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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溺寵 第44節

    裴瑾洗的很快,躺在她身側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股潮意,眉宇間的倦意掩飾不住,他如抱小孩一般把她抱進懷里,腦袋抵在她的頸窩處,高挺的鼻尖挨著她的臉頰,呼出的熱息劃過細白光滑的肌膚,有些癢。

    他已經知道老宅那邊的人對她說了什么,閉著眼慵懶開口:“老太太說的話,聽聽就好,別往心里去。”

    溫一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問:“你從小到大,過的開心嗎?”

    裴瑾睜開眼,眸底卻滿是戲謔,他靜靜望著她,笑意從唇角蔓延開:“這事說來有些話長,一個晚上應該說不完,裴太太確定要聽?”

    溫一心有些囧,她扯過被子蓋住他,閉上眼:“睡吧睡吧,反正下周有的是時間聽你說這些。”

    裴瑾聞言,臉上的笑意淡去,暗自嘆了一口氣,也閉上眼。

    一連又忙了兩天,到了周五,裴瑾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后,給她打電話,“裴太太,證件準備好,我現在開車回桐景苑,帶你去民政局......”

    溫一心擰著文件袋,看著面前兩個大箱子,有一瞬間的恍然。

    直到裴瑾將兩個箱子放進后備箱里,溫一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才恍惚覺得她和裴瑾的婚姻快要結束了。

    登記完,從民政局走出來,裴瑾還牽著她的手。

    辦理離婚的工作人員有些不理解:“看你們兩人的樣子,說是過來結婚還差不多,怎么就要登記離婚呢?”

    又道:“你們年輕人可不能一時沖動就隨便離婚了,好好考慮一個月,等一個月冷靜期過了,再來一趟......”

    裴瑾開車去機場,一路上,溫一心都在睡覺,她渾渾噩噩的跟著他,分明什么事都沒有做,卻覺得累得慌,疲倦極了。

    上飛機之前,溫一心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她才剛拿出來,手機就被裴瑾抽走了,他掛斷電話后,直接關了機。

    裴瑾長臂攬住她的肩膀進了登機口,“裴太太,這一個月是屬于我的時間,我不希望任何人能打擾到我們倆,可以嗎?”

    他也關了機,只想跟她過短短一個月的二人世界。

    進了頭等艙內,溫一心坐在他身側,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軟軟糯糯的哄他開心:“老公說什么就是什么,我都聽老公的。”

    裴瑾對這個稱呼很受用,他菲薄的唇勾起,大掌揉了揉她的腦袋,“你要是一直這么聽話就好了。”

    她慵懶順從的樣子,像一只小奶貓,讓他忍不住想要好好呵護著,犯了任何錯,都不忍苛責她。

    飛行的時間有些長,等來接他們的司機送他們到達目的地時,溫一心看著記憶里一模一樣的院落,有什么畫面從腦海里快速滾過。

    她邁開踩著高跟鞋的腳,往對面的別墅走去。

    才剛跨出兩步,就被裴瑾攔住了,男人眸色幽深,漆黑如墨,擋在她的面前:“裴太太,走錯方向了,你身后這一棟,才是我們要住的地方。”

    溫一心呼吸有些緊,她看著面前的別墅好半響,最終,緩緩轉過身,跟著裴瑾進了身后那棟別墅里。

    歐式的裝修風格,奢華大氣,漢白玉的樓梯欄桿,金碧輝煌的羅馬柱以及璀璨奪目的水晶燈,都跟從前住過的中式庭院完全不同。

    裴瑾帶著她上樓,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的放進衣柜里,見溫一心魂不守舍的站著,抬手指了指窗口:“裴太太,當初我每天上午,就是坐在這個地方看著你在對面別墅的院子里畫畫的。”

    溫一心沒想動,可雙腳卻好像不聽使喚了一般,走到了裴瑾指著的位置,她站在窗口,遙遙望去,入目便將對面別墅院子里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對面的別墅是姜恒名下的產業,中式庭院,院子很大,她曾在里面住過半年時間,每天睜開眼,便拿著作畫的工具,在院子里聚精會神的畫畫,似乎要將心底的悲傷和憤懣都用作畫的方式紓解出來。

    她從來就不知道,住在這棟別墅里的裴瑾,竟然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就這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中偷偷窺視了她那么久。

    身后一暖,裴瑾靠過來,他溫熱的胸膛貼上她纖薄的后背上,男人長臂環住她纖細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將她包裹在懷里。

    裴瑾嗓音里透著清淺的笑意,呼吸綿長,吐氣如蘭:“裴太太,那個時候,你年紀并不大,卻不愛喝咖啡,喜歡喝濃茶。

    畫著畫著,你就趴在桌子上哭了,像個手足無措又絕望被困在牢籠里的小獸,你的畫里都是陰暗,就跟你的心情一樣......”

    溫一心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里,刺的她生疼。

    她喉嚨發堵,聲音有些啞:“你看得懂我的畫?”

    “我當時的心情也不好,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你的遭遇應該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再看到你畫的畫,竟有一種同病相憐感同身受的奇怪感覺,裴太太,那段時間,我每天早起盼望的,就是看到你出現在院子里,握著畫筆作畫......

    你哭也好,笑也罷,一舉一動,一顰一蹙,在我眼底都變成了風景。”裴瑾輕咬她精致柔軟的耳垂:“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中,你竟然成為了我每天醒來時想要見到的一種期盼。”

    往事如云煙,在她的腦海里重新聚集。

    溫一心嗓音發顫:“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期盼的?”

    “我記得那一天,天陰沉沉的,烏云密布,卻遲遲沒有落雨,我站在窗口等了一上午,一直都沒有看到你,不知道你做什么去了。”他握著她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我這里很慌,才知道每天看到你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溫一心聲音低低的:“那天,我生病了。”

    她病的很重,躺在床上起不來,腦海里全部都是母親從樓下跳下來的血腥畫面,在夢境里一遍又一遍的經歷著和母親的生離死別。

    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哭的無法呼吸,涕淚橫流。

    姜恒知道后,跟學校請了假,跑過來親自照顧她,給她喂湯喂水喂藥,承諾帶她回姜家住,再也不讓她踏入溫家半步。

    她在姜恒精心的照料下,午夜時分,高燒漸退,醒來時,看到姜恒趴在她的床沿邊睡著了......

    作者有話說:

    第54章 皆是你

    少年人眉目疏朗,五官精致,氣質出塵,如一輪冉冉升起的旭日,驅散她內心里的陰霾。

    溫一心盯著姜恒的睡顏看了許久,久到恨不得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她的手指從被褥里伸出來,悄悄朝著他移過去,揪住他白色的襯衣袖口,仿佛這樣,她和他便有了牽連。

    姜恒動了一下,醒過來時,溫一心怕他察覺到自己的小動作,飛快的閉上了眼睛。

    姜恒發現她的手指勾著自己的衣袖,輕笑出聲,握著她的手指輕輕放進了被褥里,才剛站起身,卻被溫一心叫住了:“姜恒哥哥!”

    姜恒回頭,俊逸的眉梢眼角彌漫著nongnong的溫柔笑意,他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俯下身子,溫熱的掌心覆上她的額頭,聲音有著少年人獨有的溫潤清雅:“總算退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溫一心出了一身汗,渾身上下黏糊糊的,嘟噥道:“肚子有點疼,出了好多汗,難受。”

    姜恒扶她起來,脫了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我扶你去浴室。”

    溫一心泡在浴缸里,卻只覺得小腹處如刀絞一般,疼的越發厲害了,似乎有什么東西往下墜落。

    她扶著浴缸的邊緣,正要站起身,卻看到水面上飄起一絲血跡。

    溫一心呆住了!

    她已經十五歲了,知道發生了什么,鐘黎去年就已經跟她科普過月經初潮的事,還說她發育的太晚。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此時此刻,她什么都沒有準備,依然覺得難為情。

    姜恒在浴室門外等了許久,見她遲遲不出來,怕她出事,指骨敲了敲門,溫聲問:“一心,好了沒有,再洗下去又要感冒了。”

    溫一心裹著他的外套,將門打開一道小縫,探出半張臉,支支吾吾的告訴他:“我......我找不到衛生巾。”

    姜恒愣了愣,回過神來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這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遲鈍和慌亂,少年人細膩白皙的臉龐“唰”的一下變成了血色,仿佛染上了胭脂,他結結巴巴的開口:“你先出來,到床上躺著,我去給你買。”

    溫一心怕弄臟床單,不肯過去。

    姜恒怕她著涼,把自己名貴的外套鋪在床上,讓她躺好,便拿著車鑰匙急急忙忙的出門了。

    不愧是學神,姜恒這樣的人,學什么都很快,做任何事情都周到細致。

    他很快回來,擰著大包小包,不僅買回來各種各樣款式和牌子的衛生巾,連止痛藥和紅糖水暖寶寶都買好了。

    姜恒把東西給她后,便退到了門外。

    墊在床上的外套被她弄臟了,溫一心把衣服浸泡在冷水里,正要用手搓洗,姜恒端著紅糖姜茶進來了,忙止住她:“生理期間不要碰冷水,我來洗。”

    他清瘦修長的身子站在浴室里,連帶著她換下來的衣服一同手洗干凈了。

    溫一心喝完紅糖姜茶,只覺得渾身暖烘烘的,小腹處墜脹疼痛感好了許多,她聽著姜恒一條條羅列著生理期的注意事項,忍不住問:“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們班女同學告訴你的?”

    她這句話說的隱晦,帶著些微的醋意。

    哪個女同學,關系能好到告訴姜恒這么私密的事。

    他大她五六歲,她無法走進他多姿多彩的青春里,仿佛被隔絕在了一道門檻外,她想要嫉妒那些愛慕他給他寫情書的女同學,都沒有資格。

    她恨不得自己一夜長大,能像他的同齡人一樣跟他坐在一個教室里談人生談理想談天說地,甚至談戀愛。

    姜恒當然知道她那點小心思,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解釋:“沒有什么女同學,我打電話問了醫院的婦科主任,她告訴我的。”

    溫一心絞著腰上的系帶,抿著唇,心里好受多了。

    她又道:“姜恒哥哥,你能不能晚幾年談戀愛?”

    姜恒定定的望著她,好看的鳳眸里波光流轉,笑的溫柔和煦,如陽春三月的風,他一口應承下來,如諾言一般:“好。”

    她還小,他要慢慢等著她長大,就仿佛等待著一朵精心澆灌的花慢慢開放。

    從那天起,他每天放了學,傍晚時分都會過來看她。

    溫一心身體好了后,繼續在院子里畫畫,有一天早晨,花店的人給她送來一捧向日葵,里面夾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幾個清雋有力的大字:【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

    她盯著卡片上的字看了許久,一顆心仿佛從冰冷的泉水里撈出,放進了guntang的開水里,連身體里的血液都跟著沸騰了。

    她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沉默的愛,沒有說出口的愛。

    前幾天,她讓姜恒哥哥晚幾年談戀愛,他才剛答應自己,就給自己送花了,這代表什么?

    溫一心找來了好看的玻璃瓶,把這些向日葵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又將瓶子放在院子作畫的書桌上,讓這些花沐浴在陽光之下。

    一整天,她都是開心的。

    中午時分,院子外停了一輛黑色卡宴,車窗降落,坐在后車座的少年透過纏枝鐵大門,正遙遙朝著她望過來。

    溫一心擺弄著花瓶里的向日葵花瓣,抬眸看了車里的少年一眼,心臟不受控制的猛地跳了一下。

    陌生少年模樣俊朗,一雙眼生的尤其好看,眸瞳漆黑深邃,猶如染了化不開的濃墨。

    看到溫一心朝自己望過來,少年似乎扯了下唇角,淡淡的笑意染上深邃的眉眼。

    司機很快踩了油門,少年的面孔很快消失在溫一心的視線里,快的如白駒過隙,溫一心只記住了少年那雙漩渦般引人沉淪的眼睛。

    這一點點印象很快被傍晚過來看她的姜恒打破,當溫一心含羞帶怯的將卡片和鮮花擺放在姜恒的面前,手指絞著腰上的衣帶,扭捏著感謝他送花給自己的時候,姜恒盯著卡片上的字跡久久沒有回神......

    一直到溫一心手指碰了下他的肩膀,“姜恒哥哥,我很喜歡你送的向日葵,還有這張卡片......”

    姜恒抬眸看向她,少年人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不該有的占一有欲,他上下打量著溫一心,這個從小就被自己呵護著的女孩子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一張小臉清透凈白,肌膚欺霜賽雪,猶如羊脂玉一般,五官太過精致,身段窈窕,氣質清冷出塵。

    姜恒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將卡片重新放下,意味深長的開口:“我們一心已經長大了。”

    他一直當她還是個小姑娘,卻沒想到,他的女孩,已經被人覬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