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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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從周衍跳樓開始,黎一發現自己越來越難專注于日常的生活,他越想把兩邊劃分界線,他就越在意綠光的事,打從第一天踏入綠光時他就出現過一種想法,或許未來會出現那些老套鬼故事里那種「在夢中被抓住了就再也醒不來」的橋段,而現在他的擔憂似乎真的實現了。 黎一其實沒有非常了解綠光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只不過是從與周衍的對話里拼湊出一些故事,更細節的部分他好奇卻不敢多問,他怕自己知道越多就會牽扯越深,他明白乖乖地躲起來等風暴過去是最好的,但此時他已經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了。 早晨,黎一醒來迎接了那和平又匆忙的世界,感覺一切都是如此的疏遠,陽光很冷,鼻間殘留著茉莉花香,不過一眨眼,泛諾湳的海岸、花園與大樹都不見了,稀松平常的甦醒如今也變得很奇怪,他覺得自己大概快瘋了。 還是他已經瘋了,什么綠光、希望島、雅固塔,就連周衍都只是他的幻覺呢? 黎一手掌根部敲了敲腦袋,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敲掉,然后習慣性的拿起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昨日他已經將周衍要他弄的合約打好印出來了,就等周衍通知他過去了。 黎一查看了一下通訊軟體,果不其然看到了周衍的訊息,對方的訊息旁邊寫著數字「28」,他將聊天室點開,除了其中寫著「衛生oo部臺o醫院,三點來找我病房7x-xxx,下午三點不是凌晨三點」的這一句有包含重要資訊外,其他都是一堆奇怪的貼圖、一些迷因影片還有各種可愛貓咪的圖片。 為什么這個人可以這么有間情逸致?黎一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嘆氣,最后回了一句「跳樓沒把手指摔斷?」 周衍馬上就已讀了,并回覆了:「手指比加藤鷹還靈活,不用擔心。」 還能跟他開黃腔,看來傷得不重──黎一這么想著,但還是問了:「傷勢怎么樣?」 「幾個地方挫傷和骨折,但哪幾個我忘了,有點內出血,沒仔細聽醫生說,反正死不了,醫生還說我康復的速度根本是神蹟。」 看來對于綠光附體的周衍,這種傷害的確算不了什么,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內。 「我有點想你的貓了,可以拍照給我看嗎?」 黎一傳了個「不要」,不過幾秒鐘后還是拍了張巴浩睡得四腳朝天的照片發了出去。 「謝。」周衍簡略的傳了一個字,附上一張貼圖,最后提醒:「下午三點,合約記得帶,印章印泥還有原子筆也要,感謝?!?/br> 黎一本來想一如往常的已讀對方,但最后還是用貼圖回覆了。 在經過了前期出入綠光時的陣痛之后,黎一本來對周衍的排斥轉變成了一種革命情感,他不再因為那些命懸一線的經歷去疏遠對方,反而是更愿意提供幫助,雖然黎一肯定很討厭這樣的說法,但他似乎成為了那故事里的一個重要角色了。 就但愿這個故事能有個好結局。 ※ 時間到了下午三點,黎一帶著周衍交代的東西來到了他的病房,單人病房,很適合講一些容易被人當成瘋子的超現實話題。 黎一進門的時候看見周衍一頭長發散著,穿著病人的服裝,躺在床上玩手機,氣色看起來不差,絲毫不像是一個禮拜前跳樓的人,要不是那些石膏和醫療器械,他還以為周衍是來度假的。 周衍看到了黎一,馬上放下了手機,指了病床旁的椅子,說著:「哎呀,這不是阿一嗎?來,歡迎歡迎,坐坐坐?!?/br> 「看起來住得挺爽的嘛?!?/br> 「才沒有哩,病床超難睡,還好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怪苎芘牧艘幌律硐碌拇矇|,那聲音聽起來的確硬梆梆的。 「方目清呢?」 「我先把他支開了,五分鐘前叫他回家幫我拿東西,大概要四十分鐘左右才會回來。」 黎一從背包里拿出兩份簡單裝訂的合約丟在周衍面前,然后又掏出了印章印泥和筆,放在一旁的小柜子上。 周衍將合約拿起來檢查,一邊開玩笑的說著:「要是這時有護理師進來,他肯定會覺得你是那種專門騙人的保險業務……欸,不對,你這種臉很難當保險業務,一副人家欠你錢的樣子?!?/br> 「我先走了喔。」 「別走嘛,這可是門幾百萬的生意耶。」周衍拉住了作勢要起身離開的黎一的外套一角將他留下,然后拿起了原子筆把合約上該填寫和簽名的部分寫好,然后遞給黎一:「我都寫好了,你看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簽名,因為我現在沒有印章,我們就先蓋手印?!?/br> 黎一接過了合約,因為合約出自他手,他自然是知道里投的內容,所以只是稍微看了一下,當他看到里頭違約金的部分,忍不住抖了一下。 「這個違約金……你該不會是想坑我吧?」黎一看了違約金后頭填寫的那壹仟萬,瞪了一眼周衍。 「以防萬一啊,反正我相信你不會違約,真要說的話,我應該才是怕被坑的那個人,畢竟我要你幫我的那件事可沒辦法簽合約。」 「是啊,你不怕我捲款就跑,你心臟也是挺大的。」黎一也在那兩份金額令他感到害怕的合約上簽了名。 「我看人準的哩,知道我家阿一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怪苎苡媚粗赴戳擞∧啵瑢⒅讣y按在簽名、金額及頁面交疊的騎縫。 「你不要夸我,聽了有點噁心?!估枰灰材贸隽擞≌峦瓿闪撕霞s。 簽完合約后,黎一收起了其中一份,但這時周衍卻被自己的那一份也遞給了黎一,要他一起帶走。 面對黎一疑惑的表情,周衍解釋道:「我不想給小清看到這個,現在沒地方藏,之后事情處里完后我再跟你拿。」 反正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黎一覺得也沒什么好拒絕的了,于是把周衍的合約也收進了包里。 「對了,黎一,我問你一個問題喔。」知道黎一馬上就要離開了,周衍抓住了時機向他問道:「如果有一個按鈕,按下去你能離開綠光,回到原本的生活,就是睡覺作夢那樣,那你會按嗎?」 「當然按啊,為什么不按?」 周衍又接著問:「就算綠光變得和平,你不會再被攻擊了,那你也會按嗎?」 「會吧,我這種殘葉在綠光里面不是會早死嗎?」 周衍露出意外的神情。 「你知道了啊……」 「嗯,那你呢?你會按嗎?」 「我?我早就離不開綠光了,按了就掛了啦!」 「要是按了不會死呢?」 「呃……大概……會吧?!?/br> 「那你還問我?!估枰荒闷鹆吮嘲瑥囊巫由险酒穑f:「我先離開了,不然等等方目清就要回來了。」 「喔,好吧,路上小心啊。」 周衍沒有挽留黎一,在道別之后又拿起了他的手機,投入游戲的世界。 黎一看了一眼手錶,他們整著簽約過程才過了大約十分鐘,看來不用擔心撞上方目清,他這么想著,推開了病房的門,而就在他關上門轉過身的同時,他撞上了一雙湛藍的眼睛。 他被嚇得全身猛然一震,一聲臟話從嘴里噴了出來,他花了一秒鐘才緩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下胸口,假裝鎮靜地說了聲:「嗨?!?/br> 方目清的表情黎一無法讀懂,似乎是疑惑,但又有點憤怒,不過好像還帶著一絲哀傷,但黎一知道在這種情況對方最優先的目標肯定是要從他嘴里得到一個解釋。 黎一先開了口,問:「你不是回家拿東西嗎?」 「本來是,但我從洗手間出來后剛好看見你進了病房?!?/br> 接著又是一陣無聲的對視。 「不如你想問什么就先問吧,你一直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黎一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你認識他。」方目清張嘴了老半天,總算是吐出了一句話。 這并不是個問句,黎一也只能回他一聲:「嗯。」 「你們在談什么合約?你會知道綠光也是因為我爸?你們到底……」 發現方目清越發歇斯底里,黎一連忙安撫對方,并做了個食指豎在嘴唇前的動作要他注意音量。 「學長,你冷靜一點?!?/br> 方目清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伸手扶額,緩慢的呼出一口氣,降低音量說道:「我的確有點太激動了,只是我聽到你們說話,腦子有點……混亂。」 「你別太在意我們說了什么,我們只是在討論一個故事?!挂欠侥壳宀恍拍且矝]辦法,黎一覺得自己已經盡力解釋了。 「不用再想怎么騙我了,真的,我知道。」黎一那種找藉口編故事的神情方目清看過太多次了,雖然沒有周衍那么純熟,但還是有個七成像。 「那太好了,我不是很擅長騙人,那我先離開了,再見?!估枰恢噶酥鸽娞莸姆较?,想要就這樣順勢離開。 「等一下。」 黎一也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叫住,雖然他想要假裝沒聽到堅持離去,不過這么做的話還是有點太過失禮了,于是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合約是什么?」 「我的甲方希望我保密。」 方目清帶著一絲失落的神情,說:「他不會跟我說。」 「那也沒辦法。」黎一一臉遺憾的拍了拍方目清的肩膀,然后繞過要往電梯的方向走。 方目清一把抓住黎一的上臂,看來他打定主意想從黎一口中套點什么出來。 黎一萬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壓低音量在方目清的耳邊說:「的確,你不用問,所有跟綠光有關的事他都不會跟你說,但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為什么不跟你說?!?/br> 「那你呢?你知道些什么?」 「你干嘛一定得知道呢?想聽故事?他現在正為了那些事焦頭爛額,不是講故事的時候,而我呢,就是不想談論那些事,太荒謬了,我沒法想像自己把那些東西說出來的樣子,我不想當個年近三十的中二病患。」 黎一儘量不說得太過分,但其中還是不小心參雜了一些情緒,而方目清對于這段話則是啞口無言,他垂下視線,舔了下嘴唇,點了點頭。 我他媽是在看韓劇嗎?這對父子到底跟韓劇里面的那些男女主角有什么兩樣,話都憋在心里,只要扯到對方就是寧愿揪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在心里想些有的沒的,卻不愿意互相道個歉坦白,看得令人煩躁。 黎一最討厭這種情節了。 「你跟周衍到底發生了什么?到底為什么你們都覺得對方不會原諒你?十八年還沒法釋懷,怎么?他家暴你?。俊?/br> 「不,不是。」方目清先是反駁,然后注意到黎一的用詞,于是問道:「你知道……他有跟你提過?」 「他只說了他和你十八年前吵了一架,說你弄壞他東西,他叫你滾,就這樣而已,你應該不是為了這個『滾』而和他冷戰至今吧?」 方目清無力地說:「那不是他的錯……」 「喔?所以是你的錯嘍?」 方目清點頭承認。 好啊,他說是他的錯,你說是你的錯,兩個人都很愧疚,都不敢跟對方說話,這樣玩了十八年都不會覺得煩嗎? 黎一趁方目清不注意的時候翻了個白眼。 「我弄壞了他的一個音樂盒,因為我在音樂盒里找到我媽當年寫給他的求救信,當時我認為要是他有來救她,她就不會死?!?/br> 求救信? 黎一想起了他在失物池里看到的那一封署名是方韻蓮的信件,他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方目清的臉,眼眉的確有些方韻蓮的影子,看來方目清所說的mama的求救信就是那一封了。 「然后我就失去理智,我把信撕了,接著拿那個音樂盒丟他,打中他的額頭,血流得整張臉都是。」 黎一忍不住咬著牙發出「嘶──」的抽氣聲,他聽描述都覺得額頭隱隱作痛。 「他摀著臉要我出去,我那時嚇到呆在原地,所以他才叫我滾。」方目清兩眼發直卻不知道盯著哪,語氣聽來有些恐慌「……我現在看到他都還是會有他滿臉是血的錯覺。」 「嘿,嘿,回神?!估枰辉诜侥壳宓拿媲按蛄藘蓚€響指,將對方的注意力新引過來,然后說:「我懂了,你別再想了,我給你一個實用的建議──你先去找心理諮詢師,自己狀態弄好了再去找你爸,他百分之兩千不在乎你做過什么。」 如果哪天你們重修舊好,那我一定要跟你們收諮詢費。黎一暗自想著。 「不過我有時候會覺得叔他……沒,沒事,謝了,抱歉把你硬攔下來。」方目清本想訴說周衍身上散發的疏離及不知怎解釋的怪異,但最后他只是硬擠出了一個他平時的那種微笑,向黎一道了謝。 「不會,啊,對,我想你應該不用跑回家拿東西了,那只是周衍要支開你的藉口?!?/br> 「難怪,我就覺得奇怪,他怎么會叫我回去幫他拿睡衣?!?/br> 「是啊,他又沒在穿睡衣?!?/br> 「對,他平常沒……」方目清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臉上出現了有些怪異的表情「你怎么知道他沒在穿睡衣?」 ……干。 黎一鎮定地說道:「……我覺得周衍不是這么精緻的人。」 方目清笑著說:「的確?!?/br> 做點什么吧,蕭黎一,你快在尷尬里溺死了。 「那,再見?!?/br> 「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