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玉心田上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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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氏百般算計,一心為了劉鈺和阿元,她既要拉踩史家,給若芯和阿元抬面,又不能把事做絕了,多少給史家留些臉面,思來想去,只能委屈若芯一個,她想,史家左不過推搡她一下,說兩句話惡心她,若芯識大體,絕不會當場鬧出來,等她同眉可回來,好生安撫著她,再囑咐她別同劉鈺告狀也就是了,再者,她也想叫史家姑娘親眼瞧一瞧若芯有多大體面,看這女孩是否真如外頭傳說的那般有氣量。 史家主母見康氏應了,默許了她女兒能給那妾室些眼色,雖老大不樂意,可外頭爺們心心念念要同劉家結親,康氏既給了她臺階下,她也不好再端著,只還拉著臉冷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多說什么,孩子們自去游玩,一同逛一逛就是了。” 有道說人算不如天算,史家人只想叫若芯摔到塘子里,再自己爬起來,出一出丑也就是了,都沒想到,那妾室竟然怕水,還暈了過去。 劉鈺急急趕來時,若芯已被安置在大明寺廂房內室床上,他從外頭沖進來,莫說史家女眷嚇一跳,就連眉可也被她哥哥駭人的氣勢嚇到了。 后頭,史家的大爺和康家公子也跟了進來,史佩妍的哥哥一進來就低聲罵她:“你推她作甚。” 史佩妍見哥哥來了,卻不向著她,當下紅了眼:“就想叫她沾一沾水,窘一窘,來時同母親說好的,誰能想到她怕水還暈了呢。” 史家大爺腸子都要氣出來了,他早八百年就想同劉鈺結親,可方才見劉鈺那般臉色,只怕不好,又低聲罵他meimei:“媽的,好好的親事,竟叫你們這些女人給老子作沒了。” 劉鈺沖進內室看若芯,他原不想叫若芯走這一趟,可他母親說:“叫若芯去見一見,看看同那史家姑娘有沒有眼緣。” 這話說動了他,他存著好奇心,想聽一聽若芯對那姑娘滿不滿意。 內室里,劉鈺握住若芯的手,輕聲說道:“你別怕,爺給你做主。” 若芯把手抽出來,睫毛閃了閃,沒睜開眼。 劉鈺見狀,心里的火兒直壓不住,轉頭見蓮心戰戰兢兢跪在床前伺候,一巴掌甩了過去,怒道:“你怎么伺候你主子的。” 一屋子跟著伺候的丫頭婆子,都嚇跪了一地。 若芯這才睜開眼,哽咽著對劉鈺說:“不關她們的事。” 她躺在床上細細回想了今日發生的事,劉鈺必是知道康氏要她出門,怕她不肯來才沒提前告訴她,衛林家的幾番問她可有不好,必是康氏提前知會過她:那史家會借此機會給她下馬威,叫她從旁周旋,眉可早上那般不耐煩帶她,不知是不是也知道這趟出去別人會作踐了她,這一家子人真真厲害,從頭到腳將她算計透了。 劉鈺氣極,拿起案子上擺的茶壺,狠命的摔下去,對著一屋子奴才罵:“別在這兒點眼,都給老子滾出去跪著。” 蓮心哭著從內室出去,挨著門檻,跪在內室門邊,她怕姑娘有事叫她,不敢跪的太遠。 小丫頭和婆子們都跟著她,依次挨著她跪著。 廂房外間兒,史佩妍姐妹同史家大爺低聲說著話,康云瑯和劉眉可小聲嘀咕著,有各家的體面丫頭婆子從旁照應,一屋子人都聽得內室里劉鈺又摔又罵的發落下人。 衛林家的又著急又上火的在外間兒來回踱著,心里盤算著,太太那兒怎么交代倒是后話,眼下可怎么同二爺應對呢。 見蓮心哭著從內室出來,臉上巴掌印見腫,嚇得幾步過去,跪到蓮心身邊,小聲問:“爺動大氣了?” 蓮心只是哭,說不清楚話兒,衛林家的見狀,哎喲一聲,惱道:“我的祖宗唉,怎么撞上這糟心事了。” 妙人在眉可身邊,見家里跟出來的奴才全都跪在了內室門邊兒上,連太太跟前極體面的衛娘子也跪了下去,只她一個還站著,心里害怕,輕聲問眉可:“姑娘,要不,要不我也跪過去吧。” 眉可瞥了瞥她:“你跪什么,該跪的不跪,不該跪的跪半天有什么用。” 史家的主子奴才聽得分明,全都偃旗息鼓了,原本昂首而來,要給家里大姑娘爭口氣,給那妾室些臉色瞧,都沒想到會鬧到這地步,更沒想到的是,那劉家二爺竟當著他家大爺大姑娘的面兒就發作出來,擺明了要追究這事,來打史家的臉,這妾室這么大體面,他家姑娘嫁了去,原是去擺著的。 好半天,劉鈺才從內室出來,一臉怒氣的掃過眾人,抬腳踢上蓮心:“進去伺候你奶奶。” 又指著眉可說:“眉兒,去里邊勸她。” 眉可嬌慣,絲毫不理會劉鈺怒氣,夾了他一眼。 “哥哥你自己勸不了,就讓我去,我不去,jiejie受了這樣的委屈,且勸不過來的,我若說錯了話兒,叫她惱了我,回去同母親告我狀可如何,母親那樣疼她,回頭又要罰我了。” 史家人都驚呆了,怎么這妾室連那張揚的眉姑娘都敢惹,簡直匪夷所思,這位眉姑娘也是猖狂,她哥哥氣的這樣,她不說哄勸著哥哥別在外頭把事兒鬧大,竟還添一把火兒,上趕著說那妾室受了天大委屈,這劉家真不是個尋常人家。 劉鈺氣的罵她:“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這些話。” 眉可撇嘴:“兇死了,哼。” 氣哄哄的去了內室,還沒坐到床邊呢,就低聲笑了出來,同若芯說:“你是沒瞧見他們史家人那臉色那變的喲,真是有趣。” 若芯已然緩過來,對眉可道:“你就會混說,太太哪里疼我了。” 眉可:“這親事必黃了的,還不多說兩句,出一出這口惡氣。” “可你不覺得那姑娘性子不錯么,錯過了這個,下一個沒準兒還不如這個。” 聽了這話,眉可才想起來,她是進來勸若芯的,這才去看她臉色。 若芯微微合著眼,神情倦怠的躺在那里,眉可覺得,若芯該高興才是,她哥哥眼皮都不眨的向著她,明目張膽的為她得罪史家,親事做不做不打緊,就憑哥哥待她的心,她也該感恩。 “你知足吧,哥哥這樣待你,你還圖什么。” 若芯:“我只怕誤了二爺的好親事。” 第75章 她見若芯回了些精神, 便伸手扶起她,塞了個枕頭給她靠著,握了她的手,竟是十分用心的勸: “jiejie, 這兩天我爹娘一直在給二哥籌謀親事, 他們用心良苦, 聽聞這史家的jiejie大度能容人,才去同她家議親的, 我哥哥倒是一百個不在乎娶誰, 只同母親說,等他娶了親,叫你再給他生個一男半女,就抬你做貴妾, 風風光光給你辦一場,也好叫你下半輩子有靠,體體面面過下去, 我才知道, 你進府這么長時間, 哥哥一直不肯抬你做姨娘, 原是打的這個主意, 你想呀,若是這會子抬舉你,他還未娶親,父親必不主張大辦, 他這樣處處替你打算, 真真是把你放在心里頭。” 若芯聽了, 心里一動, 往外間瞥了瞥,眼神不由自主的慌亂起來。 “他動了氣,我方才還閉著眼睛不理他,他,他這會子會不會在外頭亂來?” 她方才一直使性子委屈,聽了眉可的話,才是清醒過來,心里直后悔怎么方才那般任性,怎么沒勸一勸他,才覺害怕,怕劉鈺在外頭鬧出事來,叫兩家難堪。 劉鈺確實動了大氣,虎著臉坐在太師椅上,對史家大爺史鐘說:“屋里頭躺著一個,世兄怎么說。” 劉鈺向來如此,什么事都擺在明處說,才不管女眷之間的彎彎繞繞,他的人在外頭受了氣,必要討個說法出來。 那史鐘昨日才剛托了劉鈺給他辦事,劉鈺因要與他家做親,也客氣殷勤,不想才一日功夫,就轉了風向,惱的他對著奴才們大罵:“哪個要死的引著姑娘們去塘邊?” 他為著meimei的名聲,可不敢大聲責問是誰推了劉鈺的姨娘落水,自然,不用問也知是誰。 史家的婆子下人見爺發了雷霆之怒,嚇的跪了一地,史鐘不管不顧,對著幾個為首的一陣踢打:“作死的東西,慣會坑害主子,姑娘們好好的逛著,引著去那塘邊做甚,老子看你們是活膩歪了。” 罵完尤還不解氣,指著跪在史佩妍身旁的碧香,怒道:“你跪那么遠做什么,打量爺看不見你,就不知你成日家不教你姑娘好么,滾過來。” 碧香忙跪了過去,史鐘抬腿又是一腳,史佩妍見狀,嚇得就要哭出來,抖著唇輕聲喊道:“哥哥。” 想勸他哥哥別再打她丫頭了,又不知該怎么開口。 劉鈺聽見有人喚了聲哥哥,這才抬眼去打量那原本要同她做親的女孩,此前,他只遠遠見過她一回,早忘了長什么樣。 史家有兩個姑娘在,可劉鈺只掃過去一眼,便知哪個是史佩妍,他只見那女孩低頭站在那兒,一行一動一顰一怔間竟全是若芯的影子,不覺微怔,那纖瘦挺拔的身段尤其的像,他早聽人說過,這姑娘是閨閣小姐中極善舞的。 劉鈺心內生愧,想他母親竟是這般用心的給他議親,知道他喜歡若芯那樣的,巴巴的找了這女孩來,還叫若芯親自出來相看。 他想著父母的用心,不自覺斂了些怒氣,確實不該鬧的太狠,留著些顏面才是。 史鐘見劉鈺面色漸好,才是松了口氣,他打罵的累了,便就坐下來,喘了喘,對劉鈺道: “世兄莫怪,沒管束好這起子下人,才出了這腌臜事,改日,改日我必登門賠罪。” 史佩妍見她哥哥在劉鈺面前這般低聲下氣,更委屈了,她從沒想過要攀劉家的高枝,明明是他們家先來她家提的親,說想娶她,卻又這般打她的臉。 她尤還記得那日隔著屏風見著劉鈺時的場景,同此刻的陰厲不同,這男人一臉英氣,好整以暇的坐在她家客室里,看的她臉紅心跳,待劉家人走后,她父親和哥哥就高興壞了,極盡奉承的對她又哄又捧,她就以為,佛光照了她,她得了上上好的佳偶姻緣。 史佩妍此時心如死灰,哪還妄想什么姻緣,只覺心里絞著的難受,誠如若芯所見,她為人大度虔誠,府里頭不管多低下的人都能得她照拂一二,莫不是夸她贊她,她謹守閨閣本分,謹言慎行,這才得了個好名聲,不想名聲這東西也會害人,出了這樣的事,她只覺無地自容,那來求娶她的男人不是為著喜歡,竟是為她大度能容下他的妾室,當真可笑。 劉鈺沒再追問到底是誰推了若芯下水,瞟了眼內室,又看了看低頭站著的史佩妍,雖緩了面色,卻仍舊虎著臉,冷冷道:“想來是路滑,奴才伺候不周,什么請罪不請罪的,世兄客氣了。” 他見史鐘當場發落了下人,到底是冷靜下來,沒再追究,這事細說起來,劉家也有錯,若芯受了委屈,親事便就做罷了,這當口,也不好同史家鬧翻,惹惱長輩暫且不說,那史鐘做淮揚運道指揮使,官不大卻掌河運命脈,他只好忍氣認了,認了是若芯不小心跌到了那塘子里。 康城見劉鈺不再追究,心里一松,上前笑道:“表哥,前兒鋪子里才剛送進來幾顆上好的山參,我叫人送到你府上給小嫂子壓驚,小嫂子太瘦了,該補一補才是。” 康家同史家是世交,夾在劉家史家中間,只能盡力說和。 康云瑯卻察覺她哥哥說的不妥,一臉詫異的看向他,那姑娘瘦不瘦的,也不是你一個外男該說的吧。 劉鈺瞪了康城一眼,沒搭理他,起身去了內室。 康云瑯見劉鈺走了,走到史佩妍身邊,輕聲安撫她:“jiejie,今兒這事真真是趕寸了,我知道,jiejie最是無辜受牽連的,jiejie這樣好的人,將來必會得個好姻緣。” 史佩妍聽見姻緣二字,哇一聲哭了出來,她什么都沒做,她悲天憫人,不在乎議親前同妾室應酬的窘迫,更殷勤想同若芯交好,也喜歡那個能給她光環的男人,可卻陰差陽錯的落得這般,怎能不哭。 “這樣好的姻緣我無福消受,原也知道,知道那家人為何要來提親,偏是這般要強,在乎那害死人的名聲,也是癡心妄想,舍不下那富貴體面,我不怨別人,只怨我自己,不該走這一趟,從此以后,我只信一句,若那提親的人不是一心為我,我便是死了也不嫁的。” 說著,哭著跑出去了,史鐘忙跟出去,勸他meimei。 這一趟出去,鬧得不歡而散,康氏的頭疼病又犯了,若芯也沒能如愿回東京去,她落了水,劉鈺更不可能放她獨個兒回去,只又哄著她,叫她耐心等著。 他坐在月稍院二樓的鴛鴦拔步床邊兒,摸了摸若芯還在生氣的小臉,嘆了口氣。 “若芯,爺知道,你惱爺沒提前告訴你那事,可太太叫你去應酬,說到底,也是一片好心,你同爺使氣就罷了,太太面前可別擺臉子,她雖默許了史家那般,可也絕不會想叫你落水。” 若芯瞪他一眼:“爺哪只眼睛見我同太太擺臉子了,你自己心虛,可別將這事引到太太身上去,我倒要問一問爺,你是想叫我念著太太的不是,就忘了爺是怎么誆我騙我的,還是打量我不敢同太太使氣,好將這事趕緊揭過去呢。” 劉鈺聞言,先是一愣,忽就笑起來,心情大好的將她抱在懷里攬著:“你這小腦袋越發靈光了。” “二爺謬贊,妾身不過是被賊人算計狠了,再不替自己說上一句,就得被人抽筋扒皮榨干了。” 說著從他懷里掙出來,翻過身子,將后背給了他,來劉家這么久,她不是不能看出這狗男人的狹隘秉性和陰厲手段,也拿捏著幾分他的喜歡,只不屑同他耍心眼罷了,因著五年前的那樁事,她一直活的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養了四五年的謹慎心性,斷不會因劉鈺的寵愛就任性妄為,她信因果,怕報應,當初的事不過是個意外,可她時不時回想起來,竟是沒來由覺得,是她自己沒能約束好言行,大晚上的偷溜出去,才惹出那禍事,每每思及此,更打起十分小心來過日子,可那背后的男人卻是同她截然相反的心境,他不怕報應,活于當下,喜歡就給,不高興就打,腦子里似是從沒生出過小心二字,自然了,他是男人,也不需要小心。 劉鈺抬手從后搭上她的腰,輕輕揉捏了兩下,又哄她:“爺這就去把手頭的事趕緊辦完了,好帶你回去。” “快走,別來煩我!” 她這樣鬧脾氣,劉鈺反而不想走了,剛想趟下來同她親熱一番,就聽見一樓來了人,樓下蓮心道:“姑娘,鐸大奶奶來了。” 若芯趕緊從床上坐起來,套了件衣裳匆匆下樓,劉鈺從后跟著她。 她將秦穆菲引到堂屋椅子上坐下,又著人給她上茶。 穆菲笑道:“喲,二爺也在呢,太太叫我來瞧瞧若芯怎么樣了。” 若芯:“勞太太惦記,我沒事。” 她說的不咸不淡,劉鈺在旁,心道,她這明明是惱了太太,臉上就有些不高興。 “沒事就好,這以后有水的地方可不能去了,以前似是聽人說起過,說你怕水,說來還是去年的事,竟是暈在了浴室里頭。” 若芯沒想到秦穆菲竟提起了那次暈浴的事,看了劉鈺一眼。 “那回多半是因氣血不暢才暈的,尋常沐浴都是打著驚醒,倒是無礙。” 她沐浴時從不多泡,也不敢貪戀那舒適的蘊氣,每每不過是擦洗完了就趕緊出去。 “倒是叫人尋些偏方治一治。” 穆菲沒覺這話不妥,不想劉鈺嗤笑道:“這得多偏的方子才能治好她這毛病。” 這是心病,只她自己能治。 若芯斜他一眼:“二爺不是要出門么。” 劉鈺便沖穆菲拱手道:“jiejie好坐,我外頭有事要辦,不多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