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第178節
榮烺看向鄭弢鄭弘,“你們不是也要考么?不用在家補課。” 鄭弢道,“功夫在平時積累,平時我們從不懈怠,這會兒也不用急,到考試那天直接考就行了。” 鄭弘說,“其實他們也想出來,家里不讓。后街的阿亮哥,可想出來看燈會了,昨兒都跑出來了,叫他爹拿棍子打了回去。” 榮烺笑,“也不用這樣。” “就是就是。”鄭弘點頭,夾塊烤的酥香的羊rou放嘴里,愜意的瞇起眼睛。 鄭衡說,“阿亮不擅詩文,也不愛武功,我看他愛木工建造,想到營繕司謀個差使。堂叔說不體面,他給阿亮謀的差使,阿亮也不肯去。” 榮烺并不覺營繕司就不體面,她說,“圣人都說因材施教,營繕司怎么了,營繕司郎中也是堂堂正五品,在工部諸郎中里,營繕司掌土木修建之事,頗受重用。” 鄭衡道,“主要阿亮不擅為官,他只愛營造之事本身,不喜處理官員事務。” “那就去做建造之事唄。” 鄭衡道,“希望族叔能想清楚吧。人各有所長,雖非擅文武,也各自天賦,若能做一生擅長之事,未嘗不美。” “對呀。”榮烺頗認同,“你那族叔有點死心眼兒了。” 齊尚書看鄭衡一眼,倒真是勛貴新一代的中流砥柱了。 第239章 燈滅之四二 殿下 正文第二四零章 過了上元節,便是帝都勛貴宗親官宦子弟考較的日子。 考文考武都可以,愿意兩樣都考的,都報上名便是。 當然,報名是要收銀子的。 這是榮烺的提議,因為這是額外的由禮部、工部負責的事務,用榮烺的話說,總不能讓大家白辛苦。何況印制考卷,安排考場,準備桌椅等皆需人力物力。 是故,報名費一位十兩。 她收的還不低。 報名費在領取考牌時支付,不領考牌者,視為報名作廢。 光報名費,榮烺就收了一萬多銀子。j 榮綿怪不好意思的,可他妹堅持要收,一副不給銀子不罷休的財迷樣,只能答應他妹了。 文考在前,武考在后。 文考三天,武考三天。 文考就在貢院,為示鄭重,榮烺還叫著她哥去巡考來著,連著三天都去了。因此,齊尚書也跟著巡了三天。 畢竟,文考由禮部負責,皇子公主都到了,他這位主理官自然也要在場。 這與春闈不同,無需舉子自備干糧,應考者只需早上辰正過來,中午貢院提供的餐食,下午申正收卷,答多少算多少。 收卷后即可回家,第二天再來赴考。這樣連考三天,三套卷子考完。 文考結束后,便是武試。 武試里也有文試的內容,不過偏簡單,主要是默寫解析兵書,也就是俗稱的紙上談兵。其次便是頭場馬射,二場步射和技勇的考試。 馬射也就是騎馬射箭。在馬道旁側立靶子,縱馬兩回準射九箭,中三箭就算過關。 只有馬射過關,才能參加步射。 若馬射連三箭都中不了,可以直接回家了。 步射則是八十步射九箭,中兩箭便可繼續參加選拔,進入到技勇環節。 技勇分三項,其一為開弓,就是拉弓。分八個力、十個力、十二個力,都拉滿才行。 其二為舞刀,刀為80斤,100斤,120斤,任選一樣。不要求耍什么絕世刀法,身前身后舞一舞就行。 其三為掇石,分200斤,250斤,300斤三個檔,選其中一個,能使石離地一尺,就算通過。 文試就是巡場,武試榮烺特意跟父親借了宮里的演武場,安排武試。 然后,她請了一堆人,她的小伙伴們都請了,還有嘉平大長公主、順柔長公主,兵部那位圓融融的尚書大人,還有朱雀衛的楚大將軍、羽林衛的白大將軍,以及宗室代表郢王。 榮綿也帶著伴讀們到了。 就似榮烺計劃的那般,兄妹倆一人一把五彩斑斕的大傘,坐在紅袱大椅中,那叫一個威風熱鬧。 郢王看著自己面前設的矮幾上擺的瓜果茶點,心下吐槽,這是考武試,還是茶話會啊。 尤其那一堆小丫頭,嘰嘰咕咕的。 榮烺忽然站起來,大家一見她站起來,除了嘉平大長公主、順柔長公主、郢王外,都站起來了。 榮烺先走到中間跟大家說,“承蒙皇祖母和父皇恩典,知道咱們各家有許多有才子弟,故而令皇兄與我主持此次考試,就是為了拾遺補闕、招賢進能。今天是武考的日子,請皇兄過來跟咱們說幾句。” 榮綿瞥他妹,這不臨時加戲么。 榮綿生來是皇子,見慣大場面,這真不算啥。他也便過去,與榮烺同立,說道,“機會難得,大家既來了,便用心考試。有才盡展,以后為朝廷效力,為陛下盡忠。” 郢王頜首:到底是大殿下,這話說的多妥當。 榮綿說完,看向榮烺,榮烺對殿前官一點頭,殿前官如響鑼一般喊出兩字,“開考——” 武考正式開始。 考試絕對準備充分,連太醫院太醫都帶著小徒弟背著金創藥在邊兒上侯著,擔心武考時有考生受傷。 受傷的考生還真有,就是,受傷的方式真不體面。 第一關騎射就有從馬上摔下來的,榮烺看的目瞪口呆,就騎馬在馬道上跑兩圈,拉弓射九箭,九箭中有三箭中靶子,這就算過關。 這么簡單的事,竟然能從馬上摔下來。 考試的馬都是御馬,這些馬是經內務司特訓的,就是擱馬旁邊放兩掛小鞭,馬都不會驚,如何就能摔下來。 好在是訓過的馬,沒有再踩上兩腳,就這樣,落馬考生被抬出考場。 榮綿直接臉就黑了,榮烺比較直接,感慨,“這也太菜了吧。” 如楊華白姑娘這樣爽郎類型的,聽榮烺這話直接笑出聲來。姜穎說,“騎馬大概也是新學的。” 榮烺,“這得多不行啊。” 兵部尚書amp;楚大將軍amp;白大將軍:公主殿下真是個直爽人。 有些馬術稍好些的,無非就是射不著靶子,好在不至于摔下來。原本榮烺覺著,九箭中三這么簡單,隨隨便便都能過,結果,能過的倒成了佼佼者。 當然,也有騎射頗俊逸者,不論騎馬還是射箭,姿勢都很漂亮,就是那隨手一箭能射天上去。闔著光顧漂亮,不看箭靶。 榮烺啪的一拍茶幾,大吼一聲,“腦子是不是有病!給老子往靶子上射!” 騎手被這一嗓子吼的,險沒從馬上摔下來,匆匆挽弓,堪堪中了一箭。 榮綿臉色也很不好看,還是勸他妹,“息怒息怒。” 兵部尚書amp;楚白二位大將軍:公主殿下這脾氣有點暴啊。 榮烺轉頭對林司儀說,“林mama幫我把這臭美小子的名字記下來。” 臭美小子九箭中四,過了騎射關,可以參加步射了。 騎射從上午考到下午,三百人里,只有一百人能參加步射。 傍晚榮烺跟父親祖母大吐苦水,“一個個的,不考不知道什么叫無能啊。都跟菜瓜一樣,就騎馬跑兩圈射九支箭的事,三百人里,刷了兩百人。” “還有那腦子不好使的,穿的跟花孔雀一樣,騎著馬迎著風瞎射,也不知是在武考還是在開屏。” 榮晟帝料到必是不成器的多。榮綿說,“頗有些不成樣的。”又勸他妹,“你何苦動怒,也不值當。” “我一見滿地廢物就躥火。皇兄你不躥火?” “有真本事的早謀實缺當差去了,剩下的這些,多是無甚本領的。”榮綿道,“今春秀才試,今秋秋闈,明年春闈,這才是朝廷正經的掄才大典。” 鄭太后微微頜首。 榮烺道,“我看他們一個個都還年輕,若有可用之處,也能拿去用用。” 給這些家伙一比襯的,如鄭弢鄭弘兄弟當真是其中佼佼,出眾的還有楚白兩家的少年。這些少年年紀都小,以后自然也不愁差使。 待到步射,又刷了二十余人,剩下七十余人參加第三項的技勇。如拉弓舞刀,都還成。但到掇石,年少者就不要求參加了,他們身體尚未長成,用力過猛反容易傷著筋骨氣力。實際武考的成年人也沒幾個能抱動200斤石盤的。 最后得入選名次的,也就是這七十來人。 刨除年少不必當差的,剩不到五十人。 可說武考笑料百出吧,竟比文考強的多。 文考那考出來,榮烺自己都說,“以后我再信她們的鬼話我就是個傻子!”知道有吹牛的,不知道竟有敢吹這么大的! 齊尚書也說,“是不大好看。便是秀才水準的,都是鳳毛麟角。” “別侮辱鳳毛麟角了。”榮烺直接放棄通考的文試,轉而問,“自薦試答的如何?” 這是受鄭衡的啟發,就像鄭衡說族弟鄭亮,既不擅文亦不擅武,獨愛建造之事。故而榮烺就在文試中加了一科自薦試,就是你擅長什么就寫什么,不拘種類,不限文武。 齊尚書道,“這個禮部懂的人就不多了,我請了匠作監、營繕司、武備院、太仆寺,還有欽天監的人幫著看了,寫了評語,倒也真有幾個不錯的。” 說著,遞上名單。 這幾個都是各有所長的,有擅建造的,有喜計算的,還有愛做首飾簪子的,還有一人,愛觀星看相的。 另有一人,喜歡馬匹,擅相馬,擅醫馬。 齊尚書特意請人到太仆寺找了幾匹病馬,沒幾天就給治了個七七八八。太仆寺養馬的老吏都說,這是個高手。 齊尚書尤為看重此人,對榮烺道,“得此一人,勝萬人。” “這樣的人不該埋沒啊。”榮烺說著看此人出身,還是錦國公府嫡支子弟。 齊尚書有些惋惜,“聽說錦國公夫人生他時難產,這孩子出生后就不大機伶,沒正經讀過書,一直是由家中一位守望門寡的姑母撫養。他姑侄二人住在別院,鮮少回帝都。我去見過他了,四書五經都通讀過,與常人無異。因錦國公府在那莊子上養馬,他自幼與馬兒親近,就因緣際會練就了這么身相馬醫馬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