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把她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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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玉玲是被一陣酒香給熏醒的。 她身上酸疼,意識模糊,只聽得耳邊嗡嗡隆隆的聲音,吵得她無法繼續睡下去。 她閉著眼睛,努力緩和自己疲憊的身軀,偏生旁邊幾個碎嘴男人鸚鵡似地說個不停,吵得她頗為不耐。 “她還沒醒,喝了多少酒哦?你兌水的也能醉成這樣?” “開玩笑,就算是我的酒兌水,她也喝不起,看她那樣兒。” “那正好,你趁她睡著,把裝水的那瓶塞進她嘴里,反正她是酒是水都喝不出來,趁機敲一筆。” “我都說了她付不起錢,笨死了。” 莊玉玲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某個包廂的沙發上,這布局,真像是公司旁邊的那個酒吧。 她身上哪哪不對勁,目光兇神惡煞地也想要吃人一樣,其中的一個白面小生被她一瞪,乖巧地出門去了。 她旁邊那個男人心理素質強大,方方正正地坐著,甚至在她體力不支想要靠在沙發上時扶了她一把。 莊玉玲看他這五官,頓時愣住,這就是上次安慰那個麗麗點的小白臉,也不知道怎么又和他碰上了。 男人從杯子里倒出液體,用高腳杯盛了遞給她:“知道自己怎么出現在這里的嗎?” 莊玉玲不接他遞過的杯子,死魚一般地躺在沙發上,若無其事道:“你相信時光能倒流嗎?” 男人被她的俏皮話逗笑了:“穿回那天酒錢沒付的時候嗎?” “我們那天沒點酒。” “你離開以后,你的同伴點了。” “——那也應該問她要啊,笨蛋。” 莊玉玲渾身像是被碾碎了一遍,嗓門吼不出原來的氣場,倒是多了幾分虛張聲勢的狼狽。 她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想到一件事,昨天葉靖榕這王八蛋沒給她吃避孕藥。 她心頭狂跳,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你有緊急避孕藥嗎?” “開什么玩笑?我又不會生小孩,我為什么要帶這種東西?” “但你怕別人生。” “柜子的第二層有。” 莊玉玲摸索了一遍,摸到了一板沒有包裝的藥丸,懷疑地看了半天。 “這不會是假藥吧?” “你愛吃不吃,反正真有了,肚子里的又不是我的。” 莊玉玲在旁邊的包里翻到了手機,現在是第二天的下午三點多,據說四十八小時內避孕藥都有用處。 男人斜著眼睛看她吃藥:“買一盒安全套都覺得貴,也沒必要和對方在一起了。” 莊玉玲也用同樣的表情乜斜他:“關你屁事哦,馬后炮。” 男人被她身上的刺戳得甚是不耐:“難怪你會被別人丟在店門口,真是萬人嫌的女人。” 莊玉玲猛然一頓,隨即就是放輕松的釋然,俗話說男人都拔rou無情,精神不正常的男人也是男人,自己半月來的噩夢就可以這樣畫上句話了。 雖然自己失去了純潔,不過現在社會人的屁眼子比心眼子還黑,沒人會太在意這種東西。 盡管回想起來,心里還會有明顯的不安和慌張,但這只是自己“社會化”的不夠。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在冰冷的燈光和男人同樣冰冷的注視下,流浪狗一般,自己抱著自己,自己舔舐著自己的身體。 “這個藥沒有味道吧?怎么突然臉色這么難看?” 莊玉玲不想要男人看出自己的難過,成年人之間溝通的尺度甚是微妙,倘若明晃晃地把“我吃虧了”的衰樣兒放在面子上,只會讓更多的人欺負自己。 她岔開話題,問男人:“我是怎么出現的?” 服務行業的人員都對聊天有一種莫名的癡迷,哪怕對方嫌惡自己,恨不得丟進馬桶里沖下去,在無事可做時還是會心平氣和地聊天。 男人繪聲繪色地說起了關于今天凌晨,莊玉玲驚動酒吧的事跡。 描述中,她死狗一樣躺在凌晨的酒吧的門口,善良的男人不忍心她凍死在燈紅酒綠的冬天里,便高抬貴手,本著善心將她撿回來了。 莊玉玲聽得心中冷笑連連,這種小角色都敢在酒吧門口日行一善,真是蚱蜢都長翅膀,變身成會飛又抗揍的南方小強了。 她也不想要詳細了解,從包里拿出一張百元大鈔,和避孕藥一起拍在桌上,瀟灑地轉身回家。 ========== 莊玉玲把自己包里的東西一一掏出來,放在褪色掉皮的茶幾上,葉靖榕把包原封不動地還給她,連紙巾也沒有薅走一張。 她方才沒有仔細看手機,反復核對了半天,自己手機里的內容也沒有遺失,還多了幾個未接電話和幾條消息,全是來自于周師師的問候。 頓時心里熨帖,回了她一個飛吻的表情,把電量快耗盡的手機拿走充電。 莊玉玲把從藥店買的棉簽和消炎藥拿進浴室,調試好水溫,邊洗澡邊齜牙咧嘴地上藥。 葉靖榕在她體內留下的精斑已經結塊了,內褲上全是白色的固體,她嫌惡地將內褲給扔進垃圾桶。 身體內部的傷口,一碰水就是一陣痙攣,這種痛苦的抽搐感蔓延到全身,讓她扶著墻才能站穩。 她哆哆嗦嗦地上完藥,冬天的浴室涼得快,她不舍得開暖風,也不舍得多放些水,洗完澡頭發直愣愣貼臉蛋,冰得像數九寒冬屋檐下的冰凌。 莊玉玲穿了厚羽絨服,用吹風機吹了半晌,才緩過勁兒。 手機忽然響了,她接過電話,周大教授的冷淡聲線從手機里傳出來。 “這消失了快兩個月,去哪里了?” 莊玉玲最怕她這腔調語氣,要說她怕的職業,老師是第一名,眼睛一瞪是黑貓警長,嘴巴一撇就是小李飛刀,自己做虧心事就等著被削吧。 她是萬萬不可把吃虧的事情說給她聽,當初自己在袁姐手下做事時,周師師就嚴辭反對。 圈子里魚龍混雜,她又沒有什么護身符保護,槍打出頭鳥,她這種小角色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能被人搞得頭發絲兒也不剩一根。 現世報來得太快,她擔心周師師被牽扯進去,梗著脖子嘴硬:“我換工作了。” 周師師對她這個回答很滿意,欣然道:“早該換了,顛倒黑白的工作還是不要一直做下去。” 莊玉玲含糊應了。 “換了什么工作?” “新媒體公司里寫短視頻劇本。” 莊玉玲心里郁悶,這半個月沒去上班,老板也一聲不吭,多半自己是被炒魷魚了。 她在講話的空隙對老板發了一條消息,那頭飛快地回一句工資結清,不用來了。 現在的老板身上的優點是屈指可數,誠實就算一個,尤其是自己離職的時候。 周師師見她遲遲不說話,忍不住問道:“不會老板把你給……?” 莊玉玲打了個哈哈:“怎么會?” “我這里有個工作,你去吳勁雄老師那里面試下,他的新影片缺一個編劇。” 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莊玉玲畢生的夢想就是拍出一部自己的電影,這是她離夢想最近的一步,當下便記下了面試的時間地點,開心地等著那天的到來。 她掛了電話,癱倒在床上,葉靖榕折騰得她身心俱疲,雙腿之間總是隱隱作痛,方才去客廳拿水杯時,身體的深處像裂開一般,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走路的姿勢歪七扭八,像只人形螃蟹。 只能希望自己能好得快一些,否則憑著自己目前奇葩的走路姿勢,對方也大概率不會需要自己。 ======== 幾天后,莊玉玲揣著一文件袋的劇本,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寫字樓。 二十八樓的電梯一開,她便看到了一尊關公像,面前的瓜果貢品,香爐焚煙,一應俱全。 搞這行的人還拜他,又不是演古惑仔,莊玉玲心里嘀咕,被一個貌美的女人帶進一間屋內關上門,丟了一支筆和一張紙。 “親,先答題,限時半個小時。” 周師師之前和她打過招呼,吳勁雄學術出身,就算是開了家公司,也對員工的學識素養非常看重,周師師對自己的專業素養非常自信,信心滿滿地拿過來看題目。 入眼的第一題是:米老鼠有幾個手指頭? 第二題是:吳勁雄喜歡什么書? 莊玉玲從第一題看到第二十題,被問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沒有一題能夠回答出來。 三十分鐘后,女人推門出去,再進來就是吳勁雄本人了。 美女膚白貌美,吳勁雄也是皮膚白,他又白又胖,還是光頭,整個人像一個被泡發的饅頭。 莊玉玲看他這張臉,忽然陷進了不好的回憶里,這個饅頭……哦不對這個吳老師,是她大學里最討厭的一位老師。 他們選修課的結課論文,是寫一位自己最喜歡的影視圈人物,莊玉玲寫了一位女導演,結果被給了不及格。 這個吳老師在課上點了她的名字,公開表示現在的年輕人離經叛道,欣賞一些邪性的導演。 幸而這是門選修課,莊玉玲被掛科,也沒有對她的本科經歷造成嚴重影響,但此后是同吳勁雄結下梁子,看他哪哪都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