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198節(jié)
郢王氣的眼前一黑,將頭上金冠一擲,“罷了罷了!今兒拼這張老臉不要,我也得參你個不敬長輩!” 順柔長公主怒道,“我堂堂長公主,你與我平階,藩王而已。你屢番言語污蔑,我難道還忍不你成!” 榮烺跳出來助陣,她站在順柔長公主身邊拍巴掌,“姑媽說的好!”指責(zé)郢王,“郢王你真是糊涂!咱們跟姑媽難道不是一家人,你為何總說姑媽的不是,偏著外人!” 郢王覺著,這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 郢王怒發(fā)沖冠,“本王乃宗正寺卿,凡事按禮依律而行,本王說的是公道話,焉能因有親便偏頗誰!” 榮烺叉著腰,目瞪口呆了一拍,轉(zhuǎn)而問順柔長公主,“還能這樣?難道不是自家人團結(jié)一起,共御外侮么?” 順柔長公主對榮烺溫柔一笑,“咱們正常人是一樣的,那些個虛頭巴腦、一肚子陰柔詭計的,慣愛拿禮法說事!”轉(zhuǎn)頭望著郢王冷笑起來。 榮烺性子比順柔長公主柔和,她充滿憐憫充滿勸慰的對郢王說,“郢王你聽到?jīng)],你趕緊回去反省反省吧。我看你心眼兒沒用正道兒上。” 又勸順柔姑媽,“姑媽你也原諒郢王吧,到他這年紀(jì)還這樣糊涂,他這是糊涂一輩子呀。多可憐哪。我的天哪,這不白活好幾十年么。真是太可憐了。” 郢王叫榮烺可憐的受不住,眼前一黑,厥了過去。 第267章 燈滅之七零 殿下 正文第二六七章 郢王一下子厥了過去,榮烺還懂急救,她立刻喚宮人取來茶水,快步上前蹲郢王跟前,拔下頭上金簪,對著郢王人中就戳了一下子,戳的郢王“唉喲”一聲,從昏迷中醒來。 宮人取來茶,榮烺接過茶水,一手抄過郢王后脖頸,抱起郢王的腦袋,喂郢王喝水緩氣,嘴上不忘真心實意的勸郢王想開點,“人呀,就是這樣,忽然就悟了。郢叔祖你也不用太傷心,圣人都說,朝聞道,夕可死矣。能聞道就是好的。你就是太好強了,總想自己英明神武不可能有錯。結(jié)果,卻是個大錯特錯。怎么說呢,老天專愛愚弄好強的人。” 郢王被她嘀嘀咕咕勸的,真想直接死了算了! 勉強喝兩口茶,郢王撐地起身,想自己跟倆女子吵架氣死,多少有點丟人。郢王有氣無力的對這姑侄倆說,“你們也就跟我厲害。此事眼下沒人說,以后必有人提。就是順柔你,你是公主,是要入史書的人。將來人提你,要怎么提?不是賢良德淑,是本朝第一位和離公主。你想想以后吧。” 順柔長公主冷冷道,“這就不消你cao心了。我既敢和離,就不怕人說。” 郢王再說無異,宮人遞上他剛擲地上摔扁的金冠,郢王取過金冠,出宮離去。 榮烺望著郢王離去的背影感嘆,“我還以為郢王叔悟了,原來他沒悟。” 順柔長公主懶得多瞥郢王一眼,輕哼,“他要能開悟,世上都是高僧大德了!不用理這些糊涂人!走,咱們?nèi)フ一屎螅∷@幾天夠忙的,咱們幫忙去!” 榮烺看郢王冥頑不靈,也只能暫且把普度眾生的事放下,跟姑媽去給嫡母幫忙去了。 皇家由于人口不多,一向關(guān)系不錯。 鄭皇后也樂得有人幫忙。 鄭氏聽聞順柔長公主和離之事,特意帶著女兒進宮恭喜了順柔長公主一回。屋里暖和,鄭皇后令宮人切個寒瓜一起吃,這是夏末放冷窖存下來的瓜果。鄭氏笑,“冬天這樣吃瓜果最好,炕燒的暖暖的,瓜果是涼的,吃下去特別舒服。” 鄭皇后說,“偶爾用一次罷了,不能常用。” 鄭氏瞇著眼睛笑,“是這樣。” 榮玥自幼跟著母親,冬天也喜歡這樣吃。 鄭氏拿瓜跟順柔長公主碰了碰,真心恭喜順柔長公主,“以后就更自在了。” 順柔長公主心情亦佳,咬口寒瓜,“多虧母后重注《貞烈傳》,如今民風(fēng)一掃先時閉塞愚昧,我方能遂心如愿。” 鄭氏道,“還有公主先前斷的那民間案子也很好。” “何嘗不是呢。”順柔長公主欣慰的看向榮烺,“民間酒鋪娘子都能和離,我身為公主就不能了?” 榮烺高興且謙虛,“本來嘛,日子過不好,不如各自過各自的。既有和離這個詞,就應(yīng)該視為平常事。嘉平姑祖母也很支持姑媽。” 順柔長公主道,“咱們是祖孫三代的公主,凡事都要團結(jié)一處,也給后來人做個榜樣。”她說著嘆口氣,“我也算窩囊的,叫人欺負這許多年。” 榮烺很公允的說,“這不怪姑媽,是當(dāng)年世道不好。先帝辦事也糊涂,再愛重陳家,也得講公理。再說,誰不是偏自己人哪。先帝就不這樣,他跟郢叔祖挺像的。” 順柔長公主“撲哧”笑了出來,反正是死了的,哪怕親爹,順柔長公主對先帝也沒什么好感。她擦擦嘴角甜汁,“別說,還真有點兒像。一樣不拿女孩兒當(dāng)人的。覺著聯(lián)姻就是把人嫁過去就行了,是死是活都由你,他是半點兒不管的。” 榮烺深以為然,感慨,“幸而阿玥姐的親事是姨媽給定的,要是郢叔祖給定,肯定就是直接看門第,旁的啥都不管。” 榮玥憨憨的,“有我娘哪。” 鄭皇后問外甥女,“年前女婿該到府上請安問侯,白館長過去沒?” 榮玥點頭,“去了。前兒官學(xué)季考完放假,他就去了。” 榮烺立刻八卦,“肯定給阿玥姐你送禮物了吧。” 榮玥有些羞澀的指指鬢上金釵,榮烺跑過去細看,是支鸞鳥垂珠釵,鸞鳥眼睛是點的紅寶石,垂珠也是三縷米粒大小的紅寶石。大家都夸這釵漂亮,榮玥也怪高興的。明兒白家姨媽還約她跟娘去三清觀燒香。 榮烺看阿玥姐一臉甜蜜,不禁為順柔姑媽cao起心來,她熱心腸的問,“姑媽,如今你離了,想不想再大婚,我有個極好人選介紹給你。” 順柔長公主搖手大笑,“就是天上星君也不要跟我提。我如今無事一身輕,平日累了就在府里睡覺,閑了便開茶會花會,想熱鬧便可請百戲雜耍,想你就進宮來看你。難道還要大婚一回,找個男人cao心。我可沒那么想不開!” 大家都笑起來。 獨榮烺有些遺憾。 過一日,齊尚書進宮稟事,榮烺見到齊師傅,還怪遺憾的跟齊師傅說起來,“原我想,順柔姑媽是難得的好女子,齊師傅你也是難得的好男子,你們還都沒成親,想給你們做個大媒,結(jié)果,順柔姑媽完全沒有再婚的意思,只得罷了。” 齊尚書險沒一口熱茶嗆死,他手忙腳亂的放下茶盞,真是千恩萬謝長公主,“殿下平時都在想什么。你略想一想,這也不般配呀。我要有成親的心,早成親了。長公主殿下剛從苦窩里掙扎出來,怎會再輕許親事?” “我不是看你們都挺好么?”榮烺說。 “都挺好的人,不見得適合成親。”齊尚書哭笑不得也得感念女弟子待他的心,齊尚書認真道,“我看你跟長公主很親近,我給你提個醒,你留意宗室言論。我聽說郢王對此頗不贊同,只是礙于太后娘娘偏袒長公主,不得不答應(yīng)罷了。” 榮烺快言快語,“這跟他答不答應(yīng)有什么關(guān)系?他雖是宗正,難道還管公主和離?” “宗正自然管得。”齊尚書道,“我雖小戶人家出身,也知便是鄉(xiāng)下宗長族長也能先于律法管理族人賞罰。你去翻翻宗正律,宗正司正管此事。” 榮烺有些不明白,“可這事既不違禮法,又不違律法,陳家與順柔姑媽也都愿意。” 齊尚書耐心的同她解釋,“在許多泥古不化的人看來,這就是有害名聲之事。既有害名聲,便違禮法。” 榮烺想到冥頑不靈的郢王,不禁頗是贊同,“還真是這么回事。郢王叔祖就這樣。成天拿名聲說事兒,就知道說漂亮話,好在受苦的不是他!”s 榮烺不禁想到清流,問齊師傅,“清流們怎么說?” “現(xiàn)在顧不上,都忙著年終清算。心里好受不了。”齊尚書道,“清流你鞭長莫及,眼下把宗室搞定。” 榮烺想到郢王這個宗正寺卿,不禁瞇細雙眸,郢王一向頑固。宗室管的平平,還腦袋僵化,一點不知變通。 的確,把郢王擱宗正寺卿這位置有些礙眼。 榮烺琢磨么,怎么把郢王給換了。 可這事并不容易,帝都宗室,郢王是唯一王爵,輩份也高,要換了他得有理由。 郢王世子也不是個能干人,端看這父子倆把宗學(xué)管的那樣兒就知道了。要說先時只是紕漏,結(jié)果,宗學(xué)那么件簡單案子都查不清楚! 這倆都不成。 榮烺決定,把順柔姑媽推上去。 與其用倆廢物,不如找個能干的!順柔姑媽平時也沒啥事務(wù),要說嘉平姑祖母也好,可姑祖母上了年紀(jì),怕沒精力掌宗室這些細務(wù)了。j 就姑祖母做個掠陣的,順柔姑媽主理,肯定能把宗室管好。 榮烺如此盤算。 第268章 燈滅之七一 殿下 正文第二六八章 榮烺一向視齊師傅是自己人,她將殿中其他人譴退,讓林mama到門外守著,悄悄跟齊師傅說自己打算。 齊師傅得慶幸自己沒在吃茶,不然這茶水得橫喉嚨里把他活活噎死。齊師傅來來回回的打量榮烺,問她,“你咋這么有想像力啊!長公主身份是尊貴,可朝中哪有女子做官的例,除非宮中女官。”直接把榮烺要反駁的話都堵死了。 榮烺很有理由,“齊師傅你先前不是說過,當(dāng)官就是選賢任能,誰有才能就用誰。” “選賢任能的前提得是男人。朝廷里你見過有女人么?” “前朝不就有么?” “你也知道是前朝了。”齊尚書低聲道,“前朝亡七八十年了。你跟太后娘娘張羅的那《新貞烈傳》才刊發(fā)幾年?長公主想和離都想小二十年了,現(xiàn)在才和離成。你這想法太超前了。”s 榮烺說,“不行啊?” “起碼現(xiàn)在辦不成。” 榮烺挺有主意,“那我在合計合計,你不知道,宗室想找個人才也不容易。” 齊尚書只是給榮烺提個醒,他對宗室如何并不在意。齊尚書道,“剛那話切不能傳出去,叫旁人知道,你就惹天大麻煩了。” 榮烺嘿笑兩聲,“啥麻煩?!以前又不是沒這樣的事?!無非就是太.祖皇帝立的那些破規(guī)矩!讀讀史書就知道,前朝不是沒盛世,前朝盛世的時候,也不是現(xiàn)在能比的。” 齊尚書真服了她,“你這口氣,比天還大。” “那當(dāng)然了。我可是公主,當(dāng)然要胸懷天下。”榮烺哼一聲,只當(dāng)齊師傅是贊她。 雖齊師傅說這事兒不成,榮烺猶不死心,晚上她留在祖母這里,要跟祖母一起睡。指揮著林mama給她鋪被褥,“我睡外頭,晚上祖母要茶要水的,都不必叫旁人,我來服侍祖母就行了。” 柳嬤嬤在給鄭太后通頭,從鏡子里看著忙碌不停的榮烺,笑彎了眼,“咱們公主真孝順。” “那當(dāng)然了。”榮烺還把祖孫倆的枕頭緊挨著擺一起,“祖母在我心里可是排第一位的。” 然后,她搬張椅子也放祖母身旁,與祖母挨著坐,“林mama,你也給我通通頭吧。” 林司儀不急不徐的過來,挽起榮烺的頭發(fā),笑著說,“殿下頭發(fā)生的真好,又多又厚。” “這都是像祖母。”榮烺湊過臉去跟祖母在一個鏡子里,“祖母你看,咱倆眉毛眼睛都一樣,鼻子嘴巴也很像。唉呀,臉也像。祖母,咱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 鄭太后忍笑瞥她,“我小時候可沒你這樣聒噪。” “我小時候也不愛說話。”榮烺才十一歲,竟然說自己小時候,惹得大家都眼帶笑意。“我是長大了才愛上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