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江余在監(jiān)視器后冷冷地喊了暫停。

    “玄青，你要不要看看你演的是什么？你面對的是殺父仇人之女，你內(nèi)心在報仇和情愛之間掙扎，而不是變成她的舔狗。”

    飾演玄青的男演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在江余喊了“卡”之后，就知道會被導(dǎo)演罵個狗血淋頭。

    現(xiàn)在誰還認(rèn)真演戲啊，男演員內(nèi)心誹謗道，他待的上個劇組，主演都是走個過場，后期全靠配音，他現(xiàn)在背了臺詞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的了。

    現(xiàn)場鴉雀無聲，其他人不敢去承受導(dǎo)演的怒火，便紛紛低頭企圖降低存在感。

    “導(dǎo)演，我……”男演員試圖辯解，卻被江余揮手打斷，他有點(diǎn)心累，揉了揉眉心，對跟在身旁的副導(dǎo)說：“算了，今天先到這，你讓他們準(zhǔn)備一下明天的道具，這個場景明天再拍。”

    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頓時松了口氣，副導(dǎo)演忙點(diǎn)頭稱是，江余眼神薄涼地看了眼男演員，說：“你明天最好狀態(tài)好點(diǎn)。”

    剩下的話沒說完，但眼里的威脅之意明顯，男演員感覺后背一涼，連忙低頭認(rèn)錯：“對不起江導(dǎo)，我一定會努力的。”

    一場鬧劇拉下帷幕，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拍攝用具，就在這時，蘇白帶著周陸祈來找江余。

    她今天穿得依舊休閑，短上衣加收腳長褲，小腿處的抓痕經(jīng)過幾天時間，已經(jīng)淡了不少，但還是不方便外露，于是只得繼續(xù)穿長褲遮掩一二。

    高束的馬尾讓她看起來青春了不少，和周陸祈走在一起時，不像是制片人和年輕演員，倒像是一對大學(xué)生情侶。

    江余看到周陸祈，微挑了下眉，眼里閃過一絲驚艷，面上卻不露聲色，他雙手交叉在身前，揚(yáng)了下巴，對蘇白說：“這就是你找的演員？”

    蘇白點(diǎn)頭：“是，我覺得他的外形很符合‘玄墨’這個角色。”

    “唔……”江大導(dǎo)演像是在菜場買菜般，上下打量了周陸祈一番，才予以肯定的評價：“外形不錯，之前演過戲嗎？”

    “沒有。”

    這次是周陸祈自己回答的江余，面對江余的打量，他沒有感覺到冒犯，倒是更覺得面前的導(dǎo)演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東西，目光里都帶著調(diào)笑。

    男生聲音低沉且有磁性，他抬頭對上江余目光時，不卑不亢。

    在他眼中，能看到圈內(nèi)人很少有的堅韌和脅迫感，像是一頭大型犬，守著自己的寶藏，不肯讓他人沾染分毫。

    江余興致更大了，他的目光在蘇白和周陸祈之間巡視了一圈，隨即了然。

    沒想到，現(xiàn)在的小男生占有欲還挺強(qiáng)。

    “跟我來吧，讓我看看你能不能拿下這個角色，劇本已經(jīng)看過了？”

    江余終于松口，他示意周陸祈跟自己到那邊的休息室里去。

    “看過了。”周陸祈回答。

    但他沒有跟江余過去，而是看向蘇白，似乎在等她的反應(yīng)。

    蘇白垂眸替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亂的衣領(lǐng)，在他人看不到的視線死角，抬手揉捏了一下他的耳珠，感受到男生迅速升高的體溫，她彎了彎眼睛，說：“去吧。”

    ——

    “倉靈，你不該這么做。”

    面對女主的背叛，玄墨痛苦地閉上了眼，從小的族群教育告訴他要忠于族人，但他對女主的感情又不可避免地主導(dǎo)他的全部情感。

    “你跟我走，我?guī)湍闳ジL老說”，年紀(jì)輕輕但擁有無限天資的少年人赤忱又天真，他不明白為什么女主要背叛族人，也不明白她為什么寧死也不肯向長老院低頭，他試圖說服女主，但看過大千世界的女主又怎么會為固步自封的族群妥協(xié)，于是兩人爭吵了起來。

    爭吵無果，追兵將至，神樹下的風(fēng)吹拂到兩人臉上，像是神靈在庇佑族人。

    “你走吧。”

    少年最終妥協(xié)，他知道如果把女主交出去后，她會面臨什么，于是他親手打開了通往外部世界的門，痛苦又惋惜地將女主放了出去。

    ……

    “好了，可以了。”江余叫停了周陸祈的表演，他看向身旁的蘇白，充滿懷疑地問：“你真沒給他開小灶？”

    蘇白看向站姿如松的少年，眼里浮現(xiàn)一絲驕傲，但她慣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只微微頷首道：“如你所見，今天是我第二次和他見面。”

    江余一向知道蘇白看演員的目光差不到哪里去，只要是她親手挑選出的演員，不說態(tài)度，在演技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點(diǎn)悟性，這從今年封冠的影后郁黎身上便可見一斑。

    休息室為了試鏡，早已清場，而沒有導(dǎo)演的下一步指令，周陸祈仍舊站在場中，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專注而期待地望著蘇白。

    江余起身走向周陸祈，老狐貍目光一閃，看著面前的青蔥大白菜，微微笑道：“有悟性，但演技還需要磨磨。”

    他頗為紳士地伸出手，對周陸祈說：“你好，重新認(rèn)識一下，我叫江余，是你未來的導(dǎo)演。”

    等到周陸祈與他伸手交握，兩人一觸即離。

    “我叫周陸祈，一周的周，大陸的陸，祈禱的祈。”

    江余微揚(yáng)下頜，又回到了不可一世的大導(dǎo)演狀態(tài)，大導(dǎo)演伸手拍了拍周陸祈的肩膀，留下一句“叫蘇白準(zhǔn)備合同吧。”

    說完便走出了休息室，只余周陸祈和蘇白兩人。

    蘇白對他招了招手，他走到蘇白面前，低下頭與她對視。

    如果仔細(xì)觀察，還能在他乖順的眼中看到一點(diǎn)盡力掩飾的期待——他在等待蘇白的評價。

    淺褐色如琉璃般的眼底映出男生赤誠的模樣，蘇白心底深處，某種不可說的欲念微微一動，她伸出手輕輕揉捏男生的后頸，隨后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將他壓向自己。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即使男生微微佝著背，她也要仰頭才能與他對視。

    于是她直起上半身，細(xì)瘦的后腰連著蝴蝶骨，在空中形成一道優(yōu)美的淺弧。

    蝴蝶輕輕煽動翅膀，兩人氣息交纏。

    高馬尾從空中傾瀉而下，蘇白像是飛蛾撲火般，仰頭吻上了男生的薄唇。

    “不錯。”

    蘇白吝嗇地給出評價，但周陸祈并不介意她的小氣，他用手?jǐn)堊∶媲叭说暮笱由盍诉@個吻。

    沒關(guān)系。在接吻的間隙，周陸祈想。

    他已經(jīng)得到了很好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