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189節
鄭氏別的本事沒有,娘家一堆要命的娘家人。 她說相中誰,你就得認真對待。 不過仔細一想,白翡的確是個不錯人選。 就如鄭氏所言,白翡是一個處在文武界線上的存在。 雖則跟生父反目,但他那生父不過外任小官兒罷了,史家做主的是史太傅,白翡跟史太傅關系還行。 白家更不消說,扶養白翡長大,白翡都姓白了。聽說要不是史太傅以上吊相威脅,白大將軍當年就要將白翡記在自家族譜上。 更重要的是,小伙子自己還出眾能干。 何況鄭氏就相中了這個女婿,郢王郢世子一琢磨,也成! 如今陛下御旨賜婚,就更體面了。 只是眼前還有一樁難事,郢王與鄭氏道,“兒媳婦你同阿翡母親商量商量,這親事他們那邊兒是史太傅出面,還是白大將軍出面呢?‘ 白翡得有個男性長輩,不然接下來六禮怎么過? 鄭氏道,“行,我明兒過去問問。” 白翡在家接到賜婚,拿荷包打沉了傳旨的內侍,白翡素來溫和冷淡的面容上也帶了幾分喜色。 他認識榮玥。 雖則來往不多,看得出是與鄭氏姨媽一樣溫柔賢淑的女子。 這些年,榮縣主一直在宮里陪伴公主讀書,他偶爾面見公主時會見到。 白翡一直未婚,倒并非他有什么毛病或是心結。 就一直沒遇到合適的。 要說什么是合適的,他也模模糊糊的說不上來。 再加上他少時全副身心都在考取功名上,就沒顧上。待他科舉高中,給他介紹的倒也不少,白翡原也打算借此機會尋一位溫柔賢慧的妻子。 可恨的是,他那該死的生父借他高中之時,借勢相逼,想他點頭回歸史家。 白翡一怒之下與生父徹底翻臉,生父沒占著便宜,白翡聲譽亦大為受損。那些原本對他有意的好家族都萌生退意,大致是覺著他性情激烈偏執,且與生父鬧到這地步,并非良配。 剩下還有愿意與白翡結親的,嫡女換庶女什么的,白翡年輕氣盛,索性一并拒了。 后來他外放為官,一來二去,就耽擱了。 所以,好男也愁娶。 過了青蔥少年期,白翡逐漸沉靜,他并非一定要高門大戶之女,但也得心理上覺著合適的女子才好。 不然,過不成日子,反成怨偶。 他完全沒肖想過榮縣主,一來他年紀略長幾歲,二來縣主是親王世子的嫡長女,又早早賜爵,想來必有良緣。 可沒想到,鄭氏姨媽竟然相中了他。 白翡又不傻,他母親與鄭氏姨媽本就多年交情,榮縣主的性情也是眾所周知的好。天上掉下的好姻緣,白翡穩穩接住。 白氏將圣旨看兩遍放起來,跟兒子商量,“我與你舅舅商量好了,咱們就請楚大將軍做媒人。” 白翡沒意見,“那我過去親自跟楚叔叔說一聲。”因自幼生活在舅家,白翡對武將都很熟悉。 “我備了幾樣禮物,你一并帶去。” 白翡答應下來。 這事,史太傅知道的略遲。 白翡也沒忘跟史太傅說一聲,史太傅近來一直為侄子的終身大事cao心,沒少讓妻子幫忙留意。 史夫人出門應酬,還真給相看好些閨秀,奈何史太傅要求高,他覺著自己侄子探花出身,屬才貌雙全的一等人物,必要給侄子尋個一等閨秀。 奈何一等閨秀就沒滯銷的,于是,這都尋三年了,還沒尋到樣樣合意的。 陡然聽侄子說定了郢世子嫡長女,史太傅問,“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說?”朝廷賜婚一般也是兩家有意,再由陛下賜婚,添些體面。 白翡道,“就前幾天。” “議親議多少日子了?”史太傅不滿,議親時就該知會他的。 白翡輕咳一聲,“鄭姨媽相中了我,跟我母親提的。我與母親先前怎敢妄想縣主的親事呢。” 史太傅教榮玥好幾年,對榮玥評價頗高,“要說榮縣主,德容言工,樣樣出眾。更難得性情柔順,的確是一等一的好閨秀。只是你是清流,怎不與我商量便聯姻宗室呢?” 白翡不解,“這有何妨?” 史太傅嘆口氣,只恨這個侄子自小沒跟隨自己受些教導,誤了前程。史太傅指點他,“你去看看內閣相臣的履歷,有哪一位是聯姻宗室的?” 白翡還當何事。 他并不在意,一笑道,“能不能入閣,看得是本事,難道還看娶誰做娘子不成?齊尚書一直為清流詬病,可誰能把他從內閣趕出去不成?” 史太傅平生最不喜的便是齊尚書,“提他做甚。你既有此心志,我便放心了。” 史太傅添了幾分豪氣,問侄子,“這事不消你cao心,我讓你伯母過去幫忙。”又問,“媒人請的誰?” 白翡如實道,“楚大將軍。” 史太傅猜到必是武將,他一摸美須,“一個媒人哪夠,我與吏部黎尚書是至交,我請他做你的媒人。” 白翡道,“何必這般大張旗鼓,伯父你也并非愛排場之人。” “陛下都親自賜婚了,咱們更當鄭重以待。”史太傅心說,排場也得看什么時候使,這時不站出來,旁人還真得以為我史家無人呢。 史太傅一擺手,“就這么定了。” 白翡依從,道,“我還有事想拜托伯父。” “只管說。” 白翡眼眸冷淡,“我成親的時候,不想見到那個人。” 史太傅道,“我會勸說你父親。” “謝謝伯父。”白翡松口氣。 史太傅勸他,“你眼瞅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何不借此機會重歸于好呢?長輩的事,不與你們晚輩相干。” 白翡道,“并不與長輩相干,我單是鄙夷其人品,不愿與之來往。” 史太傅凝視冷硬如玉的侄子片刻,終是不強求于他,“好吧。世間因果,總難釋然。”拍拍侄子的肩膀,“成家立業,就是大人了。” 白翡,“我早就是大人。” “這是不一樣的。”史太傅臉上洋溢著長輩那種“終于放下心”的笑容,令白翡心下一暖,也露出些微笑意。 第254章 燈滅之五七 殿下 正文第二五四章 這一個新年,因為宮里多了大皇子妃,格外添了三分熱鬧。 姜穎將大皇zigong的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這一年,也是第一次,大皇zigong正式賞賜年禮予眾人。 宮中禮儀繁瑣,榮綿從十三歲開始每天上午讀書,下午便跟著父親學習政務。這幾年,他沒少往六部衙門去了解政務,但是,在榮綿沒有正式入朝聽政前,他仍屬于少年皇子。 像許多節日,榮綿不必賜禮于臣下,他只需給皇祖母、父皇、嫡母、母親以及meimei送禮物就可以了。 這些事有榮綿宮中女官主理,于禮物種類數目上并沒有過多講究,只消注意以萬壽宮為先為重,榮晟帝鄭皇后次之,生母徐妃與meimei再次之便可。 誰都不會來挑毛病。 但成親后不同,成親無論對男子還是女子,都是重要的身份上的轉變。所以,榮綿大婚后,史太傅立刻提出讓大皇子入朝聽政,且無人反對。 從此,榮綿就要做為成年皇子行走于宮廷朝堂。 所以,他宮里的一切事宜也不能再以少年皇子一概而論。 就如同上次重陽節,大皇zigong奉給諸位長輩的禮物就比以往更加鄭重,也更加講究。在重陽節時,姜穎就請教了鄭太后,如何賞賜大殿下老師的重陽禮,還有給諸親戚的重陽節回禮。 大皇子成親后,親戚們送給他的節禮也與以往大不相同。 如今是二人成親后的第一個新年,姜穎更得用心安排。榮綿先生就很不少,有教經學的有教史學的,有教音樂的,有教劍術的,林林總總加起來十來位。 這倒不是什么驚奇事,姜穎陪榮烺讀書時,榮烺的先生也差不多這個數。 姜穎也給自己的先生安排了一份年禮。以往每年也有送,但她如今身份不同,自然要在年禮上做些調整。 姜穎問了榮烺給各位先生的禮單,真心覺著,沒啥參考價值。 姜穎說,“你這有點偏心眼兒,給齊師傅的這么多,比其他師傅的加起來都多。” “齊師傅不一樣啊,齊師傅家里就他一個人,咱們當然得多照顧齊師傅了。” 姜穎戳破榮烺的心思,“你是因為跟齊師傅關系最好吧。” “是啊。因為關系好,才更要格外照顧嘛。”榮烺說,“阿穎姐,你也多賞賜齊師傅一些。皇兄跟齊師傅來往不多,你得替皇兄拉攏齊師傅。” 姜穎笑,“以前殿下沒有正式聽政,自然來往的少,以后會多起來的。再說,君臣靠拉攏不能長久,得志同道合才行。殿下給他師傅的禮單依舊按他的心意,我給咱們師傅的禮單自然按我的心意。” 姜穎也更喜歡齊師傅,她在年禮上也略偏齊師傅,但也不會像榮烺那樣離了格。 因為阿穎姐成為自己的大嫂,臘月放假后,榮玥等人都回了自己家,榮烺凡事就愛拉著阿穎姐一起。s 像接見命婦這樣的事,榮烺都會叫著阿穎姐一起見。有阿穎姐不認識的,榮烺會先告訴她。去年,榮烺見的都是不大得寵的勛貴夫人或者官階低的誥命,今年大致相同。 不同的是,朝中得意的諸位夫人在見過鄭太后鄭皇后后,如果沒有見到榮烺,也會特意到梨花院去請安。 原本大家還思量著,這也得去給大皇子妃請個安。 不料能在梨花院見到兩人,倒省得再跑一次大皇zigong。 榮烺就見了鄭國公夫人鄭錦鄭繡母女,大家都是至親,那些客套話便少了許多。榮烺問,“阿徽哥一直在皇兄身邊我是知道的,今天休沐,怎么沒見阿衡哥一道進宮?” 鄭夫人笑道,“前兒不是剛下了大雪,他往幾處族親那里看了看,雪壓房子不輕,就有些擔心莊子上,昨兒打發長隨去看了,說莊子上壓塌了好幾處屋子。我打發人送了銀子去,讓莊頭幫忙料理。今兒休沐,阿衡不放心,親自帶了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