司機停下，宋云回壓了壓帽檐，下車。

    夜間的風一吹，剛起床沒多久，身上的外套也保暖，他沒覺得有多冷，只是有些不知道該干什么。

    前方有召車的站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繼續向前走。

    回去吧。

    很輕易地做出決定，宋云回表情不變，只是不自覺碰了碰手指。

    冰的，不像是人的體溫。

    “宋云回！”

    前方直直走來一個人，邊走邊揮手。

    陳晨還穿著他那身大衣，看上去依舊是那個社會精英。

    旁邊有人看了過來，宋云回只想裝作不認識他。

    “好巧，你居然也在這里。”

    陳晨過來扒拉他，說，“多虧有你績效多多，我打算今晚去喝酒獎勵自己，一起去嗎？”

    他說的雖然是個問句，但是行動上已經完全帶著宋云回往另一邊走。

    宋云回就這么跟著他走。

    陳晨除了外表看上去像個正經人，其他的跟正經人是一點不沾邊。

    他說的喝酒是去酒吧喝，并且還一一給宋云回講解，說哪家店打咩，哪家店的氛圍很好，哪家店調的酒好喝。

    他帶著他去了那家據說調的酒好喝的店。

    現在天已經變黑，剛下班的人，一直等著晚上來喝酒的人意外的多。

    進到店里后冰冷的氣息就消失，燈光昏暗又忽明忽暗，里面一片火熱。

    陳晨帶著宋云回去了一個靠近角落的卡座。

    這里位置偏，幾乎不會有燈光照到，就適合一些前大明星藏身。

    宋云回平時不沾酒，但現在可以嘗試。

    陳晨問他平時喝不喝酒，他說不喝，于是對方給他點了據說度數低的酒。

    度數低也許是真的度數低，一杯酒下肚，宋云回沒覺得有什么不適應。

    這里有些熱，他拉開外套拉鏈，手里杯子晃晃悠悠，連帶著淡黃色的酒水也跟著晃。

    他說：“我有一個很想要的東西，但是被別人買走了。”

    “難怪你剛看上去情緒不高，”陳晨了然，說，“一直想要的東西被別人買了確實夠傷心。”

    宋云回先是一頓，之后搖頭，“不是。”

    果然正常人在得知想要的東西沒有了之后都是這個反應。

    沒人會像他一樣毫無感覺。

    ——或許他也沒有很想要。

    陳晨只當他是在嘴硬，看到他手里酒杯的酒見底，問，“再來一杯嗎？”

    宋云回說：“來。”

    陳晨一邊喝一邊驚訝，說：“說不定你酒量還很好。”

    宋云回點頭：“我也覺得。”

    他手支在桌上撐著下巴，睫毛淡淡垂下來，眼尾長而不細，不笑的時候帶著些微的冷意。

    十足的好看。

    陳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后拍拍胸口道：“幸好我是個直的。”

    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戳到了哪個點，宋云回笑了下。

    他撐著桌子慢慢站起來，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就這么準備去了。

    陳晨拉住他，提醒道：“你口罩呢？”

    這幾天網上全是對方的消息，他可不敢讓他在酒吧里被人認出。

    宋云回回過頭，之后從口袋里拿出口罩又戴上。

    他的動作沒有之前那樣流暢，奇怪地有種遲滯感。

    這次沒有問題，他終于可以重新出發。

    陳晨讓他快去快回。

    宋云回沒回他。

    燈光昏暗，陳晨沒有看到他沒有聚焦的眼睛和打飄的步伐。

    宋云回不是平時很少喝酒，而是壓根沒有喝過酒。

    第23章 小小修羅一下

    宋云回跟著其他人走，還真的到了洗手間。

    他不進去，就站在洗手臺前，看著水龍頭，一動不動。

    旁邊有人經過，把手放在水龍頭下，感應水龍頭沖水。

    他彎腰，學著樣把手放在水龍頭下。

    冰冷水流沖過指尖，冷得刺骨。

    宋云回偏頭 ，看著水流從指縫中流走。

    后面來了人，問他要是洗完了就讓一下。

    宋云回向后退了兩步，認真道歉。

    要不是他站得搖搖欲墜，就單單從他的話來看，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喝醉了的人。

    洗手的人奇異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問他：“喂，你沒事……”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另一個人走過來堪堪架住了剛準備直挺挺倒下的人。

    好像沒他事了。

    洗手的人轉過頭，收回視線。

    “你還站得住嗎？”

    白林樺也沒想到剛進洗手間就直挺挺倒過來一個人，條件反射接住了，見對方不答，又低聲問，“能夠聽見我的聲音嗎？”

    鼻尖只有洗手間點的淡淡香薰味和近處傳來的更淡的酒香味。

    ……這酒也喝得不多啊。

    宋云回呼出一口氣，支楞著站直，結果剛站直又往旁邊一歪，用手撐住墻，這才站住了。

    他不自覺帶上慣常的笑意，說：

    “聽得見。我站得住，謝謝你了。”

    喝了酒，他的嗓子有些啞，但是聲線依舊獨特，清透而溫和。

    白林樺動作一頓。

    “……豆漿？”

    宋云回說：“豆漿不好喝，建議喝牛奶。”

    草莓牛奶最好，秦書也喜歡。

    白林樺再次扶住搖搖欲墜的人。

    他問：“你是一個人嗎，有人和你一起來嗎？”

    宋云回點頭：“有的，吃個草。”

    白林樺了然。

    那就是沒有人和他一起來了。

    一手扶住宋云回，白林樺一手拿出手機，有些艱難地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

    “……我在走廊遇到了一個朋友，他喝醉了，我先帶他回去，你們先……嗯，不用，手機要沒電了，我先掛了。”

    電話掛斷，他專心扶著宋云回往外走。

    被扶著的人并不安生，還在試圖和他聊天，笑著問他：“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白林樺護著身邊的人躲過迎面而來的人，低聲說：“白林樺。”

    燈光忽明忽暗，掃過俊朗五官，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宋云回緩緩伸手，隔著口罩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行，說了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笑著的。

    白林樺換了個問題：“你家住哪兒？”

    ***

    再喝了一會兒酒，一直沒看到宋云回回來，陳晨終于意識到了有什么不對勁，低頭給對方發了一條消息。

    結果身邊的沙發上一亮，有什么東西震動了一下。

    宋云回去洗手間沒帶手機。

    覺得一個大男人應該不至于怎么樣，腦子中卻閃過對方剛坐在這喝酒的樣子，陳晨心頭一跳，拿著手機站了起來。

    他沿著去洗手間的路邊走邊看，沒看到哪怕一個相像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