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288節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近來我不是整飭家族么,可能下手有點狠。殿下要是愿意見他們一見,說兩句鼓勵的話,他們一定覺著殿下是個大好人。” “這還用覺著,我本來就是大好人。” “是是,殿下真是大好人。”鄭衡馬上拍榮烺馬屁,榮烺歪頭一笑,十分受用。 鄭衡忍不住吐槽,“殿下您這愛聽好話的毛病,真是數年如一日啊。” 榮烺道,“我主要專愛聽這種口不對心還硬要強說的。” 鄭衡忍俊不禁,“也就您有這愛好。” 倆人說些尋常事,一時就相攜去了大長公主那里。大長公主看他二人皆相貌俊美,站在一處宛若珠璧生輝,心下卻是升起一絲悵然,如今鄭家無爵,阿烺卻已是及笄之年,將來親事花落誰家,委實難料。 皇嫂素來料事于先,當年病篤,為何沒給阿烺定下親事呢? 榮烺天晚方回宮,她晚上便在鳳儀宮用的晚膳。 待晚膳后回到含章殿,榮烺換了常服,坐暖炕上泡腳時跟林司儀提起徐氏女進宮的事。林司儀也難掩驚訝,“這倒沒聽說。” “是啊。”榮烺腳丫子踩著水,“母妃那邊斷沒有不知的理。倒是咱們這里近來不大能聽到那邊的消息了。” 林司儀坐在一畔,膝上放著榮烺的擦腳巾,“徐娘娘近來整飭了宮里的事,就不大能聽到了。” 榮烺挑起左邊眉毛,林司儀道,“殿下有許多事的認知與徐娘娘不同,不過,徐娘娘也有自己的長處。在殿下小時候,徐娘娘可是代皇后掌過后宮的。” “這我記得。”榮烺想到小時候過生辰,母妃還想利用此事讓她在祖母面前進言,借此奪回后宮之權。那次榮烺很傷心,所以記的格外深。 每想到那事,榮烺就不痛快,嘀咕一句,“有本事不用正道上。” 泡完腳就早早上炕睡了。 榮烺記著徐氏女進宮之事,她怎么想都覺著這事簡直辦的昏頭脹腦,她特意讓人找來兄長,除了兄妹倆,屋里一個人都沒留,方將此事告知。 榮綿有些奇怪,“什么事,這樣神秘?” “可是件大事。”榮烺拉兄長坐下,直截了當,“我昨兒去姑祖母那里,聽趙族長說,徐家打算把閨女送進來,給皇兄你做側妃。皇兄你知道這事么?” 榮綿十分驚異,“哪里的事?這可不能胡說!” “不是我胡說。是徐家管事說的,說他家姑娘要進宮做皇妃。”榮烺瞧兄長的神色,倒有些安心,“皇兄你要不問一問母妃吧。徐家的事,母妃一定清楚。這事兒簡直神人都想不到。你跟阿穎姐成親也才兩年,阿瓔姐也挺好,她倆都是心胸寬闊的人,我就覺著,就憑母妃那偏著娘家的樣兒,你要娶了徐家女,那母妃的心得偏天上去。你要想娶良娣,娶個旁人家的也比舅家表妹要好吧。” “你一個姑娘家,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榮綿輕斥meimei一句。 “我還不是為你好。”榮烺嘖一聲,“我一聽到就趕緊告訴你,除了你,我誰都沒說哪。” 榮綿道,“趙族長都知道了,想必姑祖母家也都知道了。” “這我沒問。我就是問,叫姑祖母怎么答呢?”榮烺說,“要是為你歡喜吧,人都有私心。可他們又是最明事理的人,自然也說不出旁的話。” 榮綿一聲長嘆,“這事我來跟母妃講。” 叮囑meimei一句,“你不要再與旁人說,倘傳的沸沸揚揚,徐家表妹親事就難了。” “我知道的。我就只跟你的。” 榮綿笑了笑,摸下meimei的頭,起身走了。 榮綿對徐環沒什么男女之情,他本也非好女色之人,但他的脾性早被母親摸的通透。徐妃甚至單獨叫了姜穎過去,問姜穎的意見。姜穎乍聽此事,十分驚愕,不過,她的對答十分完美,“若非母妃告知,我都不知此事。殿下納側自然是喜事,我這就回去著人為新良娣收拾屋院。” 徐妃露出滿意的笑意,拉著姜穎的手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以后我就把阿環交給你了,以后你們就是親姐妹。” 姜穎笑笑,“我聽母妃的。” 徐妃又夸了姜穎半晌,還賞了姜穎一套寶石頭面,方讓姜穎回吉慶宮收拾院子去了。 姜穎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吉慶宮,她覺著自己半邊身子都是麻的,好半天才回了神。待榮綿傍晚回宮,姜穎問他此事,榮綿皺眉,“母妃跟你說了?” “這也不是什么壞事,殿下怎么還瞞著我不成?”姜穎休息大半日,可一提此事就氣的后背發麻。 “我不是這意思。”榮綿道,“原我跟母妃說咱們宮里不缺人,母妃跟我哭訴許久,父皇也勸我就當孝敬母妃,讓母妃開懷。你放心,咱們是結發夫妻,這是誰都比不得的。” “這我自然曉得。可殿下以后這樣的事不要再瞞我,母妃跟我一提,我滿頭霧水,一丁點都不知道。” 榮綿看姜穎沒有太動怒,放下心來,“我曉得。你放心,我也沒那個人,咱們宮里不必再添人。” 姜穎將溫茶推至他跟前,慢慢問他此事因果。她在宮里,竟全然未聞丁點風聲 此事既然徐妃明言,便順勢過了明路。 榮烺知曉后暗嘆兄長無能,怎么連個女人都拒不了!她并不知此事是徐妃親自同姜穎提的,擔心姜穎不高興,親自過去看望姜穎。 待姜穎半開玩笑的說起后,榮烺登時變了顏色,直接從炕上站起來,“竟然是這樣!” 姑嫂倆原是坐暖炕上說話,姜穎見她臉都氣炸了,也跟著站起來,“這沒什么的。我不早晚都得知道么。母妃也是提早跟我說一聲。” 榮烺道,“我早先只跟皇兄講,沒告訴你,就是不想你心煩,想讓皇兄拒了這樁親事。按理我做小姑子的不該插手兄嫂的事,可你我情分不同,咱們自小就一起長大,我也只有皇兄一個兄長,我自然盼你們能長長久久。母妃素來偏心娘家,一旦徐良娣進宮,你在母妃那里能不受冷落么?” 姜穎眼中閃過一絲淚意,她扭過頭強忍住,方勉強笑道,“我就是知你待我的這份心,才不想你為此動怒。木已成舟,也只能如此了。再說,我以禮相待,想來徐良娣也非無禮之人。” 榮烺看姜穎難掩失望傷心的神色,也無比失望,嘆息道,“皇兄真是太軟弱了。他并沒有要納徐良娣的意思,卻拗不過母妃的懇求答應此事。我盼皇兄能迎一位知書識禮的良娣,可那徐環原定過一樁親事,說是因星相不和退親。這樣的話,能糊弄無知人,我是半字不信的。 徐家蓄謀已久。 我只可惜皇兄,以前我常因母妃偏心他暗自生氣,今日我真是半分羨慕都沒了,打著孝順的名義這樣算計兒子。母妃拿皇兄當什么?究竟是兒子,還是她與徐家通向富貴的天梯呢?” 甚至,母妃還肆無忌憚的直接叫了姜穎過去告知此事。 她想做什么? 原來人得意起來真的能毫無顧忌,連一丁點的情分都不講。她不會想,這是她嫡親的兒媳婦,這是叫她母妃叫了兩年、生下皇長孫的人! 就這樣的人,還敢妄想后位! 簡直連妃位都不配! 榮烺冷冷的想。 就是不配! 第364章 殿下之三零 殿下 正文第364章 榮烺覺著徐妃這事簡直離譜,徐妃可不這樣認為。 徐妃還有事問榮烺呢,“我怎么聽說你還沒給你外祖母家賜年禮呢。” 榮烺,“我早賜了呀。” 徐妃問,“什么時候賜的?” “前兒就賜了。” “那興許你的人去的晚,你外祖母不知道。” “她不知道不稀奇,我又沒給她,我是給阿珠哥的。足足賜了兩大車,都是給阿珠哥的。”榮烺說。 徐妃目瞪口呆,“你全給阿珠了?” “是啊。我比較喜歡阿珠哥,就把年禮給他了。” 榮烺也是個神人,因徐家大大得罪了她,她是啥都不想給徐家的。不過鄭衡勸她就當為了名聲,原本榮烺要賞賜徐家,可偏徐妃干出這種事,她就把賞徐家的東西都給徐珠送去了。 “這怎么能都給阿珠呢?”徐妃嗔怪,“你快另置辦一份給你外祖母送去。” “我才不送哪。我跟誰好就送誰。跟我關系不好的,我干嘛要送?” “你跟誰好?我看你就是跟鄭家好?”徐妃不憤。明明是她的女兒,卻不親親外家,反是對著什么外路子的外家好的不得了。以往萬壽宮在時,她不敢言不敢說,如今她可不會再忍耐了! “鄭家怎么了?先帝的母親姓鄭,父皇的母親姓鄭,皇祖母也姓鄭,鄭家怎么讓母妃不痛快了?”榮烺似笑非笑的問。 徐妃一噎,“你少拿這些大話壓我,反正我告訴你,你賞賜鄭家多少,就得賞賜徐家多少!差一毫都不成!” 榮烺站了起來,“這可真是稀奇。我一個未及笄的公主,原就不必正式走禮,無非是我跟誰好就賞誰。便是正式走禮,我也有自己的規矩,母妃你愿意怎么抬舉徐家,是你的事。我的事就不勞你cao心了。” 榮烺說完就走,直把徐妃氣的不行,跳起來就要拉著榮烺論長短。榮烺才不跟她拉扯,榮烺自幼習武,身子靈活的一閃,就帶著宮人走了。 徐妃氣的不輕,待榮晟帝過來,就要同榮晟帝抱怨。 榮晟帝沒聽她的訴苦,反是抱怨起她來,“我與你說了徐良娣的事要悄不聲的,別乍乍呼呼大張旗鼓,你怎么還弄的人盡皆知。” “這可怎么了?這是喜事,誰家喜事不是大張旗鼓的辦。”徐妃服侍榮晟帝吃茶,問,“怎么了?” 榮晟帝道,“秦師傅跟我說,這事不大妥。” “阿綿也這么大了,迎個良娣有什么不妥的?這是咱們家事,秦太師不是管朝政的么,他怎么連咱家家事都要管啊?”徐妃頗是不滿。以前她要忍,她娘家要忍,現今陛下大權獨攬,連鄭家的軍權都奪了,還有什么要忍的! “不是這么說的。秦師傅也是好意,他聽說徐良娣退過親,覺著徐良娣配不上阿綿的側室之位。” 徐妃當下不悅,“這叫什么話?都什么時候了,就是以前女子定親也可以退親的嘛。現在長公主都能和離,阿環定過親就不能退了?再說這退親也是有緣故的,這不是星相不和么。” 榮晟帝嘆氣,“秦師傅說了,那不如令欽天監合一合星相再說納良娣之事。” 徐妃沒當回事,她微微一笑,起身坐到榮晟帝身畔,給他捏兩下肩膀,“合就合嘛。陛下跟欽天監說一聲,這星相還能不合適?” “你待阿穎要更好些,她是個賢惠孩子,又有嘉平姑媽的面子。待徐良娣進宮,你切不可冷落阿穎,阿穎才是阿綿的正妻。” “這我能不曉得。前兒我剛給了阿穎一套新頭面。” 徐妃見榮晟帝心煩,便沒再說榮烺對她不敬之事。 饒是榮烺也沒料到,自己還能有與秦太師惺惺相惜的時候。秦太師聽聞皇長子要納徐氏女為側之事,便大覺不妥。 他并非要插手帝王家事,皇長子身為皇子之尊,有幾個側妾不算什么。 但徐氏女的身份太過敏感。 陛下剛奪鄭家兵權,此時一定要維持好與姜家的關系。若為皇長子納側,帝都多少名門淑女選不得,怎么就偏要選徐家女? 如今陛下的后宮,鄭皇后因何失勢,無子是主因。 姜皇妃倒是育有嫡長孫,可嫡長孫尚年幼,即便要施恩徐家,也不要趕這時候納徐氏女啊。 這真不是個好時機。 奈何陛下拿定心意,秦太師也無法,只得提出先合八字星相,再說納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