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步虛朝后望了一眼，見她翹著腳抱著玉佩把玩，愛不釋手的樣子，眼神沉了又起。

    夜里時，風(fēng)微塵來求見云步虛，為他今日下令征集妖王之事。

    他和紅蓼一樣，也想不通為何好不容易拿下妖界，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最后還是要妖族自己當(dāng)家？

    他想請師尊明示，但云步虛并未見他。

    有些事風(fēng)微塵自己想不明白，他多說也沒用，說了他一樣要鉆牛角尖。

    沐雪沉來接他走，倒是給他分析了一下云步虛的用意，風(fēng)微塵果然鉆了牛角尖。

    “我看未必是如此。”風(fēng)微塵皺著眉，“大師兄，你信不信最后做妖王的會是那狐妖？”

    沐雪沉面無表情地糾正他：“要叫師娘。”

    “大師兄還真把她尊為師娘不成？”

    “自然。”沐雪沉平淡地反問，“除非你不想再認(rèn)師尊。”

    “……”風(fēng)微塵閉了嘴。

    他怎么可能怎么舍得不認(rèn)這個師尊。

    他只是覺得全天下的女子，也只有與師尊一樣來自仙界卻沒入道圣宮的漱玉仙子，才勉強配得上他完美無缺，六界至強的師尊。

    不過最好還是什么女子都沒有。

    師尊就該一直站在神壇上，不談七情六欲，永遠(yuǎn)高高在上不染塵埃。

    任何玷污了師尊的存在都不該留下。

    都不該留下。

    深夜時分，云步虛外出未歸，紅蓼一個人在圣殿里轉(zhuǎn)悠。

    她可不是在等他，只是覺得無聊又睡不著而已。

    眼睛不斷往殿門處飄，幾次都沒看見熟悉藍(lán)金身影，紅蓼實在沒忍住，掏出了云步虛給她的玉佩。

    等男人是不可能等男人的，她就是無聊了，想找個人聊聊天罷了。

    紅蓼矜持地沒有發(fā)語音過去，只寫了幾個字發(fā)過去，然后就開始原地轉(zhuǎn)圈等待回復(fù)。

    可你猜怎么著，云步虛他居然不秒回！

    他居然敢不秒回她的信息！

    紅蓼：不回消息，呵呵，愛了。

    有點以前的感覺了有沒有？夢回了簡直。

    紅蓼跟拿手機(jī)一樣拿著玉佩，找了個蒲團(tuán)坐下不斷發(fā)消息。

    于是云步虛那邊就不斷地彈出來——

    在嗎哥哥？

    哥哥在干什么呢？

    哥哥不回消息，哥哥真冷酷，哥哥還給我這玉佩做什么呢？

    下次再想讓我要你的東西，可不能夠了！

    云步虛靜靜看著這些字，又垂眸掃了掃手上的金珠。

    他最后還是看了。

    將沐雪沉和紅蓼從第一次見面到最后一次見面全部的記憶都看了一遍。

    后面她基本都和他在一起，沒什么要緊，關(guān)鍵的是前面。

    他若有所思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金珠，這金珠里面的畫面，和無上天音的幻境完全一致，沒有一處錯漏，倒真是有些出乎他的預(yù)料。

    殺了白嬰以后他就再未糾結(jié)過幻境里的內(nèi)容，幻境畢竟是幻境，不可當(dāng)真，但沐雪沉的回憶做不得假。

    雖然只重疊了有關(guān)于沐雪沉那一部分，關(guān)于水如鏡的并不存在，可這一部分百分之百的重合還是有些怪異。

    幻境成真……是不是代表著，那些還未曾見過的也都將實現(xiàn)？

    又或者說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只是他不知道？

    云步虛收起金珠起身回寢殿，他平穩(wěn)地走在雪夜的木梯上，還是不覺得紅蓼有機(jī)會去做那些。

    水如鏡那時違抗他幫她逃走，應(yīng)也不是她做過幻境里那些過分的勾引。

    她沒有那么多時間。

    云步虛帶著風(fēng)雪走進(jìn)寢殿，一眼就看見還在拿玉佩不斷發(fā)消息的紅蓼，她懶散地坐著，不時打個哈欠，百無聊賴。

    聽到動靜她望了過來，看到他的時候眼睛分明變得明亮許多。

    “還知道回來呢？”她陰陽怪氣著，嘴角卻忍不住高興地上翹。

    云步虛站了一會就朝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她先是嫌棄地避了一下，最后還是伸手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扆崋風(fēng)雪。

    風(fēng)雪雖不能浸透法衣，卻還是能落在衣裳上。

    紅蓼拍完了就要把手收回去，但被云步虛握住了。

    他看著她，眼神專注：“還不曾聽你說過你的過去。”

    他若有所思地問：“你在青丘，過得如何？”

    還是直接一點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問問不就知道了？

    第四十八章

    云步虛怎么忽然關(guān)心起她在青丘過得如何了？

    紅蓼沐浴在他安靜的注視下,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肯定發(fā)生了什么。

    她斟酌著道：“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云步虛將她的猶豫和不安盡收眼底。

    他廣袖下的手緩緩握緊，又慢慢舒展開：“你不是想知道, 我在無上天音力都看到了什么嗎？”

    他這么一提，紅蓼就想起來在妖王宮的時候, 他中了無上天音后古怪的反應(yīng)。

    當(dāng)時她特別想知道，但現(xiàn)在看著他淡淡的神色，忽然就不想知道了。

    “我有點困。”

    她想起來躲開, 被云步虛抓住手腕拉到了面前。

    兩人之間不過一指之隔, 云步虛壓迫感極強的目光細(xì)細(xì)描繪著她慌亂的神色，微顰的眉頭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但他也沒有對她發(fā)火就是了。

    他只是輕撫著她的臉頰，留下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

    “表情收一收。”他的語氣有些耐人尋味。

    紅蓼長睫輕顫，在云步虛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緊張害怕的表情。

    ……怕什么怕, 她又沒做過什么，就算有鍋那也是原主的，她有什么可怕的。

    可這件事她自己知道，不代表云步虛就知道。

    “無上天音是幻境。”紅蓼鎮(zhèn)靜下來，認(rèn)真地說，“你不會真的相信那東西吧？”

    她語氣有些干巴巴的，但總算不像之前那么可疑，可疑到云步虛對她的信任都快動搖了的程度。

    “我自然不信。”他慢吞吞地抬起手, 將兩指捏著的金珠展示給她看。

    “這里面有沐雪沉的記憶。”

    ……都連名帶姓地叫愛徒了, 看起來局面確實不太好。

    紅蓼決定下次見到沐雪沉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打不過也得打, 他爺爺?shù)? 男主怎么了, 男主也不能看別人過得太滋潤了就突然來殺一刀啊！

    “他的記憶怎么了。”紅蓼努力往好處想, 或許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呢？

    現(xiàn)實再次讓她失望了。

    云步虛沒有任何保留：“他給了我同你認(rèn)識到現(xiàn)在所有的記憶。”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么不悅來，但越是平靜，越是讓紅蓼覺得山雨欲來。

    “很巧的是，這里面的記憶，和我在無上天音里看到的一樣。”

    ……

    紅蓼想起了他睜開佚?眼那一瞬冰冷陌生的眼神。

    她臉色一變，盯著他說：“所以？”

    云步虛與她四目相對，須臾后慢慢說：“不像你。”

    “……”

    “不如一起再來看一遍。”

    他探過手來抓住她，催動金珠，讓紅蓼被迫看了一場堪稱5d的限制級電影。

    真的挺限制級的，看著自己的臉做出那么多破廉恥的事，最后還功虧一簣，真是又氣又尬。

    出來的時候她身上都是汗，不知是內(nèi)容太刺激了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她側(cè)頭去看云步虛，他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不錯過她的任何表情變化。

    紅蓼并未閃躲，她就這么任由他看，良久才說：“你看了幾遍？”

    云步虛過了一會才回答：“五六遍。”

    “都會背了吧？”她表情難看起來，按住他的肩膀，“趕緊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