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橘 第112節
“我想早點好起來。” 惹得人眼睛酸澀,金橘垂著眼簾,沉默片刻,主動抱他,梁世京有點驚訝,知道她又在安慰自己,笑她:“好了,我去換身衣服,送你回去。” 八點多鐘,大雨停下的海邊,風平浪靜,有種靜謐的美,金橘還穿著梁世京的那件外套,被送到離客棧還有一兩百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就送到這兒吧,怕他們有人在客棧……” 梁世京往客棧門口看,里面亮著昏黃的燈光,他這次沒做反駁,點點頭,只在臨走前攬著金橘的腰,親了下她的額頭,然后道了聲晚安,就讓人走了。 好在第二天的暴風雨不再,海上雨過天晴,天氣正好,李藤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趕緊拉滿進度趕工,一群人連午飯都是換著班吃,總算趕在下午四五點收了工。 但是拍完梁世京卻病倒了,金橘才知道原來他昨晚就已經有了發燒的端倪,今天是堅持著才把拍攝走完的。 大家節目完成都急著趕航班回去,怕后面會再有暴風雨延誤,金橘和譚道打了招呼,拿著東西帶梁世京直接回了酒店。 她給人量體溫,找前臺幫忙買藥,又把藥拿回來看梁世京吃下,整個過程里都是冷著一張臉,也一句話都沒和男人說。 梁世京明白她在生氣,想哄她都抓不到機會,他坐在沙發上,看女生站在陽臺上打電話,感覺喉嚨癢,一聲接一聲地忍不住開始咳。 金橘打完訂餐電話進來,就看見男人弓著后背咳嗽不斷,她心里無名的火山倏地爆發,可走過去,還沒開口,梁世京抬起臉自己主動道歉,她那些話立馬就又無法講出來。 她好生氣,又不知道該怎么生氣,站在那里,情緒在心里憋來憋去,最后竟然從眼睛里跑了出來。 她一哭,梁世京就慌了,手忙腳亂地,邊咳邊想去幫她擦眼淚,但手伸出來,又擔心會把感冒傳染給她。 做事總是從容不迫的男人,一面對眼前的人,就總容易變得手足無措。 金橘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但就是氣惱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看男人把紙巾遞過來,硬是不接,惡聲惡氣逼他: “梁世京,你現在連眼淚都不幫我擦了……” 梁世京這才知道原來她還能這么逼自己,也不想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把把人撈過來,比她還兇地,幫她把眼淚輕柔地擦干凈。 兇完又禁不住服軟:“祖宗我生著病呢,傳染給你怎么辦?” 金橘在他懷里仰著臉瞪他:“你也知道你生病了?” “那今天干嘛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本來就還沒養好身體,要是再生場病,更嚴重了怎么辦?” 她斥責一連串,語帶顫意,像只驚弓的小鳥,草木皆兵的,梁世京只好抱著人坐到沙發上安撫她: “不會的,哪有那么嚴重?再說了,一個感冒而已……” 他說得好聽帥氣,咳嗽卻是無法掩飾的東西,話語間,沒幾句,就要時不時偏過頭,握拳咳上兩聲。 這可憐兒見的樣子,再次讓金橘起了惻隱之心,從他腿上起來去給他倒熱水。 晚上吃完飯,金橘拎著垃圾盒要出門,梁世京藥效上來,看著有點瞌睡,但還是跟在她后面,問她要去做什么。 金橘:“去開房啊,不然我睡哪?” 梁世京咳著,把人從門口扯回來,聲音有些沙啞:“睡我這兒不行嗎?” 金橘眸光微閃。 梁世京指指沙發:“我是說我睡沙發,你睡床。” 金橘故意裝聽不懂:“為什么?再開一間房,我們兩個人都能睡得舒服啊,而且你還是病人,怎么能睡沙發……” 她言之鑿鑿,就是不接招,男人本就咳得胸口疼,現在感覺好像更疼了。 梁世京眼神暗下來,松開手,語氣低落,宛若讓步。 “嗯,你說的也對,那你去吧。” 他突然如此好說話,金橘一面覺得訝異,一面又覺得有陷阱,她沒相信,只站在門后拉了拉門把手,說:“那我可真去了啊……” 男人側著身子站著,沒回頭看,擺擺手。 金橘盯了兩秒,轉身要走,然后就聽梁世京口吻落寞,忽然道:“就是我一個人,還生著病,要是半夜突然再燒起來,也沒人知道……” 金橘:“……” 她把手里的垃圾盒放到了門外,關上門,再回身,梁世京正轉過來,臉上半真半假地笑,看見人回來,挑挑眉。 金橘沒好氣,這個男人怎么就這么會拿捏自己? “梁世京,你壞心眼……” 她快步走過去,舉起盈盈一握的拳頭,裝作要打人的姿態,不僅被男人不慌不忙接住,下一秒整個人都被鎖在了他懷里。 梁世京嘴角噙著笑意,莫名痞氣,安慰她:“放心,純蓋被睡覺,不動你。” 作者有話說: 第85章 海邊的夜晚涼, 又是夏末季節,晚上睡覺如果開著半扇窗,就還需要蓋個薄薄的被子。 金橘洗完澡出來, 梁世京已經躺下睡著了, 他喝了藥,藥效其實早就上來, 但是前面一直在硬撐,兩人吃飯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下他說純蓋被睡覺, 倒還真變成了名副其實。 金橘穿著自己的長袖長褲, 輕手輕腳關了所有的燈,只留了床頭的一盞小燈還亮著, 正好能看見梁世京露在被子外的那張臉。 原來生了病的人, 都是這幅脆弱的模樣。 酒店靠近海邊,臥房里也有一面落地窗,這會兒只拉了一半的窗簾,月亮又圓又大, 月光照射進來,正好能看清遠處寧靜波瀾的海。 海上生明月, 明月共潮生, 金橘突然想到這句詩, 這其實并不是一首詩, 但是上學那會兒總愛被自己背錯,就像輕舟已過萬重山, 門泊東吳萬里船這一句一樣, 明明是八桿子打不著的兩句話, 但是連在一起卻無比順口, 且讓人感到意境通順。 金橘走神,越想越歪,搖搖頭,地板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她走到床邊在地上盤腿坐下,撐著腦袋看梁世京的眉眼。 這還是兩個人和好以來,她第一次這么仔細地看眼前的男人。 她看見他,心臟就像夜里漲潮的海水,一點點堆積漲滿,然后在某個時刻爆炸掉,所有的情緒暴露在梁世京面前,一覽無遺。 然而下一次,重新開始,又會是如此,周而復始,無限循環。 金橘想起梁世京問自己,是不是因為他生病,自己才選擇的原諒,她覺得自己那日的回答算不上誠實,雖然她確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原因。 她恐懼流血,恐懼死亡,所以她一直和梁世京講,不要受傷。 可是梁世京每次答應,卻每次都沒有做到。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金橘無法想象,她甚至不敢想象。 又漲潮了。 海水撲擋著響,金橘思緒打斷,轉回身看,月光下,連涌動的潮水都瞧得一清二楚,那海水像是澄澈,又像是藍,藍得透明,藍得發光,藍得驚心動魄。 金橘看得入迷,就聽床上猛地動靜,梁世京忽地驚醒。 他還保持著側睡著的姿勢,只是雙眼睜圓,似是清明,似是混沌。 “你怎么了?”金橘爬到床上去,側躺在他身邊,“是不是做噩夢了?” 梁世京看著他,不說話,半晌,摸了摸她的臉,才抬手抱過來,甕聲甕氣地說嗯。 金橘窩在他懷里,聽著他狂亂的心跳聲,說:“什么夢啊?” 梁世京下巴擱在她頭頂,答非所問,沒回答,只說:“我怎么先睡著了你也不叫醒我?” 金橘哧哧地笑:“叫醒你干嘛?讓你講話氣我啊?” 梁世京也陪她笑了一聲,“我要是真的又把你惹生氣了怎么辦?” 金橘哼哼兩下,好半天,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大不了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算嘍……” 梁世京被她的回答可愛到,抱著她輕聲講:“寶寶你怎么這么好?又好又善良……” 金橘被他夸得天花亂墜,兩個人抱著,誰都沒再講話,好一會兒,梁世京才問:“我聽青山說,你之前回了一趟水城?” 金橘沒接話,梁世京等了等,又道: “你走以后,我才發現原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夠關心你,我連你的家庭情況都不清楚,還貿貿然想要去做好事,結果反倒差點釀成大錯……” 他低頭吻吻懷里人的頭發:“我后來找人打聽,才知道你成長在一個這樣的家庭里面,可是,我的寶貝卻還是這么好,這么善良,還這么優秀……” 梁世京身體退開一點距離,和懷里人對視,說:“我以前可真是不識好歹。” 金橘被他接連不斷地夸,搞得臉紅,又忍不住嗔怪他:“你現在好會花言巧語,上次還說我是你的初戀,誰知道真的假的?” 她假裝不信,梁世京反倒表情一頓,“當然是真的。” “我以前對談戀愛沒興趣,而且總覺得女生都特別麻煩,哭了要哄,不開心要哄,生氣了也要哄,反正超級厭煩,再加上那個時候我也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上什么人,所以就一直這樣單著。” 他挑著懷里人的下巴:“不過你不一樣……” “為什么?”金橘仰著臉,故意和他犟嘴。 梁世京笑,低頭親了親她,說:“因為愛你,所以哄你我心甘情愿。” “又哄我了,”金橘這次反應超快,“初戀不應該很純情嗎?那你怎么這么會?” 她如今在梁世京面前變得越來越伶牙俐齒,梁世京揣著明白裝糊涂,說:“會什么?” “就、所有啊……”金橘被問得卡殼,“所有的、那、那些事情……” 嘴巴厲害,但還是純情,梁世京湊近她又問:“寶寶說的那些事情,是床上還是床下?” 他不懷好意,不安好心,金橘惱羞成怒,眼睛提溜轉,就是不看他。 梁世京抱著她笑,親親她的臉,親親她的眼睛,親親她的耳朵,蹭來蹭去的,金橘被他蹭得癢,說:“你不睡了嗎?” “睡不著了,怎么?”梁世京幫她把耳邊的碎發撥了撥。 金橘目光閃爍,片刻,說:“那我們聊聊天吧?” 梁世京坐起來,把人連被子,一起撈著抱在腿上,嘴角輕揚,說好啊:“聊什么?” 金橘被他裹在被子里,看著窗外波瀾壯闊的海,這一晚,不知為何,她一看見,心里就難以抑制地,出奇地難過。 她靠著梁世京的胸膛,被他圈著腰,還是覺得不夠,又扭過身子,側著摟著他的脖子。 她很少這樣黏人,梁世京一只手撫撫她的后背,一只手壓著她的脖頸,聲音輕柔地問她:“怎么了這是?” 金橘搖搖頭沉默。 梁世京主動緩解氣氛,他難得做這樣的事情,想到什么問什么。 “你要不給我講講你在國外的事情吧?” “沒意思。”女生斬斷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