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猜忌
大奶奶原正在被人捧著盂侍候凈手,外頭卻一陣雜亂,有個丫頭一下子撲進來,“大少奶奶聽說二房里拿了她meimei要打要殺的關了起來,眼下氣急了眼,說是帶了人非要去問問有哪家高門苛待妾室的!” 這話實在是太荒唐,大奶奶一時沒反應過來,提聲問道,“這又是因為什么?” 來通傳的丫頭也還不清楚,匆匆又出去問,這才打聽得知羅氏不知道為著什么,下午還好好的,傍晚時跟小秦氏說了一會話,便突然暈過去至今未醒。 且身邊的婢女也不懂事,說姨娘不許驚動,便先給喂了藥靜養著,早先羅氏還醒了片刻,結果等入夜里郁衡崇從書房回去,再過去看人時,就已經叫不起來了,只是沉沉昏著。 一時間小秦氏加上她陪嫁那些人都被扣壓進了柴房。 “他那種性子的人,”大奶奶定了定心神,想著前幾日夜里死傷好些人,“秦氏不懂事,去找人勸勸,且現在這也不單是后院的事了,兩房如此對立,塞進去個妾室也是于事無補,早晚是要鬧大的?!?/br> 而且進去的還是個蠢的,其余人看不出來郁衡崇的心意,大奶奶卻冷眼看的透亮,自己同他認得這些年,即便早先就被他試探出衷心不在的心思,郁衡崇也從沒多過話,那日卻特意來遞話,讓注意著些羅氏。 若有什么不對勁,若能周全一二,郁衡崇回來自會相謝。 這就是微妙之處了,男人家能做到這種地步,還為的是個妾室,總不能是單純因為她是院中人的緣故,且羅氏家中不顯,能被看重的話也就全靠她這個人了。 女子在夫家,最好依仗的也不過這一樣。 羅氏是個有命的,就只看能不能長久了。 想到這里,大奶奶讓人從自己私藏里,找出御供賞下來的烏頭養榮丸,又加上兩小盅秘藥,讓貼身的媳婦送去,再仔細探聽下那邊鬧成什么樣子了。 那媳婦一路進了淳化堂,為首的福生遠遠看著一深紫衣裳的婦人進來,忙迎上前謝了東西。 彼時院中候著一片人站成一堆,皆是大氣也不敢喘的,一個個看著主屋旁邊那一進小隔屋,因著近來事多,此處窗戶縫子都沒收拾好,指不定還漏風,若是里頭人再凍著,那又是罪加一等了。 也不知道小秦氏跟羅氏究竟說了些什么,怎么前腳人一走,后面羅氏即便已發熱起來,也掙扎要搬出去這里,還怎么都勸不住。 郁衡崇已經聽著醫戶在開方子,那老者不住搖頭,“思緒太多,寒邪侵體,還亂吃了藥物,再加上一受驚,一齊被激了出來,放古方里這算是重癥,若是那等想不開的婦人,還容易變成癆病,纏綿床榻。” 他將郎中送走,看著羅玉鈴睡的也不安穩,福生進來給她含了片參后漸安穩些,這才從這屋里出去了。 外面下人們見主子身影不由得屏息,只是郁衡崇沒看她們,直接帶人去了后頭,眼下小秦氏身邊人已被帶走問話,她也被關在屋里,不許出來。 她當日是沒親眼見著自己家中被抄的,故總不覺著家道中落,還是有種趾高氣昂的氣派,在里面一時覺著太受折辱,早晚要找回這口氣。 郁衡崇站在那小院里,靜想了一會,秦家也算是根枝錯節,臨倒前總還有三分掙扎,究竟小秦氏是說了什么,讓她一下子嚇成這樣,甚至也不去尋他問,反倒還要先撇干凈。 羅氏是能耐住情緒的,故而這些天他算是循循善誘。 可今日此事讓他原本略見成效的引導一朝功虧,郁衡崇垂眼看著自己身上衣衫上繡的鶴紋,心底原本這兩日的暢快也沒了,只將秦家那些舊賬略回想了一遍。 故門一打開,小秦氏就對上了張極沉的臉,上頭神色陰寒,把她嚇得一愣。 “你家中老奴畫押的狀紙我看過,上面說你早年曾定過親,”郁衡崇看著小秦氏那張艷艷的面龐,“只是后來因著說你與那家中相克,一直擱置未提。” 這應是無人知道的! 小秦氏被嚇了一跳,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說并未婚配過,她驚惶抬眼,一下子跪下來,“我今日同羅氏meimei不過閑聊幾句,并未多說什么,爺若是不信,自可拷問下人們,而那些事是大人們玩笑,并不作數呀……” 她伏在地上,勢態凄慘。 身前那人只靜靜看著。 外頭人見如此,很快將門合上了,以防被口風不嚴的傳出去,房中事無論如何也是私事。 福生原本以為小秦氏那邊很快就能審完,就一直在羅氏屋外頭候著,不料這一等就到了下半夜,她幾次讓小丫頭過去看,都被人攔回去了,只說二少爺還在同小秦氏說話,不讓人進去。 一直等到天光漸亮,羅玉鈴身上熱退了些,頭痛欲裂的睜眼,看著跟前略簡素陌生些的床飾。 她緩了一會,啞著聲音叫人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