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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歸霽/奶鹽 第44節

    李成閔邀請她一起用晚餐,和交響樂團的老師們見見面,認識認識,這支柏林樂團的水平是業界頂尖的,能被引見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蘇稚杳當然沒有拒絕。

    她準備先換下禮服,去往更衣間的路上,遇見了等候在音樂廳出口的徐界。

    “蘇小姐。”

    徐界的出現,時間突然無限拉長,蘇稚杳兩眼空茫茫地看著他,呼吸都慢下來,直到他叫了一聲蘇小姐,蘇稚杳倏地清醒過來。

    “他回來了?”她驚喜中夾雜難以置信。

    徐界頷首,同她說:“抱歉蘇小姐,我自作主張找您,先生在會客室,您之前去過的。”

    蘇稚杳沒留神他前半句話的意思,眼底融起笑,不過兩秒又斂下去,蹙眉嘟噥:“他這不是有空嗎,人都在這兒了,為什么沒有去聽演奏會?”

    “先生他……”

    “算了,我自己去問。”

    蘇稚杳等不及,轉身就往四樓會客室的方向去,高跟鞋踏出清響,小禮服的裙擺沿大腿的幅度搖曳起落。

    “賀司嶼”

    一開門,蘇稚杳就高聲喚他。

    客廳里水晶吊燈明晃晃地亮著,外面雨水翻騰的聲音清晰,噼里啪啦地打著。

    音樂廳隔音強,蘇稚杳這時才恍然意識到,雨勢竟不知不覺疾驟成了暴雨。

    驀地,一道電光劃破落地窗外的夜,又被無際的黑暗吞沒不見,繼而是一聲轟隆的噪音,震得她耳底一陣嗡響。

    又打雷了。

    二月份的怪天氣。

    蘇稚杳沒在意,當賀司嶼應在二樓茶室,下意識去向樓梯,剛走上幾級臺階,忽然停住。

    空間里隱約有男人凌亂而悶重的喘息。

    她顧盼張望,視線在客廳搜尋,停留到沙發背面,驚覺那里是有人躺著的。

    蘇稚杳退步回去,語調含著nongnong的嬌嗔,明顯是要找他質問:“賀司嶼,這么近你都不愿意到現場聽……”

    他人落入目光的霎那,話音戛然而止。

    賀司嶼臉色泛白,喘息急促,額間有冷汗,背抵著,整個人虛弱地陷靠進沙發里。

    銀色領帶扯開了,半掛在那兒,襯衫也崩掉好幾顆紐扣,他雙手握拳,把襯衫領子擰得不成樣子。

    蘇稚杳一時腦子空白。

    他用力仰頭粗重地喘氣,下頷到喉結繃起道道青筋,手抖得愈發厲害。

    蘇稚杳心猛一咯噔,反應過來。

    “賀司嶼……”她溢出顫音,忙不迭去摸他的額頭:“你怎么了?”

    賀司嶼胳膊頓時橫擋過去。

    蘇稚杳被推得一下跌坐到沙發上,茫然地看著他,他不讓碰,她不懂這種情況要如何辦,哽咽著起身:“我去叫徐界”

    手腕突然被一把捉住。

    “不用。”賀司嶼嗓音嘶啞得出聲都艱難,混著深喘重復:“不用……”

    蘇稚杳思緒雜亂無章:“那叫救護車”

    “沒事……”賀司嶼緊緊捏著她。

    后半句話他想要說,喘不上氣,緩了半天才擠出虛啞的聲音:“一會兒就過去了。”

    沙發縫隙里掉著一只藥瓶,蘇稚杳連忙摸出來,看到上面寫著estazolam,不知道是什么藥,但他發作得這么痛苦,肯定很嚴重。

    她全身血液都僵住,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被壓出胸腔,淚簌簌地就落了下來。

    她哆哆嗦嗦地問:“藥,藥吃過了嗎?”

    “嗯……”他大口吸著氣,扯住領子使勁往外拽,怎么松弛都不夠。

    蘇稚杳看出他胸悶得難受,忙靠過去解開他的領帶結,手指飛快地將他襯衫和馬甲的紐扣全解了,衣下硬朗的肌理隨著呼吸沉沉起伏。

    還要再做什么?

    蘇稚杳眼淚止不住掉,不假思索地俯身,握住他腹下金屬扣,咔嗒一下,把他的皮帶也松開。

    “好點兒沒?賀司嶼你好點兒沒?”蘇稚杳捧著他臉手足無措。

    時間仿佛過去一世紀那么長,外面不再有雷聲,雨勢也漸漸弱了,可能是藥效起了作用,他氣息漸漸平靜下來,無血色的臉沒再如剛剛慘白得那么可怕。

    賀司嶼緩緩掀開眼皮,模糊的視線一點點清晰。

    眼前,是她擔心的表情。

    她眼眶紅得不像話,睫毛打濕黏在一起,漂亮的妝都被淚痕浸得花了。

    賀司嶼緩過勁,啞聲:“哭什么?”

    他總算沒事,緊緊纏捆心臟的繩子松了綁,蘇稚杳瞬間虛脫了,淚珠子抑不住涌出來,撲過去抱住他脖頸,一下哭出聲。

    “你嚇死我了……”

    女孩子的臉埋到肩上,不一會,賀司嶼就感受到自己頸側一片濕。

    他愣神,意外她為他哭得這么傷心。

    賀司嶼沉重的眼皮半闔,略偏頭,她透粉的耳朵近著他臉,耳垂小小的,一只水晶耳墜隨著她的抽泣晃蕩。

    靜默半晌,他突然開口,聲息虛薄無力,失聲良久的嗓子還很干澀:“我出事了,你很難過?”

    “當然啊……”她嗚咽聲更重。

    賀司嶼眸底隱過一瞬不知名情緒,遲疑片刻,他慢慢抬起手,落到她發上,沒說話,就只是輕輕拍撫,結果她非但沒有平復,還加劇悲傷,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他濃眉不由深皺,竟莫名有些自咎,怎么讓一個女孩子因為自己這么難受。

    豁然間想到什么,賀司嶼語速依舊虛緩,但口吻恢復了些許平時的冷肅:“是誰叫你這時候過來的?”

    蘇稚杳臉從他頸窩離開,一抽一噎地負氣問:“我怎么不能來?”

    他疲憊得合上眼:“你能做什么?”

    “我、我能……”蘇稚杳哽住,咬住下唇,好半天憋出一聲哭腔:“我能哄哄你。”

    這話惹得賀司嶼低啞一笑。

    她剛剛害怕得要命,他倒是只知道笑。

    蘇稚杳不想搭理他了,吸吸鼻子,鼻音悶著幾分惱意:“你好了吧?好了我就走了……”

    高跟鞋夠到地面,剛直起半個身子,男人guntang的手掌突然覆上后腰,帶著下壓的力,握著腰肢把她往回一撈。

    蘇稚杳一個沒站穩,正面撞進他懷里。

    他領帶散掛在脖頸,身前的襯衫和馬甲方才都被她敞開了,皮帶更是不清不白地歪著,她感覺自己跌進了硬度結實的熔漿里,瞬間安分不敢動彈。

    到這地步,她身上的小禮服也顯得不怎么正經了,細白的胳膊光溜溜,還露著腰背,上面有他隱隱摩挲的掌心,溫度高得她僵住身子,神經都被拉直。

    時間在微妙的氛圍中變得漫長。

    呼吸恍惚綿延出欲壑難平的心緒,空氣中流動。

    蘇稚杳臉壓在他頸邊,屏著氣,感受到他尚未穩定的虛弱熱息暖在耳畔,聽見他說:“沒好……”

    他沙到不行的嗓音從喉嚨里低蕩出來。

    “繼續哄。”

    第22章 奶鹽

    急躁的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滴滴答答,節奏溫柔得,在靜夜的氛圍里引人想入非非。

    蘇稚杳僵住, 沉在他懷里不能動彈。

    方才那一星半點的氣惱,都被他一聲低啞含喘的“繼續哄”, 盡數磨滅。

    沒有欲望就沒有弱點。

    沒有弱點的人無所不能。

    她一直認為, 賀司嶼就是這類人,任何事情都難不到他, 直到今晚, 見過他失控的另一面, 蘇稚杳突然恍悟一個道理。

    rou眼所見,皆是表象。

    他并非如外表的固若金湯, 冷峻的西服底下,也能窺見與常人無異的脆弱和不堪。

    就同她一樣, 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女, 內里殘破的虛假風光。

    蘇稚杳狠不下心再說要走的話,扭扭捏捏在他身上伏著:“那、那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他鼻腔“嗯”出一聲氣音。

    “哪里不舒服?”

    回應她的是他的手,捏住她手指,輕輕往下拖,讓她的掌心落在他胸膛的位置。

    男人的體溫總是很燙,心口更甚,燙得她指尖一顫。

    沒有衣裳隔溫,蘇稚杳能清晰摸到他劇烈的心跳, 撞得又快又重, 久久舒緩不下。

    “去醫院嗎?”她小聲問, 不太放心。

    賀司嶼以沉默回答, 闔目仰靠著, 不出幾分鐘,呼吸均勻起來,宛如一頭躁郁后安靜蟄伏的兇獸。

    他一只手還在她后腰的位置。

    肌膚直接的接觸,讓她血液里灌入滾滾熔漿,直往上沸騰,蘇稚杳心怦著,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在跟著他的頻率戰栗。

    不知多久過后,他身體慢慢松了勁頭。

    “……賀司嶼?”蘇稚杳聲音很輕地叫他,他沒有回應,應該已經睡過去。

    于是她伸出胳膊,小心拖開他搭在自己后腰的那只手,緩緩放落到沙發上,怕吵醒他,起身時不敢在他身上借力,雙腿往下滑,腳先著地。

    小禮服裙短,露到膝蓋上幾寸,一雙長腿光溜著,挪動時,難以避免地一下一下蹭過他西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