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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53節

    鄭錦為人機靈,立接了顏姑娘的話,“行啊,我也是第一次到禮部來。”

    姜穎一拉榮玥的袖子,大家便一起去藏書閣參觀去了。

    林司儀依舊留在榮烺身邊,齊尚書身邊也有近身長隨服侍。榮烺這便將自己的打算跟齊尚書說了,“我看趙尚書那股子窮酸陳腐臭的模樣,肯定是拿不出錢的。別的事能耽擱,墻的事猜不好耽擱。既然戶部沒錢,找有錢的就行了。”

    “哪兒有錢?我這兒有錢?”

    “怎么急眼了?我沒說從你這兒弄錢。”榮烺跟齊師傅說,“你肯定沒錢,可你管的人有錢。”

    齊尚書自己都吃驚了,“我手下有這樣的富戶?我怎么不知道?”

    榮烺心說,你太笨了唄。嘴上笑,“齊師傅你是燈下黑,沒看到。”

    “你到底說的誰?”齊尚書問。

    “僧錄司道錄司啊。”榮烺說,“先前我往天祈寺去,我才知道,原來和尚這么有錢。外頭祈安街上許多店鋪都是和尚廟的產業,他們自己寺里還經營素廟生意,逢年過節的,還有祈福燈賣。三清觀也全不遜于天祈寺。”

    齊尚書驚,“你要打和尚道士的主意?”

    “僧正大師說,他們平時也會施粥舍藥救濟貧寒學子生病百姓,會做許多大好事。這修城墻,也是大好事啊。”

    齊尚書說,“他們可不好打交道,你布施給他們行,叫他們布施給你,這事兒能成?”

    “所以我先跟你商量。”榮烺說,“要是我說叫他們出錢,你說,他們會不會出?”

    “你是公主,你話都說出口,他們能不出么?不出就是得罪你。”齊尚書道,“不過,你把他們弄錢,這事兒很可能把他們得罪了。”

    “要怕得罪人,那就啥也別干了。”榮烺并不怕得罪人,她就是想把家里的墻先修好。

    齊尚書幫她想了想,“你這事兒在難易之間,既是找人要錢,就得劃出道兒來,預備需要多少銀子,才好跟人開口。不然,縱你公主的面子,要是個無底洞,他們兩家也不能陪你玩兒。”

    “這自然得先算好。”榮烺說。

    “那你就去工部找史太傅問問,看得多少銀錢?然后再找和尚道士問問,看他們出不出這錢,就行了。”

    “那我就這么辦了。”

    “就這么辦吧。”齊尚書說,“我不好干涉工部的事。你是一片好心,先把史太傅商量出個大致眉目,弄清楚這差使怎么干,得需要多少銀錢多少人工。還有,回宮得回稟太后、陛下一聲,太后與陛下讓你去做,你再去做。”

    “我知道。我是覺著這事十分要緊,才想幫忙的。”

    “這事兒啊,看著容易。等你辦時就知道多有趣了。”齊尚書笑,“看在咱們師徒之情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

    榮烺很想多跟齊尚書學點經驗,“那就再提醒我一句唄。”

    “考試能把答案都寫給你么。”齊尚書板起臉,“再說了,原本僧錄司道錄司都歸我管,我不給你下絆子就是幫你了。”

    榮烺無語,“您還給人下地絆子啊。”

    “看著不順眼的話。”齊尚書全然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小心眼兒。

    榮烺想知道齊師傅小心眼兒,不知道這么小心眼兒。她說,“齊師傅,以后你要再看誰不順眼,跟我說,我幫你收拾他!”

    齊尚書被逗的一樂,榮烺也笑了,她說,“既這么著,我就先去瞧瞧史師傅,這事兒若能成,也叫史師傅欠齊師傅你個人情。”

    榮烺看齊師傅是絕不肯泄題,只得站起來,叫上自己的小伙伴往工部去了。

    齊尚書送她們到門口,工部跟禮部挨著,望著榮烺披著繡著鳳尾的紅色大氅,在眾人的簇擁中離去,齊尚書輕輕摩挲著腰間的狐貍玉佩,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第77章

    殿下

    正文第七十七章

    史太傅也在衙門,聽到榮烺駕到的事兒,他還格外問一句進來回稟的侍衛,“只有公主,沒有大殿下么?”

    侍衛答道,“就公主殿下來了,身邊跟著許多宮人侍衛。”

    史太傅滿面愁容的出去接榮烺,天可憐見,今兒個內閣散的早,大家就是回衙門等大皇子的。誰等公主啊,也沒聽說公主要出宮,要是史太傅知道榮烺出宮,他一準兒得勸勸大皇子,別太慣著公主,衙門重地,可不是來玩兒的。

    一面愁苦著,史太傅就遇著笑容滿面鄭侍郎,鄭侍郎抱拳朝史太傅一揖,“下官聽聞公主殿下來了。”

    “是啊,我也正是要去迎接公主,正好省得再差人尋你。”史太傅一改面兒上愁苦,一臉和煦道,“說不得令愛也一起來了。”

    這位鄭侍郎正是鄭國公的長子,鄭錦的父親,鄭晗,鄭大人。

    鄭晗笑,“倘公主出宮,她們幾個伴讀自然要隨旁服侍。”

    史太傅心說,看笑得跟朵花似的,不過,鄭家與皇室幾代聯姻,鄭氏女不是皇后就是太后,人家當然不覺著女子來衙門有什么不妥。

    史太傅在前,鄭秀退半步相隨。還有些消息靈通的大小官員也都出來了,待史太傅走到門前,榮烺也一臉高興的到了門口,史太傅欲行禮,被榮烺抬手攔下,“史師傅不必多禮。”

    視線掃過鄭侍郎,榮烺說,“舅舅也不必多禮。”

    對史太傅道,“也沒提前相告,算不速之客了。”

    史太傅嘴上客套道,“哪里。只是衙門肅穆,怕不合殿下心意。”

    榮烺多靈敏的人,別說你一句話不對,一點口氣不對她都聽得出來。榮烺說,“我是看你有難,特意過來幫你解難的,你要不歡迎,我就走。”

    史太傅雖執拗,到底不是趙尚書那樣全不識趣的人,史太傅道,“哪兒能不歡迎,我就是吃驚,也沒聽說公主出宮,您這來了,臣也沒提前準備些吃的玩兒的,只怕委屈了公主。”

    榮烺說,“我又不是來玩兒的,說了是來幫你排憂解難的。”

    雖是晌午剛過,史太傅也說,“殿下請屋里說話,外頭怪冷的。”又問,“老臣只知道大殿下今兒去戶部,殿下您什么時候出來的,中午在哪兒用膳,都吃的什么?”

    “我在齊師傅那兒吃的。禮部的燜羊rou燒的真好。”榮烺隨口道。衙門的布置都差不離,不過工部桌椅明顯更新一些。

    史太傅請公主一行到自己辦差的屋子里去,鄭侍郎就退下了。榮烺這才抱怨史太傅,“我好心好意過來,看史師傅你剛那是什么臉色,一臉兒見到客人的歡欣雀躍都沒有。”

    榮烺先只是在街上逛,如今竟來衙門逛,這豈是女子能來的地方?史太傅愁都愁死了,哪兒還雀躍的起來,他說,“臣這把年紀,就是雀,也是只上年紀的老雀了,老胳膊老腿兒的,怎么躍?”

    榮烺被這話逗笑,“看不出來史師傅您還挺幽默。”

    史太傅:您小人家怎么看出老臣幽默來著。

    榮烺就喜歡逗史太傅這種一臉言不由衷還不直接說的,她問,“史師傅你猜猜,我是來做什么的?”

    “公主剛不是說,來幫老臣排憂解難的么。”

    “師傅您只管把你的憂難告訴我,我有個好主意。”

    史太傅沒明白,“我沒什么憂難啊。”

    “沒有?”這回改榮烺迷惑了,“不是你跟我皇兄說,城墻塌了,想修城墻,戶部沒銀子么。”

    “這事兒啊。這事兒,公主能有什么法子?”史太傅眼睛一亮,“難道太后娘娘要拿私庫的銀子出來先給工部修城墻?”

    “不是。你想哪兒去了。祖母要有銀子,早拿出來了。”榮烺說,“是我給你想的法子,你再好好想想?”

    史太傅,“公主你又沒錢。”

    這話把榮烺噎的不輕,榮烺指著自己的腦瓜子說,“人只要有智慧,還怕沒錢么?倒是史師傅你,現在倆眼珠子放銀光,就知道錢。”

    “我就缺錢!”史太傅氣,“別說我倆眼珠子冒銀光,我恨不能腦袋也冒銀光。”

    榮烺跟顏姑娘幾人說,“我還第一回 見著這樣又窮又橫的。”

    顏姑娘幾人都笑起來,聽著一屋子小姑娘的清脆笑聲,史太傅無語看房粱,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夫堂堂一部尚書,竟然淪落到被一群小妮子笑的境地。

    顏姑娘忍著笑,“史師傅很著急了,公主您要有好主意,不妨跟史師傅說說看。”

    榮烺對史太傅說,“我看趙尚書又酸又臭,不像是有本事的人,你要等戶部的銀子,還不知等到什么時候。我知道有兩家大戶,很愿意做善事,你這城墻要怎么修,要多少銀錢,你給我個數目,我幫你問問,看能不能籌到銀子。”

    史太傅想不透榮烺說的是誰,“帝都有這樣的大戶?”

    “僧錄司道錄司。”榮烺說。

    史太傅皺眉,“他們不過是禮部轄下的小衙門,每年朝廷賞千八百的銀錢,他們能有什么錢?”

    “天祈寺、三清觀,都很有錢。我問過僧正大師和三清道長,他們每年也都做很多善事,這修城墻,也是善事啊。”

    榮烺一提天祈寺、三清觀,史太傅頓時悟了。的確,和尚道士有錢的很。只是,這錢怕不大好弄。

    史太傅說,“讓他們施粥舍藥問題不大,修城墻他們愿意么?”

    榮烺超級義氣地,“我替你問,這樣不成也與工部無干,也不傷史師傅您的面子。”

    史太傅無語,“我不過朝廷臣子,公主您是陛下愛女,我面子重要還是您面子重要?怎么輕重不分了?”

    榮烺說,“正因為我面子大,所以我來問哪。要是你,我估計你一問,他兩家肯定說沒錢。”

    史太傅:……

    這話,榮烺還真沒說錯。

    顏姑娘幾人也是剛知道榮烺打算從佛道兩家弄錢,都有不解之處,只管在一畔聽榮烺和史太傅討論。

    史太傅在屋里踱著步子,最后站定,坐回榮烺下首的位子,說,“倘旁的事,我是不急的。獨城墻不能耽擱,天子之都,城墻破破爛爛,城何體統?何況,城墻是防御工事,甚為要緊。修城墻的計劃工部都擬好了,怎么也得三十萬兩銀子。”

    榮烺說,“你把計劃拿給我,我問一問天祈寺、三清觀,咱們也好商量出個具體章程。”

    史太傅有些地方頑固,可有些地方又靈活的不得了,此時完全不介意榮烺是公主不該干涉朝廷的,立刻就取出奏章給了榮烺,還跟榮烺說,“冬天不適合修建城墻,提前籌集物料,明年開春解凍,就能著手先修起來。若旁的事,不敢勞煩公主。城墻自古是大事,公主愿意幫忙,實屬臣民幸事。”

    榮烺此時都覺著,不怪我史師傅官兒做得大,用得著我的時候,那是半點兒原則都沒了。

    榮烺展開折子大略看了看,折子敘述的樣樣清楚明白,榮烺不是內行,也看不出旁的,便合上折子問史太傅,“要是有旁的煩難,史師傅只管跟我說。”

    “沒有了,就這一件。”旁的能解決的,史太傅也不勞煩榮烺。

    榮烺拿上折子,跟林司儀說,“林mama,你派人去戶部問問,看皇兄跟姓趙的說完沒?什么時候回宮?”

    林司儀著人去辦。史太傅給榮烺提個意見,“趙尚書縱有令公主不悅之處,公主言語輕慢大臣,旁人該說公主失禮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想到姓趙的那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榮烺說,“史師傅你還替他說好話,連三十萬修城墻的錢都撥不出來,他怎么做的戶部尚書!”

    “年下原本就銀錢吃緊,也不能全怪趙尚書。”史太傅還為同僚趙尚書圓了一句。

    “不說這掃興的了。”榮烺說,“史師傅您抽空跟齊師傅打聲招呼,僧錄司道錄司畢竟是他的麾下。”

    史太傅想到齊尚書,嗯,觀感還不如趙尚書哪。不過,史太傅現在就想把城墻的事兒先辦了,何況,榮烺是好意。史太傅道,“我與齊尚書原就同朝為臣,同在內閣,齊尚書乃當朝青年才俊,我心里是很欣賞他的才學的。”

    榮烺嘖嘖兩聲,“這話生的跟不認識也差不了多少了。”以前倒沒看出史師傅與齊師傅這樣生分來!

    史太傅:……公主你把心思放在弄錢上好不好,就別管臣的同僚關系了。

    一時,宮人回稟,說大殿下過來接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