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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140節

    紅蓼沒說話,只是在他躺下后默默地為他止血療傷。

    她到底不是醫修,做不到很好,水如鏡還是很痛苦。

    要是風微塵在就好了,可據說他閉關了,現在喊也來不及。

    紅蓼翻了翻自己的乾坤戒,找出許多靈丹妙藥,一股腦塞給他。

    “吃了吧,吃了對你身體有幫助。”

    水如鏡顫抖地抬起手接過來,掌心也都是傷口,一道一道,看著就疼。

    丹藥落在手心,很快也染上了血,他似乎有些自責,不知該如何是好。

    紅蓼有些受不了了。

    “你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她忍不住問出了口。

    這一聲質問讓殿內寂靜下來,只留下水如鏡淌血的聲音。

    血止住不一會兒又開始往外冒,只能等云步虛回來才能幫他徹底痊愈。

    身為未來的天地共主,愈合這樣的傷勢也不在話下,但現在不行就是了。

    水如鏡似乎被問住了,良久,他費力地將丹藥混著血吞下,感覺氣息平穩一些,才勉強說道:“抱歉。”他不斷道,“對不起,是我無能,我反抗不了。”

    他這里的話其實有些微妙,反抗不了?反抗什么?云步虛嗎?

    是在告訴她,是云步虛傷害了他嗎?

    紅蓼去看他的表情,又覺得他不是那個意思。

    她深呼吸了一下,轉開話題:“好些了沒?”

    水如鏡略略點頭,紅蓼注意到他滿頭冷汗,應該是疼的。

    “……很疼?”

    水如鏡安靜了一會,否認:“不會很疼。”

    “那就是很疼了。”

    “沒有……”

    “別說話了。”

    他每說一句話,帶動身上的某些位置,就會令他眉頭皺得更緊。

    “閉上眼睛盡量睡吧,睡著就不會那么疼了。”

    水如鏡似乎還想表示自己不疼,但她說了不讓說話,他就不說話。

    他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著,對她堪稱言聽計從。

    紅蓼沒有離開。

    她就在這里守著。

    道圣宮的大能們半數都在仙宮里,如今這里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她盯著水如鏡,都很少眨眼。

    水如鏡只是閉目養神,其實根本疼得睡不著。

    他能感受到那個一直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心里在想,這樣也好。

    值了。

    值得了。

    生命中有那么一瞬間,她眼里沒有別人,只有他,他們之間也沒有別人,這座寢殿內只有他們兩個,她會擔心他,照顧他,這就足夠了。

    這已經是偷來的了。

    他用盡全部的力量按捺住神府動蕩的魂魄。

    他已經再無遺憾了。

    魔界。

    云步虛剛到魔界邊緣,就被守衛此地的大魔們發現了。

    他們聚集在一起,望著這位靈壓浩蕩神威懾人的天神,哪怕接到了魔尊的指令要誓死守護這里,也不敢更進一步。

    云步虛甚至都不需要出手,只冷冰冰地說了句“退下”,他們便雙腿一軟,無法自控地跪了下來,連頭都抬不起來。

    云步虛毫不在意地越過他們離開,殺他們也很容易,但他答應了紅蓼盡快回去,此地的問題在魔尊身上,他要速戰速決,不必在這些魔族身上浪費時間。

    魔尊一死,他們自會夾起尾巴,東躲西藏,不敢作惡。

    束云壑確實有些本事,知道屬下不可靠,便以來魔界的地理位置,設下了無數天塹和陣法阻攔他。

    但這在未來的天地共主面前還是不夠看。

    完整的地之主站在他面前尚且不敢耀武揚威,只有三分之一血脈的束云壑就更不夠看了。

    云步虛沒費多少時間就到達了魔宮內部。

    這里面靜悄悄的,布下無數陣法,足有九九八十一道。

    云步虛每次揮手便是破一道陣法,一步步進入魔宮。

    八十一步的時候,到了魔宮正殿。

    這里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說:

    不虛子:呵,螻蟻。

    第一百零二章

    不僅魔宮正殿無人, 云步虛浩瀚如海的神識掠過魔宮每一個角落,都沒發現束云壑的身影。

    倒是在類似地牢的位置察覺到了羽落的氣息。

    還活著。

    真幸運。

    云步虛閃身來到地牢,眼都不眨地一擊殺死看守的魔獸, 魔獸巨大的身體重重倒在地上,帶起一陣硝煙般的塵霧, 羽落看到云步虛的時候,他正從這些塵霧中緩緩走出來。

    織金白衣,素紗長袍, 天之主神性冰冷高高在上的臉俊美如畫, 腰間玉佩禁步叮當作響,仿佛她死亡之前聽到的喪鐘。

    她甩了甩頭,發現這不是幻覺,也不是真的喪鐘, 她看見了道祖……

    或許不僅僅是道祖,哪怕在地牢里,她也知道天之主回來了。

    “圣主。”羽落沙啞地開口,“身不由己,不能向您行禮,還請恕罪。”

    她被施了咒術的鐵鏈緊緊捆著,身上每一處都是傷口,和水如鏡身上的千刀萬剮如出一轍, 哪怕掙脫得掉鐵鏈, 也是做不到爬起來行禮的。

    云步虛居高臨下地抬起手, 那令她付出一切都無法掙脫的鐵鏈, 輕輕巧巧地就碎裂了。

    羽落倒下來, 毫無重量地摔在地上, 盯著鐵鏈的崩壞處恍惚地想, 真是強大啊,難怪把束云壑嚇得來不及殺了她就跑了。

    她想到什么,努力掙扎著說:“他死了嗎?”她的肺部好像破風箱,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云步虛本已打算離開,聽見這飽懷恨意的詢問,微微側頭道:“還沒死。”

    羽落不知心里是失望還是高興。

    她眼睛亮起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再次站了起來。

    “我能和圣主一起回去嗎?”

    她可以欺騙水如鏡,算計其他人,卻不敢不置一詞地跟著天之主離開。

    云步虛沒回答,反問她:“水如鏡到這里后發生了什么。”

    他本來已經不想知道了,忽然又決定問一問,因為紅蓼大約還是想知道的。

    羽落松了口氣,有需要她的地方就有祈求的余地。

    “我以夫人為由欺騙了水盟主,我騙他夫人被魔尊抓了。他很著急,都沒多想我話中的漏洞就配合我進入了魔界。我們成功見到了束云壑,但不敵他的陷阱,拼斗之后被抓,他將我關在這里,至于水盟主身上發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這些話將將說完,羽落就又一次摔倒在地,禁不住地痛呼出聲。

    天之主的腳步回到她眼前,她凝著對方白袍纖塵不染的銀靴,可以想象到自己此刻是多么狼狽和骯臟。

    “圣主息怒。”她太懂男女之情,坦白方才的事實時就知道會得到懲罰,“我這么做就沒打算活下去,只要可以殺了魔尊,事后不管圣主如何懲罰我都可以。我利用了水盟主對夫人的感情,也折辱了夫人,自知卑劣,不敢求生,只求圣主給我最后一點時間,至少……”

    她閉了閉眼:“至少讓我看到束云壑死。”

    云步虛俯視著她,可能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會兒。

    “你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他冷冷淡淡地說。

    羽落咬牙抬起頭:“這樣的仇恨我如何能不被沖昏頭腦?我本可以像凡界最普通的凡人一樣,有父有母,過著最簡單平靜的生活。是束云壑毀了我的人生!是他毀了這一切!”

    “束云壑原本不叫束云壑,他是在得到地之主的血脈之后才改了名字,他以為自己可以成為束縛您的陰影,舔著臉把自己一個搶走血脈的孬種當做和您一樣的轉世真神,以為自己就是為了殺死您才誕生的,您就能忍受他的玷污嗎?”

    “你不需要說這些話來試圖激怒吾。”云步虛淡淡道,“吾不會殺你。”

    他轉過身去:“你可以跟著,只要你能跟得上。”

    來之前紅蓼提起羽落的話,大約是不希望她死的。

    讓他救這樣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會再下殺手。

    羽落也不需要更多,有這么一句話就足夠了。

    天之主離開有多快,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她這個情況怎么跟得上?

    跟不上的。

    可沒關系,她知道他們會去哪里。

    束云壑匆匆忙忙離開了這里,如今天之主又出現,可見對方是有什么陰謀,讓天之主白跑了這一趟。

    這陰謀必然只能在一個地方實施,實施的媒介也只有一個。

    靈山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