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48節
就比如這結契,他需要很大付出,卻也是想要徹底掌控她,讓她再無離開的可能,事事依從他。 太矛盾了。 抗拒,害怕,除此之外,還有點別的情緒。 心癢癢的,像被什么勾著。 紅蓼轉了個身,靠在溫熱的玉石池壁上,望著云步虛幽暗的雙眸,尾巴根處忽然被摸了一下。 她眼圈一紅,腦子瞬間又亂了。 ……不當人了這是,在她清醒思考的時候來這一招! 紅蓼徹底紅了眼睛,淡淡的妖氣彌漫在大殿中,幾乎將云步虛身上的靈力都遮過去了,很難說這里面有沒有他的故意為之。 “這可是你自找的。” 摸狐貍的尾巴根,這真是沒受過教育,是不是以為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狐貍精? 紅蓼拿出了在天狐秘術里悟出來的厲害招數,云步虛從前怎么折騰她的,她都如數奉還了回去。 她在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種滿了紅色的小果實,一處不落。 包括脆弱得不適合種小果實的地方。 云步虛臉白了幾個度,看上去忍疼忍得很辛苦。 紅蓼看在眼里,銀發凌亂,狐尾飛揚,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他的胸膛,嘴角得意地勾起來,笑得壞心思,假裝關心:“很疼?” 她擺出指指點點的閑適模樣,既招人恨,又招人疼:“你這樣可不行啊云步虛……” 事實證明,雖然很狗血,但男人確實不能說不行。 短短一句話,深深傷害到了道祖的內心,紅蓼用了一整天去治愈他。 整個道圣宮穹頂圣殿都籠罩著淡淡的妖氣,沒有人是看不見的。 兩個來見師尊的弟子沒能見到師尊也就算了,還看到眼前這副景象,回憶起師尊帶回的那只狐妖,都能明白大師兄為何眼睛沒光了。 房子塌了有沒有。 師尊怎么會! 怎么能…… 怎么可以! 二弟子風微塵嘗試聯絡師尊,想搞清楚圣殿里到底是怎么了,師尊怎可容許一個狐妖在圣殿里胡作非為?可他根本聯系不上自己的師尊。 云步虛看見了他的傳音符,卻只是輕輕一彈,將符咒彈得粉碎。 他按著紅蓼,一點都沒被這插曲影響心情和狀態。 他掌控著所有后人乃至六界的生死存亡。 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是不是嚇著了。” 他低下頭來,在意亂情迷的紅蓼耳旁徐徐說:“我要與你契約,你怕我了。” 紅蓼脊背一涼,稍稍清醒了一下,又被他抱著離開暖池,站在岸上,后背貼著他的胸膛。 “怕什么。”他扶著她的肩膀,“沒什么好怕的。你不喜歡便當我沒說過,莫要記在心上與我算賬。” “聽見了嗎?” 紅蓼哪里有精力回他話,只能點點頭,可他得不到肯定的回答就不敢罷休。 “聽見了就回答。” 他壓抑著語調,眼尾有些放縱的紅,她回頭望了一眼,覺得他既殘忍,又美麗。 很怪異,殘忍這個乍一聽和云步虛不搭邊,真這樣形容起來,好像又并不違和。 紅蓼深呼吸了一下,將顫抖的手指塞進他的唇瓣。 “聽見了聽見了,別再念了,平日里話那么少的一個人,怎么這個時候話這么多,再說就……” 后面的威脅紅蓼也沒能說下去就是了。 夜里的時候,紅蓼一個人睡在道祖的床榻上,云步虛不在這里。 他衣冠楚楚地坐在圣殿上,風清云淡地召見了連夜前來的一眾弟子和長老。 他不開口允奏,他們都不敢先開口說什么,一時間圣殿里一片沉默。 云步虛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眼神是落在高臺下的人們身上,心里想的卻和他們無關。 他在想,既然紅蓼不喜歡結契的方式,那他就替她走一趟,毀了白嬰的妖王法器,讓他再無法對任何妖族強行契約,血脈壓制。 若行事方便,直接殺了白嬰也是好的。 其實他也并不喜歡用契約的方式來證明他們的關系,雖然那可以讓她徹底離不開他,但那樣一來他們的關系就是主仆了。 他們不是那種關系。 他抬抬手,示意臺下的弟子可以稟奏了,風微塵松了口氣,第一個開了口。 “師尊,您白日里帶回的狐妖,可是您的契約靈獸?” 他們想了一整天,只能用這一個理由說服自己接受目前的情況。 雖然妖族與他們勢不兩立,已經很多年沒有妖肯與他們結契,但那畢竟是師尊,師尊是不同的。 對方是天狐一族,在妖族里地位不算低,倒也不至于辱沒了師尊。 可云步虛給了他們否定的回答。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紅蓼才算是不追究契約的事了,若他們跑到她面前再去說,豈不是顯得他還存了心思? 他不悅道:“當然不是。” 他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半偏著頭思索須臾,有了最好的安排。 血脈壓制解除之后,有更好的方式證明他們的關系。 “不可再稱她狐妖。”云步虛冷冰冰道,“吾欲與她成婚。” “要尊她為師娘。” 第三十九章 云步虛云淡風輕的一句話, 讓圣殿里所有人都言語不能了。 他們難以置信地望著端坐高臺之上的道祖,他還是原來的樣子,端肅圣潔的臉龐上沒有一點笑意, 星寒漆黑的雙眼帶著審判一切的氣勢,顯然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是啊, 道祖怎么會和他們開玩笑呢? 他甚至都不愿意和他們多說幾句話。 可就是這樣一位圣人主宰,方才竟然和他們說,他要和一只狐妖成婚。 天狐又如何, 在妖界種族再尊貴又怎么樣, 還不都是妖? 神仙人三界凋敝敗落,還能占據六界大戰的上風全因他們擁有道祖,他能教導出最出色的弟子,能賜予他們最精妙的功法, 讓他們可以揚眉吐氣,守護蒼生。 他總是獨自一人坐鎮于道圣宮的圣殿,身旁連個伺候的仙侍都沒有,最多就是三個親傳弟子偶爾上來。 這樣清心寡欲,如破雨幽蘭一樣的圣人,很難想象他竟然是有七情六欲的。 他甚至還要成婚,和一只狐妖。 “師尊不可!”風微塵下意識反駁,說完就流了一身的冷汗, 恐懼地垂下了頭。 云步虛睨著他害怕的樣子, 淡淡地問:“你以為你在反駁誰?” 三弟子齊凈玉跪拜道:“師尊息怒, 二師兄只是擔心師尊, 一時情急才如此, 師尊與那狐妖……唔。” 齊凈玉渾身一震, 面色蒼白地抖了兩下, 艱難地忍耐著沒有倒下。 云步虛收回手,沒有情緒道:“吾剛才說過什么。” 齊凈玉勉力道:“……不可再稱她狐妖。” “看來你知道。”云步虛站起身,“所以是明知故犯。” “師尊。”沐雪沉從殿外走進來,擋在兩位師弟面前躬身一拜,“兩位師弟絕無冒犯不敬師尊之意,他們只是乍聽師尊要成婚的消息太過驚訝罷了,他們會很快調整好的。” 云步虛看了一會他最看重的這個弟子。 沐雪沉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這是他起卦算出來整合六界的重要一環。 他的話總是要比別人更有分量一些。 他也確實比其他人更懂該說些什么才能令他滿意。 “無事便退下。” 他這么一說,高臺下的人不禁一同松了口氣。 這是不再追究了的意思。 可不追究是不追究了,這件事本身并沒有得到解決。 難道真的要在道圣宮給一只狐妖和道祖辦合籍大殿? 先不說萬千弟子接不接受得了,人族修士們得到消息都不確定能否接受。 沐雪沉側目望向跪在后方的水如鏡,他神色平靜,沒什么變化,就是臉色還有點蒼白。 察覺到他的視線,水如鏡慢慢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沉默地轉開了視線。 他們能不能接受有什么所謂。 道祖根本沒想過考慮他們的意見。 妖界,妖域之森,白嬰已經回來有些時候。 他進了妖王宮就處于昏迷狀態,魔尊束云壑來過一次,見不到他只得離開。 心腹墨翎一直守在他身邊不敢閃神,不斷為他擦去身上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