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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歸霽/奶鹽 第12節(jié)

    程覺瞠目,想攔都來不及。

    現(xiàn)場有幾秒的鴉雀無聲,拍賣師本著職業(yè)cao守,冷靜問道:“一億一千萬,蘇稚杳小姐確定嗎?”

    背后的問題其實是,你確定要和這位大boss抬杠嗎?年紀輕輕,別想不開。

    蘇稚杳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容。

    拍賣師暗自咽口水,望向賀司嶼的方向,大佬沉著臉,應(yīng)該也沒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競他的價,還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姑娘。

    “一億一千萬,賀先生要加嗎?”

    拍賣師試探問了句,見賀大佬神情冷淡,虛抬了下手示意繼續(xù),拍賣師即刻出聲:“一億兩千萬!”

    蘇稚杳沒片刻猶豫,不依不饒再舉牌。

    拍賣師被她嚇得不輕,后背直冒冷汗,心想姑奶奶活著不好嗎,面上依舊竭力保持沉著:“蘇稚杳小姐出價一億三千萬!”

    賀司嶼皺了下眉,斜眸看向首排,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半個腦袋,微卷長發(fā)黑絲寬帶系結(jié)。

    這姑娘果然是存心在跟他杠。

    是那天沒送她回家還是沒借她傘,她究竟還有什么不滿?

    徐界立于一旁,沉吟許久,隱晦地幫蘇稚杳找補:“蘇小姐似乎……也很喜歡這對粉鉆。”

    賀司嶼眉頭冷硬擰著。

    徐界察言觀色,只能心里為蘇稚杳捏把汗,立場回歸客觀:“不過您答應(yīng)了盛先生,價格再高些,蘇小姐應(yīng)該就會知難而退,就是有點讓蘇小姐難堪……”

    太不給人家女孩子面子了。

    但自家老板本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真要杠起來,他把蘇氏競破產(chǎn)都不是稀奇事,今晚過后,蘇稚杳免不了淪為圈中笑料,可惜了,多乖一小姑娘……徐界已經(jīng)開始心疼她。

    賀司嶼抿著薄唇,閉目不語。

    見他沉默了,拍賣師報了遍當前價格,問他是否再加。

    在場沒人懷疑賀司嶼會有得不到手的東西,這對粉鉆非他莫屬,結(jié)果拍賣師一拍,賀司嶼靠著沒動,二拍,他也沒動,最后一拍落槌,在拍賣師一聲“粉鉆歸屬蘇稚杳小姐”中,眾人目瞪口呆。

    不可思議賀司嶼竟然讓步了。

    隨后都認為蘇稚杳要完。

    程覺抓耳撓腮,也覺得蘇稚杳這下惹上事,要死定了,硬著頭皮說:“乖乖,結(jié)束你先走,問就說是我讓你叫的價,我找賀叔給你求情去。”

    這聲叔叔叫得還挺順口。

    蘇稚杳敷衍笑了下,說不用,起身獨自前往洗手間。

    她刻意去到音樂廳那邊的洗手間,音樂廳今夜未開放,離得遠,附近無人。

    蘇稚杳在鏡子前整理儀容,故意拖了好一會兒才出去。

    走過音樂廳外的長廊,果真遇見了徐界。

    蘇稚杳心放下一半,悄悄吐口氣,莞爾著迎面走過去:“徐特助,好巧。”

    “蘇小姐,我在等您。”徐界彬彬有禮。

    蘇稚杳明知故問:“有什么事嗎?”

    徐界溫和答道:“如果您方便的話,先生想請您喝個茶。”

    蘇稚杳沒壓抑唇邊的弧度,任它揚起來:“剛好有空,在哪兒?”

    “您這邊請。”

    徐界領(lǐng)她到劇院頂層的獨立會客室,推開實木屏風門,抬手請她入內(nèi),自己守在門口。

    經(jīng)過沙發(fā),蘇稚杳看到了他。

    他背身立于落地窗前,雙手抄在褲袋,外套沒穿,里面是深色西服馬甲,白襯衫依舊佩戴了袖箍,身形挺闊有型,窗外深邃的雪夜襯得他人也散發(fā)著冷意。

    聽見動靜,賀司嶼側(cè)過臉,跟著轉(zhuǎn)身。

    他眼尾一點淺咖色淚痣,出塵的面龐神色平靜,但那雙眼睛總是自帶很強的壓迫感,一被他凝視,蘇稚杳頓時不敢再往前走。

    蘇稚杳目光躲開,摸摸頭發(fā),輕咳。

    皮鞋踏在瓷磚,一聲一聲,徐徐靠近。

    蘇稚杳心跟著跳重了,這情境恍然相似,她心理有陰影,本能后退兩三步,背倏而抵到墻。

    男人逼近至她面前半步,才慢悠悠停住,沒說話,只居高臨下,目光沉沉籠著她。

    蘇稚杳逐漸心虛,雙手背到后腰,收著下巴囁嚅:“……你找我?”

    賀司嶼不玩迂回那套,坦言:“開個價,東西我要了。”

    果不其然,他今晚是為那對粉鉆而來,她猜對了。

    “graff的粉鉆嗎?”蘇稚杳問。

    他不言語,默認。

    蘇稚杳覷他一眼,裝傻充愣:“既然想要,你怎么當時不追價了呢?”

    賀司嶼靜靜看著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假如他不罷手,今晚她就是人物兩空。

    他鼻息透出一絲淡哂,眸子漆黑,涼得好似浸過冰水:“追價,和那條項鏈一樣?這次你又想哄抬到幾個億?”

    蘇稚杳咯噔了下。

    “我不是她,沒空陪你玩。”他又說道。

    蘇稚杳呼吸滯住,心跳漸不平穩(wěn)。

    原來她整蠱童茉,他都看出來了,也知道她都是故意的……可真要算起來,也是童茉挑事在前,她才使壞的。

    蘇稚杳垂下頭,水晶鞋磨磨地面,小聲嘀咕:“是她先欺負我的……”

    她靠著墻,雙手背在身后,踩著小高跟也才到他嘴唇高,模樣瞧著還挺委屈,不知道的以為是被他罰站了。

    賀司嶼沒想管女孩兒間的閑事,嗓音淡淡的:“我應(yīng)該沒有欺負過你,蘇小姐。”

    說來說去,今晚的事確實是她理虧。

    但蘇稚杳不想認,傲嬌地別過臉去:“那你就當我今晚是紅桃皇后好了。”

    賀司嶼垂眸,視野里是她白皙而秀頎的側(cè)頸,帶出鎖骨線,耳垂上那只撲克元素雕花的紅桃心耳墜,隨著她動作搖晃。

    前幾天還是可憐的愛麗絲,今晚就成不可理喻的紅桃皇后了。

    女孩子的心思真讓人費解。

    賀司嶼暗嘆口氣。

    “談?wù)劇!彼磷∧托模骸皟蓛|,鉆石讓我,有想要的,我也可以補償你。”

    蘇稚杳本來也沒想要那對粉鉆,別具用心想接近他,所以使了點小伎倆,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當然是見好就收。

    她轉(zhuǎn)瞬露出依順的笑容:“我可以和你談……但是賀司嶼,你不是說要請我喝茶的嗎?”

    這間會客室是復(fù)式的結(jié)構(gòu),茶室在二樓。

    但喝茶只是交際場上的客氣話,賀司嶼決策一向利落果斷,叫她來是準備三兩句話把事情解決,可他沒料到,這女孩子這么難纏。

    還當真跟他討茶喝。

    她皮膚白凈,雙唇小但飽滿,涂著玫瑰紅唇釉,雙頰到鼻尖掃過淡淡腮紅,配著絲絨黑裙,讓這張清純的桃花面增添了幾分柔媚。

    一會兒蔫壞,一會兒慫,一會兒委屈巴巴,一會兒又是很乖順的樣子。

    好像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而她不管如何,沒有什么不該原諒,不然顯得他多小心眼。

    賀司嶼微微蹙眉,還是很有紳士風度地側(cè)過身,抬手示意她上樓。

    “我還有個小要求。”蘇稚杳輕聲說。

    賀司嶼凝著她,都到這份上了,也不差她再得寸進尺這一步。

    “你能把眼鏡戴上嗎?”蘇稚杳瞄他兩眼,沒幾秒就回避開,喃喃道:“你眼神老是這么兇,我害怕……害怕就沒法好好談判。”

    賀司嶼瞇眸,先是感到她無理取鬧,再想想又覺得這姑娘的說法有點好笑。

    他只是要商量,她倒是想到正經(jīng)談判去了。

    賀司嶼眉骨輕抬,很淡地牽了下唇,低下頭,注視她的眼睛。

    他逆著水晶燈,身軀在她面前罩落一片陰影,暗光暈出曖昧的色澤。

    “嬌貴的蘇小姐,你拿什么跟我談判?”

    他語調(diào)斯理,低音炮輕輕啞啞,光是氣場,蘇稚杳就知道自己半分敵不過他,此刻,他俯身在眼前,離得近,聲音帶著電流般,聽得她耳朵癢癢的。

    蘇稚杳咬著一口軟調(diào)子,適當示弱:“那我是女孩子,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談判桌上想要對方讓步,前提是你的眼神夠堅定。”賀司嶼云淡風輕地說。

    而不是連看他的眼睛都不敢,對視兩秒就逃走,只會暴露自己的膽怯。

    后半句他沒說,只略抬下巴:“請吧。”

    他的聲音總有種特別的力量,深沉好聽,帶有令人著迷的顆粒感,每個字都能直達人心底。

    蘇稚杳莫名感到挫敗。

    就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這簡直是一場鬧劇,在他面前,她就像個丁點兒大的小孩兒,跳起來都打不到他的膝蓋。

    真是個無情的狗男人。

    “哦……”蘇稚杳咬著唇,磨磨蹭蹭走向樓梯。

    左思右想,又實在不甘心。

    走上第一級臺階,遲疑短瞬,蘇稚杳心一橫,收回那條邁出的腿,驀然回身,及膝的絲絨裙擺隨之旋轉(zhuǎn),揚起一圈漂亮的弧度。

    賀司嶼走在她后面,左腳剛踩上一半臺階,誰知她突然退回,他避之不及,皮鞋抵到小高跟,西裝褲幾乎挨上她裸.露的小腿。

    一抬眸,女孩子的臉近在眼前,他鼻息近處瞬間彌漫開一陣淺淺的花調(diào)香水味。

    兩人的身體只隔著很小一段距離,高跟加上臺階,他們高度幾近持平,彼此的呼吸也不得不交融在一起。

    尤其是女孩兒那雙瑩潤的奶栗色雙瞳,正瞬也不瞬地,直勾勾望進他雙眸,湊得極近。

    她眸光很亮,五官也很出眾,好似茫茫雪夜照進一池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