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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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云蔽日,雨下如注。 女孩被積水嗆醒,她緩緩睜眼,掙扎著爬起身,又在下一秒摔回泥地。 她的眼珠詭異地轉動一圈,這才發現自己脖子以下左半邊身體被炸沒了。 記憶中,她還像往常一樣訓練,像往常一樣取餐,才剛坐下就被一股灼人的熱浪撞擊,身體騰空的瞬間她失去了意識。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雨,也是第一次呼吸外面的空氣,她感到恐慌迷茫。 她再度撐起殘軀,眺望。 透過雨幕,她發現就在不遠處有個巨大深邃的坑,想來那就是自她記事起就生活的地方,現下雨水匯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形成一個湖泊,它也將徹底從這世上被抹去。 她腦子一片空白,什么時候躺下的都不知道,只任由雨水砸在她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雨勢依舊這么大。 忽然,女孩眼神再度凝聚! 她聽到了!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她的表情立時變得生動起來,艱難翻身,確定好方向之后朝前蠕動,皮rou被粗糲的地面磨出血水,又很快被被雨水沖淡。 終于,在深坑的邊緣,她看到了,有一顆心臟在堅強的跳動著,微弱又不屈。 她探手將其握住,指縫中滲出的血液隨著雨水流向心臟,在吸取了她的血液后,這顆不知屬于誰的心臟猛然收縮,而后更加有力地跳動起來。 女孩彎起眼睛笑了,她捧起那顆心臟拖著殘軀慢慢往深山里蹭。 之后的日子,女孩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露水,日復一日。 無聊時,她會抬頭看呼嘯而過的飛機,聽林子外邊的巨響,皮rou慢慢新生。 直到某一天,頭頂不再有飛機飛過,深山外歸于寂靜,她的身體也終于重新長全。 一直用心血喂養的那顆心臟也新長出了許多脈絡。 夜里,女孩枕著手臂躺在草地上,看著漫天閃爍的星星陷入沉思,最終在黎明到來之際,她爬起身來,揣著那顆心臟頭也不回地朝林子外邊走去。 走著走著,走到她最初蘇醒的地方,那里倒是沒有形成湖泊,深坑不知被誰填平了,上面已經長滿野草,看不出半分原本的痕跡。 她不做停留,在途經一戶農家的時候,扯了件人家晾曬的破衣服裹在身上。 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慢慢的,她看見了人,一個兩個,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她隨人流進了城,卻見城內滿目瘡痍,入眼滿是被轟炸過的斷壁殘垣,街道污水橫流,路兩邊躺著衣衫襤褸的人,他們瘦的肋骨外翻,目光呆滯。 女孩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 她饑腸轆轆地看向小攤,蒸屜開合間蒸汽升騰,空氣中彌漫的是食物的香氣。 她已經一個月沒有進食了。 “走走走!小叫花一邊去,別影響我做生意。” 小叫花?是叫我嗎? 攤主看她還傻站著,cao起葫蘆瓢兇神惡煞地嚷嚷:“還不滾!別逼我動手啊!” 女孩不解地看看他,默默走開。 到了傍晚下起雨來,灰藍夜幕下,她尋了個屋檐躲避,摸著懷里跳動的心臟心想:再不進食,她就沒有血可以喂了。 秋雨淅淅瀝瀝,昏黃的燈光自一扇扇窗戶里透出來,女孩瞧著它們出了神。 身后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老頭探出頭來,他上下打量了這個瘦小的小孩一番,開口問:“要進來嗎?” 女孩想了想,起身跟著跨進了門檻,這一刻,她也籠罩在了燈光下。 屋子傳來陣陣藥香,這是個藥鋪。 跟著老頭進了后院,沒多會,老頭端了碗清水面出來,放到她面前,笑著說:“吃吧,小心燙。” 女孩顧不得燙,卷起面條狼吞虎咽的吸溜起來。 她已不記得了自己多久沒有吃過正經的吃食了。 老頭瞇著眼叭了口旱煙,幽幽嘆氣:“這破世道……” 他問:“你有名字嗎?” 女孩想了想,回他:“小叫花。” 老頭樂了,也不嫌臟,摸摸她的頭:“莫要亂講,正經人家孩子誰叫這名。你愿不愿意留下來,跟著我,我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字?” 女孩一指空碗,問:“還有這個嗎?” 老頭更樂了,哈哈一笑,“有,有,管夠!” 可當她洗漱干凈出現時,老頭變了臉色:“你,你是個女娃?” ? 女孩歪頭看他。 老頭看著這張懵懂嬌俏的臉,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泄氣般揮揮手,“先歇著吧。” 于是,小姑娘跟著這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做起了學徒,老頭起初還挑挑揀揀,但見她手腳麻利重活也干得來,慢慢也就隨她去了。 他還給她取了個好聽的名字,靜姝。秉持初心,恬靜而美好之意,跟著他姓徐。 自此,徐靜姝就算在徽城落腳了。 日子一天天過,如今大家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窮則生變,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勾當日益繁盛起來。 “最近別到處瘋跑,就昨兒,街口李家小娃娃也失蹤了”。老頭磕磕煙桿,眉頭緊縮:“多半又被拍花子的給拐走了,造孽哦!” 徐靜姝展顏一笑,而后繼續低頭碾藥,如果日子就這么平平靜靜的過下去就好了。 然而,老頭死了。 死在去稱散煙的路上,一顆流彈正中眉心,據說正巧遇上黑幫火并。 在街坊鄰居的幫襯下,徐靜姝將老頭安葬,行三跪九叩之禮。 喪事后,她消失了。 …… 城南有一座舊倉庫,夜深人靜,門口有兩個昏昏欲睡的把守,徐靜姝在夜色的遮掩下輕盈地靠近。 黑夜里響起咔噠輕響,徐靜姝輕而易舉地擰斷了他們的脖子,之后她順利的摸進了倉庫,里面正鼾聲如雷。 在場二十來人,她僅僅用一塊薄薄的刀片就將所有人抹了脖子。 她將刀片隨手一丟,臨走順了把槍,山外邊的人慣喜歡拿它來撐腰桿,有了這東西氣焰都能囂張幾分。 出了倉庫,她抬頭看看月色,辨明了方向后朝東潛行。 那天火并的另一伙人就在城東。 又是幾天的蹲點,徐靜姝發現城東的這伙人實力更強些,看上去更像是“正規軍”。 這天夜幕降臨,這個破院子回來了輛車,停穩后,有馬仔從車上扯下個人來,看樣子是個中年男人,被人推推搡搡還努力想保持身形,徐靜姝原本只淡漠看著,但男人抬頭時卻讓她瞳孔一震。 這人,竟跟老頭這么相像。 他們進屋后,徐靜姝掀開瓦片往下看,里頭有幾張桌子,里面的人或抽煙或打牌,看到老大回來,都放下手里的事情。 徐光華被摜倒在地,幾個嘍啰上前狠踹了他幾腳,痛的他整個人蜷成了一團。接著,身上又有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他死死咬住牙關不哼一聲。 陳四扯了把衣領,蹲下身拿槍托拍拍他的臉,冷笑說:“算是個漢子,可惜是來尋仇的,不然我四爺也是個惜才的人!” 徐光華咬牙,眼中的恨意濃厚的像是化作了實質,直直射響他。 陳四嗤笑,起身揮揮手:“搞干凈點。” 手下得令,徐光華被人拖著往外走。 大門右拐有個蘆葦蕩,那是他們慣常滅口的地方。 只是這回,后面還綴了個人影。 徐光華被壓著跪在地上,他看了眼被烏云半遮擋月亮,認命閉上眼,心里悲呼:大仇未報,壯志未酬啊! 砰砰兩聲槍響在耳邊炸裂,徐光華耳鳴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他居然沒死! 他顫巍巍轉頭,發現押他的倆馬仔已經死的透透的了,而始作俑者居然是個漂亮的女娃娃! “你……” 徐靜姝食指一豎讓他安靜,之后轉身,幾個輕盈地縱跳消失在蘆葦蕩。 徐光華愣愣地看著,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靜姝利用夜色掩護重新靠近他們的大本營,她靈活地躲避,暗暗一看,拐角處守著三個人,所幸他們并無防備。 她想了想,撿了地上幾顆碎石子夾在兩指之間,找準角度后激射而出,一個立時眼球爆凸氣絕身亡,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另外兩人聽到聲響轉過頭,下一秒同時被石子擊中眉心,睜著眼相繼倒地。 徐靜姝摸上前,在他們身上搜刮一番后再次攀上房頂,往里一看,大廳一共三十來人,正巧老大“四爺”就在其中,她拿著石子比劃了幾下放棄了,這個角度根本不可能擊殺他,她又掏出槍瞄準,可惜要害都恰巧被橫梁擋了。 最終,她摸出剛搜來的手雷,研究了一會后將栓一拉往屋內一扔。 “什么東西……” “手榴彈!!” “躲!!!” 底下兵荒馬亂,伴隨著砰的巨響,霎時間哀嚎聲四起。 陳四被炸翻在地,所幸沒有傷到要害,他迅速找了掩體躲藏起來。他汗如雨下,哆嗦著摸出配槍,多年征戰沙場讓他對生死有種敏銳的直覺,這一回,怕是…… 他面露狠色,怕個球,干他娘的! 就在這時,又一顆手雷滾進來,下一秒就被引爆,瞬間手底下的人又死傷過半。 那些被炸傷的在地上翻滾哀嚎,空氣中滿是硝煙的味道。 四下斷肢殘臂,陳四什么斗狠的心思都熄了。他嘴唇止不住的哆嗦起來,端起槍悄悄摸到后門溜走。 一陣槍響過后,徐靜姝拖著快同她等身高的步槍走了進來。她一路走一路找,遇上沒死透的就補上一槍,當她追出后門的時候,陳四已經跑了有一段距離了。 徐靜姝舉槍瞄準他腦袋。 “砰!”陳四應聲倒地。 徐靜姝意外轉頭,徐光華放下槍看她,笑的一臉忠厚:“不介意吧?” 女孩盯著那張神似老頭的臉,幾秒后,搖了搖頭。 “閣下,先撤吧,待會警察要來了。”徐光華提醒道。 徐靜姝聞言,將槍一扔轉身就走,這時徐光華急急叫住她:“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徐靜姝不說好也沒有拒絕,徐光華連忙跟上。 徐靜姝穿街過巷,一邊走一邊思索。 兩波的收割讓她覺得意外,她自認為已經很弱了,沒想到山外這些人竟連她都不如。 黎明到來之際,她拐進一條老舊的巷子,巷子地面用青石板鋪就,經過幾代人的踩踏已經變得平整光滑,一側是露天的排水溝,里頭流淌著黑黢黢的污水,臭氣熏天。 走到巷尾,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舊宅子,看著像是舊社會殷實人家的住宅,不過它被炮火轟塌了大半,如今已是時過境遷。 徐靜姝推門,院子呈口字結構,屋子連著屋子將中間圍出個天井,很典型的徽派風格。她走到東側屋子推門而入,里頭陳列著一張舊床并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四面是灰暗斑駁的墻壁。 徐光華看得直皺眉頭:“你就住這啊?” 徐靜姝可有可,有個地方睡覺,能不淋雨,多好。 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問道:“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徐光華坐下,不解:“你說誰?” “你跟老頭。” 忽然徐光華靈光一現,驚喜問:“你認識我老叔?” 這回輪到徐靜姝疑惑了,老叔? “就是丹青巷賣藥材那個!” 徐靜姝點點頭,他們說的確實是是同一個人。 徐光華解釋說:“他是我親叔,我雙親早逝是他將我撫養大的,后來……我們好久不聯系了。”他眼眶泛紅,“誰曾想卻突然聽到他的死訊。” 徐靜姝沉默,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男人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繼續問道:“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徐靜姝想了想,回說:“他人很好。” “所以你,也是去為老叔報仇的吧?” 女孩點頭。 徐光華由衷贊嘆女孩的恩義,伸手想拍拍她肩膀卻落了個空,他訕訕收回手,問:“你這身手……” 徐靜姝不答。 徐光華也不自討沒趣了,而是問:“小姑娘,你有地方去嗎?” 女孩老實搖頭,她哪都能去,好像又沒有地方可去。 徐光華眼神變得更加柔軟,說:“我也不瞞你,我在外地也不是做什么正經營生的,要不是因為這,我老叔他也不會跟我斷絕關系……你跟我去申城吧,我供你讀書,給你買好看的衣服,我把你當親女兒,憑你這身手,我們一起闖出一番新的天地來,怎么樣!” 徐靜姝半晌不答,只靜靜地看著他。 徐光華由慷慨激昂到泄氣,神色難掩失望,“你不愿意也沒事。” 他掏出些錢放到桌子上:“那這些你拿著吧,去選個好點的地方住。”他又掏出紙筆寫了個條子,遞給她:“要是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你可以到這里來找我。” 徐靜姝依舊不語。 天更亮了,徐光華看看她,又看了看這破敗的屋子,最終嘆口氣,轉身離開。 身后的女孩卻忽然喊住他:“喂。” 在火車的哐哐聲中,徐靜姝跟著徐光華從徽城到了申城,通身上下只背了個破布袋。 至此,我們的故事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