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真千金開始做綠茶 第18節
“你倒是好心,”黎夫人嗔了一句,倒也沒說別的,只替她理了理衣裳,欣慰笑道:“我家晚兒果然漂亮,這模樣身段,放到人堆里都是出挑的,娘打量著,這京師里能配得上我女兒的沒幾個,方才建昌侯夫人還跟我打聽你呢?!?/br> 她說著,從鼻腔里哼笑了一聲,道:“若是她那大兒子倒還可以,小兒子簡直草包一個,誰愿意把女兒嫁過去?” 黎素晚一怔,驚訝道:“裴言川?” “他配不上你,”黎夫人面露不屑,伸手替她捋好鬢發,這才輕聲道:“娘方才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太子殿下今天也在瓊林苑?!?/br> 黎素晚遲疑,吞吞吐吐道:“您的意思是……” 黎夫人握住她的手,笑道:“太子殿下還未娶正妃,聽說連個妾室都沒有,你若是能嫁給他,往后豈不是一步登天?” 黎素晚被這番話說得很是心動,猶豫道:“殿下能看中我么?今天有這么多人……” “晚兒不要妄自菲薄,再說了,太子殿下又不會來這里,”黎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娘自有辦法?!?/br> 黎素晚的心怦怦跳起來,她點點頭:“女兒知道了?!?/br> 這廂母女說著話,那邊從花廳里出來個人,正是那位建昌侯夫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邊問身邊的婢女:“川兒呢?不是說他已經過來了?” 婢女答道:“是,奴婢之前親眼瞧見少爺在的,他——” 她的眼睛尖,一下就定在了庭中那株巨大的曲干流蘇樹上,低聲提醒道:“夫人,那是不是少爺?” 建昌侯夫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繁茂的樹枝間翹出來一只腳,深青色的靴面,井天藍的袍角,不正是她兒子今天的穿戴? 侯夫人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燒起來了,她氣得顧不上別的,提起裙擺就往那邊趕,一邊叫道:“裴言川,你給我滾下來!” 樹上人似乎驚了一下,急忙把腿收了回去,這動作引得樹枝搖晃起來,樹下的黎枝枝正在和蘇棠語說話,似有所覺,往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一雙眼睛,兩人皆是一怔。 侯夫人的聲音近乎咆哮:“你竟還敢躲!” 蹬蹬的腳步聲傳來,樹上的少年再顧不得別的,一個翻身跳了下來,花枝劇烈震顫著,數不清的流蘇花飄落,霎時間,仿佛憑空下了一場細小的雪,紛紛揚揚,美不勝收,引來幾聲低呼或驚嘆。 黎枝枝原本就站在樹底下,這會兒猝不及防,滿頭滿身都是花瓣,哪怕這流蘇花的香氣再好聞,也實在過于濃郁了一些,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那少年轉過身來,俊美的面容上透著幾分無措,他下意識伸了一下手,又迅速收回去,道:“你沒事吧?” 沒等黎枝枝回答,他就痛呼一聲,卻是建昌侯夫人一把擰住他胳膊上的rou,咬牙切齒道:“你還知道疼?老娘以為你是金剛不壞身呢!” 裴言川疼得齜牙咧嘴,求饒道:“娘,親娘,您收著點勁!擰掉一塊rou可怎么辦?” 侯夫人冷笑:“那就剁碎了做成包子給你吃。” 裴言川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侯夫人察覺到旁邊的視線,轉過頭去,見是黎枝枝,立即換上一副親切和藹的表情:“哎呀,是黎姑娘,真巧啊?!?/br> 黎枝枝微微一笑,向她福了福身:“見過侯夫人?!?/br> 建昌侯夫人見她這般乖巧有禮,十分喜歡,應了一聲,手上擰裴言川的力道也松開了,笑吟吟道:“我方才見著你伯母了,就在那邊,你要不要和我們一道過去?” 黎枝枝猶豫片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花瓣,搖首道:“我還是先收拾一下吧。” 建昌侯夫人聽了,又揪了一把始作俑者的胳膊,耳邊是兒子的痛叫,她面上仍舊是笑瞇瞇的,親切道:“也好,倘若沒有事情,也可以來找我說說話。” 侯夫人揪著自家兒子走了,裴言川忍不住往后又看了一眼,好奇問道:“娘,她是誰???我從前竟沒見過她?!?/br> 侯夫人沒好氣道:“你沒見過有什么稀奇的么?” “當然稀奇,”裴言川吃驚道:“你兒子我連朱雀街頭有幾只貓幾只狗都記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 侯夫人往他腦門上抽了一記,惱火道:“你就繼續胡謅吧!” 流蘇樹下,黎枝枝正在撣衣裳,蘇棠語踮起腳尖,替她揀去發髻上的落花,一邊抱怨道:“這人真是不干好事兒,你說好端端的,爬到樹上去做什么?” “覺得好玩吧,”黎枝枝不以為意,也替蘇棠語拂去了花瓣。 正在這時,又有人過來,卻是黎行知,他上下打量黎枝枝,問道:“沒有事吧?” 黎枝枝揚起一個笑,搖搖頭,黎行知松了一口氣,道:“游春宴要開始了,我帶你去入席吧?!?/br> 聞言,黎枝枝便與蘇棠語道過別,跟著黎行知一道離開,往黎夫人她們在的方向而去。 席位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黎夫人坐在中間,一左一右分別是黎素晚和黎行知,黎枝枝的位置在黎素晚旁邊,紅椿木云紋案幾上擺著一個鶴頸白瓷瓶,里面插了一枝新折下來的細柳,并一枝桃花,柳芽青翠嫩綠,桃花泛著溫柔的淺粉,倒也頗有意趣。 黎枝枝打量那桃花的時候,感覺到黎素晚頻頻看過來,她回望過去,笑盈盈道:“晚兒jiejie,怎么了?” “沒——”黎素晚下意識否認,但很快,她又改口問道:“你把那朵花扔了?” 黎枝枝微微訝異:“怎么會?jiejie送我的花,我喜歡還來不及,怎么會扔呢?”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那朵深藍色的花,完好無損,只是花瓣邊緣有些蔫了,黎素晚看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強調道:“不是我送的,是趙jiejie送給你的?!?/br> 黎枝枝看向對面,趙珊兒和蕭嫚兩人坐在一處,正在說著話,不知是說起了什么,趙珊兒掩口輕笑起來,黎枝枝也笑了,她抬手將那朵漂亮的花放在了花瓶上。 此時宴會已經開始了,雖然叫了游春宴這個名頭,但到底不是真的踏青游玩,最主要還是為了讓各家適齡的女兒們和少年郎相看,若有中意的,回去便可以擇日請媒人上門了。 這次籌辦游春宴的是益國公府,國公夫人坐在主位,笑吟吟地和旁邊幾位夫人說話,道:“說起來,敝府的廚子前陣兒做出個新花樣的點心,我瞧著還行,趁著今日大家都在,給你們試一試,看看要怎么改進。” 眾人皆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國公夫人輕輕撫掌示意,便有一行身著碧色羅衫的婢女入了庭中,各自手捧朱漆雕花盤,步履輕盈,分花拂柳一般,送到每一張桌案上。 正在這時,黎枝枝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一下,她下意識轉頭看去,冷不丁看見一個人蹲在自己腳邊,正彎著一雙眼睛對她笑:“jiejie!” 竟是蕭如樂! 她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臉上還圍著一塊絹紗,遮去了面容,只留出一雙圓圓的眼睛,黎枝枝嚇了一跳,吃驚道:“阿央?你怎么在這里?” 蕭如樂笑瞇瞇道:“我來找你玩呀?!?/br> 黎枝枝急忙四下環視,問道:“就你一個人?” “對啊,”蕭如樂扯了扯面紗,道:“我偷偷溜出來找你,沒叫她們知道,還遮住了臉,這樣誰都認不出來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她竟然還邀功,黎枝枝哭笑不得,道:“是是,您真厲害?!?/br> 蕭如樂的出現,已經引起了左右鄰座的注意,不時有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看過來,黎素晚也注意到了這邊,問道:“枝meimei,你在和誰說話?” 蕭如樂卻絲毫不覺,只把目光盯著桌案上的點心瞧,眼巴巴地道:“jiejie,這個好吃嗎?” 現在再做什么都來不及了,黎枝枝索性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來,又拿了帕子替她擦手,才道:“你試試。” 那碟子里擺了幾塊糕點,狀若桃花,色澤微粉,上面綴著一點緋紅,蕭如樂顯然是饞了,拿了一塊糕點,想了想,還掰成兩半,仔細比較過一番,才把大的那塊遞給黎枝枝,道:“jiejie吃。” 黎枝枝失笑,道:“我不喜歡這個,你吃吧?!?/br> 蕭如樂頓時眉開眼笑,道:“那阿央幫你都吃了。” 哪怕是吃東西,她也堅持不肯摘面紗,一邊小心翼翼地捏著絹紗邊緣,一邊吃糕點,不時有細碎的渣滓掉下來,落在衣服上。 黎枝枝只好替她撣干凈,旁邊傳來黎素晚狐疑的聲音:“枝meimei,這是誰?。坑刑記]有?這里可是御園,不是誰都能混進來的?!?/br> 黎枝枝心里諷道,你坐在別人家的后花園里,倒說起正主來了,面上卻依舊微笑道:“她有帖子的?!?/br> 蕭如樂一邊咀嚼糕點,一邊用力點頭附和:“對!我有帖子!” 附和完,又小聲問黎枝枝:“jiejie,我的帖子在哪里?。俊?/br> 黎枝枝悄悄向她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蕭如樂立即閉了嘴,乖乖地吃起糕點來,黎枝枝這才轉頭對黎素晚笑道:“倘若晚兒jiejie要驗她的帖子,就得去找她家的下人了?!?/br> 這游春宴并非黎府所設,黎素晚自是沒資格驗別人的帖子,她又不蠢,心中悻悻然,看了蕭如樂一眼,這才移開目光。 不知道蕭如樂是怎么溜進來的,大抵是因為她那一身穿戴的緣故,一時間竟沒有引起他人的懷疑,旁人打量幾眼,就沒再關注了,只當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雖然行為不太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接下來的時間,蕭如樂一直坐在黎枝枝身邊,她不吵也不鬧,專心吃糕點,直到外面進來了一行人,黎枝枝打眼一看,目光便定住了,那幾人都穿著內侍的服飾,領頭那個長相陰柔,面白無須,顯然是宮里的人。 黎枝枝坐的席位遠,聽不真切,只看見他和益國公夫人說了一句什么,對方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凝重,失聲叫道:“竟有此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那大太監道:“原是一個小崽子辦事不力,咱家吩咐他仔細守著純妃娘娘種的花,誰知他玩忽懈怠,一個沒看好,叫人把花摘了去,那花是純妃娘娘親手所栽,種了整整一年,今兒早上才開出來那么一朵,金貴著呢,方才得知此事,娘娘十分生氣?!?/br> 他說著,轉向益國公夫人,拱了拱手,道:“皇上深仁厚澤,與民同樂,賜各位夫人小姐們來御園游賞踏青,這是天恩浩蕩,怎么有人竟膽敢做出這般失禮之事呢?” 益國公夫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面上都要掛不住了,那花雖然不是她摘的,可今日這游春宴是她辦的,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情,簡直是在當眾打她的臉。 她勉強保持住表情,道:“出了這種事,也有我的疏忽,我這就派人去查一查,若找出是誰做的,定會給純妃娘娘一個交代?!?/br> 大太監點了點頭:“那就請夫人快些吧,純妃娘娘還在等著呢。” 席間眾人表情各異,低聲喁喁私語起來,驚訝者有之,鄙夷者有之,知情如趙珊兒與黎素晚二人,一個面露不自在,另一個則緊張地低下頭去,用眼角余光去瞥旁邊的黎枝枝。 還有一個人…… 黎枝枝的目光落在蕭嫚臉上,她正一手拈著茶杯,優雅地啜飲著,姿態從容自如,神色自若,就仿佛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一般,察覺到黎枝枝的目光,她回視過來,細眉微微一挑,眼里盛著矜傲和輕慢。 正在這時,益國公夫人忽然指著黎枝枝這邊,道:“公公,您看那里,是不是純妃娘娘種的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來,黎枝枝往花瓶處瞥了一眼,表情微怔,那花瓶上空空如也,花兒呢?她明明放在這里的,怎么…… 黎枝枝意識到了什么,立即看向蕭如樂,只見她手里正捏著那朵深藍色的花,還興高采烈地道:“jiejie,你看這朵花長得好奇怪啊,它是藍色的誒!” 黎枝枝頓覺頭皮發麻,緊跟著就聽見那大太監一聲厲喝,聲音尖利刺耳:“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抓住她!” 幾個小太監立即沖過來,要抓蕭如樂,黎枝枝立即站起來將她擋住,道:“公公,這一定是誤會!” 那大太監指著她,面露怒色,道:“人贓并獲,你還要替她狡辯?” 卻聽黎枝枝道:“小女子不是替她狡辯,公公,這朵花是我的,和她沒有關系?!?/br> 這話一出,眾人都頗為吃驚,神態不一地打量著她,或好奇或輕蔑,就連趙珊兒都十分詫異,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傻子,而黎素晚則是面露幾分幸災樂禍。 那大太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黎枝枝,點了點頭,道:“倒是個敢作敢當的,有點子骨氣,你是哪家的孩子?” 益國公夫人和其他幾位夫人都一起看過來,黎夫人這下有點坐不住了,就如之前與建昌侯夫人寒暄時那樣,她今日與人攀談,把收養黎枝枝的事情說了出去,收獲了不少贊譽,這讓她面上頗有光,但是她沒想到才半天不到,黎枝枝就捅了這么大的簍子。 她只得站起來,對那大太監勉強笑道:“實在對不住,公公,這孩子是府里前陣子收養的,鄉下人,不識規矩,觸犯了娘娘?!?/br> 大太監看了她一眼,又轉向黎枝枝,道:“你今日得罪了純妃娘娘,娘娘正在氣頭上,你還是快跟著咱家,去領罪受罰吧?!?/br> 說完還問了一句:“你是自己走,還是讓咱家來請?” 黎行知站起來,正欲說話,被黎夫人連忙一把拉住,瞪他一眼,低聲道:“坐下,這當口你出什么頭?” 另一邊,裴言川看著那身形纖弱的少女,一個人站在原地,仿佛孤立無援,他心里生出幾分不忍,輕輕扯他娘的衣袖,小聲道:“娘,您要不說一句?” 建昌侯夫人瞥他一眼,扯回自己的袖子,也低聲道:“你娘我在純妃娘娘面前連句話都說不上,我愿意說,你看那太監愿意聽嗎?” 黎枝枝沒動,那大太監面色有些不好,道:“那看來姑娘是要咱家請了?!?/br> 說完,便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小太監轉而來抓黎枝枝,恰在這時,一只小茶杯從旁邊飛出來,正砸在一人的面門上,只聽他哎喲痛叫一聲,少女清脆的聲音喝道:“大膽!不許碰我枝枝jiejie!” 蕭如樂抱住黎枝枝的腰退了幾步,生氣地道:“你們都滾開!” “真是刁民!”那大太監氣得不輕,指著她們兩人道:“都抓起來!” “等等!”黎枝枝急急解釋道:“公公,這花雖然是小女子的,可不是小女子去摘下來的啊,它是旁人送的。” 大太監瞇了一下眼,道:“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