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來我家采訪 第16節
前兩年,還傳出過海潮電器要破產的消息。 不過這家集團還算多元化,早在房地產興起的時候,就開始投資,現在屬于副業大于主業。 看樣子的確活得不錯,一位助理的名片就這么豪氣。 老曹接著說:“采訪的是cpo陶杉,他是海潮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主持海潮集團采購工作。” 簡昕點點頭,“我知道了。有資料嗎?主要采訪哪方面?放在周末版面嗎?” 老曹就說:“不是,這是放在他們海潮集團的內刊上,他覺得內刊的水平不行,又跟咱們主編熟悉,每年都是咱們記者過去給他寫的。” “有方向。”老曹拿了份資料給簡昕,“你好好看看,跟應韜約個時間。” 簡昕留了個心眼,問了句:“那應該找相熟的記者去啊,怎么找我?這種人情往復的事兒,做生不如做熟。” 老曹倒是認同,他發現簡昕這丫頭歲數不大,閱歷不低,說話很靠譜,而且又猶豫上次的事兒,他對簡昕也是有點愧疚,說話就有些自己人的味道了:“原先都是小周去,本來也定的是他,小周突然請假了,這不換人。” “但也是機會,海潮集團那么大,誰知道什么時候采訪用得上,雖然不發晚報,但稿費很高,一篇五千,別跟別人說。” 這是金主啊。 簡昕立刻保證:“放心吧。” 回到作為簡昕就先翻了翻陶杉的資料,看著挺好的,國外名校畢業,帶領著集團重新梳理了采購流程,建立了新的體系。里面還有各種記錄,非常齊全。 簡昕還在網上查了查,發現這位富二代的資料并不多,網上只有他離了兩次婚的新聞,有人八卦第一任妻子是位空姐,第二任是門當戶對的富家女,其他什么都沒有了。 她就先就著思路打了大綱,有了個初步想法,才給助理應韜發了微信申請過去。 倒是很快通過了,簡昕先發了一段自我介?????紹,隨后就問何時采訪合適? 誰知道不一時,應韜回了句:【沒聽過你,你寫過什么?】 簡昕以為這事兒是已經溝通好的,這反應顯然是不知道報社的安排,她倒也不生氣,喜歡什么樣的記者采訪這是別人的自由。 簡昕把自己的幾篇稿子電子版截圖發了過去,然后就杳如黃鶴了。 到了下午五點下班前,簡昕例行公事地發了條微信問:【應助理,請問什么時候采訪合適?】 果不其然也沒回復。 簡昕就沒再管。 這事兒說白了,陶杉和主編說好了,她也將該做的都做了,那么現在耽誤下來,跟她沒關系,這不是她能左右的。 第二天上班,老曹果然問起來,簡昕就照實說,簡昕還以為老曹得換個人呢,畢竟主編跟人家關系好嗎,這種事情既然要做,自然要做的對方滿意,否則這人情白搭了不說,還得罪對方。 老曹果然去跟主編商量了一下,沒多久回復:“這個陶杉年輕氣盛,架子大,你采訪的時候,注意點,別惹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找了主編,當天下午,應韜終于回了話:【將你的大綱發過來。】 簡昕發過去后,又過了一天,應韜才給了準話:【周五下午兩點,海潮集團會議室,不要帶不相干人員。】 簡昕回了個ok,這事兒終于定下來了,簡昕就開始更為詳細的準備。 杭城。 貝昱剛剛開完會,最近創海有個不錯的投資機會,貝昱受邀前來考察,并非外界傳說的躲貝嘉去了。 當然,貝嘉的確試圖堵人,沒堵著罷了。 石峰跟在后面,接了個電話,等著貝昱談完進了車子,他才開口:“貝總,剛剛盯著陶杉的小王打電話說,簡昕周五采訪陶杉。” 第17章 虎狼之詞 周五, 簡昕按著自己的習慣,提前半小時到達海潮集團樓下,等了十五分鐘, 將所有事過了一遍后,她才上樓。 到了說好的十五樓, 簡昕給應韜打了個電話, 倒是接通了,卻很快被掛斷。 簡昕短時間內不好再打, 只能在原地等待。 好在不多時, 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問她:“是不是京市晚報簡記者?”簡昕確認了, 他就笑著說:“應助理有點事走不開,您先跟我來。” 這種采訪前的等待是正常的, 可簡昕沒想到的是,一等就漫漫無期, 無論怎么問, 對方的回答都是:“小陶總事情沒有處理完,請您再等待一下!” 她有點煩,但工作就是這樣,你受再大的委屈,沒干好,回去還是要挨批。 畢竟掙錢哪里有容易的。 所以安安靜靜坐著。 一個小時后,終于,應韜出現在了休息室門口, 沖著簡昕說:“簡記者, 現在可以開始了。” 沒有解釋, 沒有道歉, 仿佛簡昕這一個小時, 就是白等的。 簡昕心里門清,這還是因為她不夠出名,恐怕從一開始就沒看上她,自然這會兒也不重視她。 她跟著應韜很快進了一個陶杉的辦公室,陶杉正在打電話呢,見了他們進來,也沒吭聲,應韜就帶著簡昕站在了一邊。 簡昕也不是沒采訪過商業精英,不提卓一秾跟太陽一般燦爛,就是其他老板,再大的產業,都是禮貌有加的。 她這是第一次遭受這個待遇。 這會兒就不止煩了,還有點厭。 那個電話對方的人一直在說,陶杉只是偶爾嗯一聲,可就這樣,也沒給簡昕一個招呼。 足足打了十分鐘,才掛了,陶杉仿佛才看見這邊還有一個大活人似的,沖著應韜問:“這哪位?” 應韜就說:“這是今天來采訪的,京市晚報的記者簡昕。” 陶杉上下將簡昕打量了一番,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哦了一聲:“沒見過啊?挺年輕的,剛畢業吧,原先不是都周勛來嗎?怎么叫你過來了。” 簡昕不卑不亢:“周勛請假了,所以讓我過來了。” 陶杉頓時嗤的一聲笑了,“請假了?” 這聲音里帶著二分怒氣三分不滿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五分含混。 簡昕心念電轉,感覺這周勛請假恐怕是故意的。 應韜在旁邊回應:“說是mama生病了,回家伺候老人去了,她是新來的,稿子寫的好,就派過來了。我瞧了瞧還成。” 陶杉都樂了,看著簡昕問:“還成?還成我怎么沒聽過,隨隨便便拿人糊弄我?” 簡昕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事,八成跟那個周勛有關系,現在將火撒她頭上了。 那邊應韜顯然也沒想到,陶杉脾氣這么大,干脆就說:“要不先讓她回去,等周勛回來?” 誰知道陶杉呵了一聲,居然不同意:“那怎么行,那不是不給謝主編面子嗎?讓她寫,寫完不滿意再說。” 這是擺明要炮灰她。 不過簡昕倒是覺得,這也不錯。稿子出來,質量如何,報社肯定能看到,她給報社交差就行了,至于這位,找他的周勛去吧。 簡昕這才坐下,將筆記本和錄音筆拿了出來,開始提問。 陶杉進入海潮集團后主要的工作就是梳理了采購商,進行了優化,為集團節省了三成的成本,所以簡昕也是圍繞這個來問的。 只是沒幾句,陶杉就不配合了。 “你說為什么啊,你看不看資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 簡昕回答:“那些是二手資料,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潤色,如何比得了當事人的親口陳述更真實,更有故事感,更有震撼力?” “我想,您也希望寫出的稿子,不是千篇一律的吧。” 陶杉這人很矛盾,明明是極其難相處的脾氣,卻總是笑,這次又笑了,“還挺會說?可我就是不想說,也不愿意要千篇一律的稿子,這就要你的本事了。否則,你來干什么呢?” 這是真沒法干了。 簡昕雖然愿意為五斗米折腰,但如今米框子都被打翻了,折個頭啊。 她把筆記本合了起來,平復了心情說:“小陶總,我是帶著十分的敬業來做這次采訪的,您顯然不滿意。但不采訪看資料寫稿子,我也寫不好。不如這樣,我回去換一下合適的記者,就不浪費您的時間了,您覺得呢?” 陶杉就哈了一聲:“你這什么態度啊,你們就這個態度來采訪我的嗎?我要跟你們主編好好說說這事兒。” 這就是個無賴。 她走了轉頭陶杉就得告狀,她不走,這采訪也進行不下去。 陶杉就坐那兒看著她,就好像看笑話。還說呢:“簡記者,怎么不說話了?你們記者不是最會說話的嗎?” “不說你就寫吧。資料都在這兒,下班前我要看稿子。” 什么人養什么狗。 應韜半點不勸,還點頭:“簡記者,你需要什么,告訴我,我都給你找來。要不,開始吧,這會兒還有三個小時。” 簡昕其實脾氣并不好,她在海市能忍著騎驢找馬是因為三千塊的房租和兩千塊的生活費。 剛剛沒將東西扔在陶杉臉上,也是因為三千塊的房租和兩千塊的生活費。 姥姥歲數大了,存點錢都是養老的,舅舅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哪里都需要錢。 她沒有mama,也相當于沒有爸爸,一點后路都沒有。 沒了工資,怎么辦? 這就是沒有支持的人生。 簡昕咬著牙,磨著牙根,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慢慢坐了下來,打開了文檔。 手上資料其實已經翻透了,即便不看都知道,她就是想做到最好,找到那些讓人心潮澎湃的一刻,將這值得紀念的瞬間永久用自己的筆留下。 這就是做記者的意義。 但今天她不需要這些意義,她只需要將別人的東西換種說法就行。 可她的稿子不是給人當炮灰的。 她當記者也不是為了讓人羞辱的。 憑什么。 簡昕沒忍住,啪的一聲,把筆記本合上了。 那聲音有點大,將陶杉震得眉頭一皺,應韜立刻厲聲說:“簡記者你這是干什么?你就這種采訪態度嗎?” 簡昕還沒開口,門卻突然被推開了,她下意識的看過去,就瞧見貝昱風塵仆仆的站在那里,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簡昕有種強烈的預感,貝昱是沖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