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不安
因著會試進大獄的人,還能找到門路讓親眷進去看一眼,實屬難得,羅玉鈴在三言謝,將舅舅送走后,回到自己屋里坐了半晌,又把剛剛那個小匣拿出來,將那對耳墜拿出來包好貼身放著。 她左右現在是難嫁人的,娘留下的這東西便用不到,等明日用它當了銀錢,能送到兄長手里自是好,若不成,就給兩房舅母各拎半籃rou去,權當恩謝這些日子對自己的照看。 羅玉鈴心里有成算,想著今日這一身不便再穿出去,去翻出了身灰撲撲的麻布衣衫,放在床頭。 如今夜里漸涼,家中卻這般光景,實在無人幫她早早的燒柴火暖屋子,羅玉鈴也怕自己禁不住困意睡過去,再燒了屋子,便合衣硬捱著閉上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一激靈,迷蒙中聽著院中傳來聲清脆的瓦罐碎裂聲,大約是剛圈的菜園子挨著墻根,那里放著之前用來腌菜的缸,被什么給弄碎了。 羅玉鈴頃刻間渾身涼了個透徹,她死死拽著自己身上被角,強撐著身體爬起來,從糊的有些破的窗口縫里往外望,隱約看見個男人身影,精瘦不高,手里拎著個棍狀器物,正躬著身子朝自己這處瞅。 村中人皆知羅家遭難,就一個幺女守門,荀永村地處偏僻,沒有外人會半夜爬山涉水的找來,所以這時辰此人想做些什么簡直昭然若揭。 羅玉鈴忍著恐懼,將自己的被褥兩下滾卷成一長條,然后從另一個窗口處艱難的翻跳出去。 這屋子后面是柴房,素日堆放些山里撿回來的枯枝,稍大塊些的片劈成小條再堆起來,故而尤其扎人,她剛一落地,就被刺的悶哼一聲。 所幸那人因著瓦罐碎的聲音太大,心虛了好大一陣子才摸到羅玉鈴房中,沒聽到這些動靜,進來后插上門閂迫不及待的朝榻上猛一撲,才發現床上無人,氣的咒罵兩句,繞著院子幾間屋盡數拍開門找了個遍。 折騰半晌后見外面月掛樹梢,怕有早起進山的聽到動靜,只能恨恨離去。 羅玉鈴縮在柴火堆里,整個人好似被抽掉了一層精神,一直到第二天舅舅找上門來,說帶她去城中見羅念元時,才覺著她有點不對勁。 湊近稍仔細一看,才見著那白玉般的臉蛋上,竟有一根手指頭這么長的一道傷口,紅腫的鼓作一長條,神色也很是疲怠。 “昨晚想燒熱些屋子來著,不小心摔著了?!绷_玉鈴輕描淡寫,她是跟著兄長學過些道理的,雖大多不通,卻也很知道該閉嘴時閉嘴,寧愿過會找個由頭去舅母家中睡,也不準備將昨晚的事說出去。 舅舅是莊稼漢,兩句便擋了過去。一直到她進城,在郊口一小當鋪里換了耳墜,又步行著從太平川集市進了官獄前的大道,便見有一不起眼的男人在門口處等著,見她遠遠的過來,突然抬聲問,“可是羅氏?” 同一時間,獄牢里有鎖鏈恍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