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貴人 第15節(jié)
“再議。” 朝眠氣的甩開他。 她坐回榻上,不經(jīng)意瞥到一旁的盒子,壞心乍起,借著端茶的功夫‘不經(jīng)意’的把盒子打翻,里頭的珍珠咕嚕嚕的滾了一地。 “珠子掉了。”朝眠托腮,懶洋洋的開口,“彥晟,你幫我撿珠子。” 這本是極為欺辱人的事。 可彥晟面不改色,仿佛習(xí)慣了一般,他一手拿著盒子,彎著腰,一顆顆的把珠子撿起來,直到最后一顆…… 最后一顆珍珠,被朝眠踩在腳下。 “說,小考給我抄。”朝眠一副驕縱模樣。 少年沒抬頭看她。 他半跪在朝眠面前,一手握住朝眠的腳踝。 她沒穿鞋子,只隔了一層羅襪,小姑娘愛美,還在上頭繡了一圈小花。 朝眠僵在原地。 腳踝被人握在手里,明明隔了一層布料,卻好像依舊能感受到少年手心guntang的溫度。 “放,放開我。”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 少年沒理她,他攥住小姑娘的腳踝,微微抬了抬,將那顆被她踩在腳下的珍珠取了下來,放進了盒子里。 “珍珠撿好了。”少年頓了頓,啞著嗓子又開口,“小貴人。” 他很少當面這么叫她。 朝眠霍的站起來,拿著盒子隨手往一旁一放,趿拉著鞋子,噠噠噠的往里面走,一面走還一面喊,“我討厭你!” 春盈聽見聲音從外頭進來。 只瞧見小主子氣沖沖的背影,她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少年,“三皇子……” 少年仿佛回過神來一般。 他抬手把那個盒子拿起來,抬腳往外走,等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微微頓足,“近幾日,涼的東西不要往她跟前端。” 春盈愣了一瞬,忙道,“奴婢省得。” - 小貴人的事就是宮里頂頂重要的事。 不過兩日,新做的衣裳就送到了怡蘭軒。繡院的姑姑親自送來的,只為了在小貴人面前討個好。 繡院姑姑端著一個紅木托盤,規(guī)規(guī)矩矩的候在廊下。 近日天氣回暖,可偶爾一陣冷風(fēng)吹來還是冰冷的刺骨。 她耐著冷意,有些忍不住的把目光往里探。 “瞧什么呢。” 春盈正巧從里頭推門出來,“進來吧,” 繡院姑姑忙跟上去。 撩開垂下的細密珠簾,她恭恭敬敬的跪下。 “請小貴人安。” 朝眠正被彥晟壓著寫大字,歪歪扭扭的,橫不直豎不平,手上也沾的都是墨汁,她有些煩躁的扔了筆。 “不寫了,我又不考狀元,寫那么好做什么?” 她抬手,任由春盈拿著帕子給她擦手,一邊揚了揚下巴,“衣服拿近些,我來瞧瞧。” 姑姑恭恭敬敬的端著衣服過來。 朝眠隨手拿起一件,翻來覆去瞧了瞧,又在身上比了比,對一旁的彥晟道,“你瞧瞧,這個顏色好看嗎?” 彥晟低頭收拾桌子上那幾張被小姑娘涂涂改改的紙,頭也不抬,語氣平淡,“尚可。” 朝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不甘心,又非要站在彥晟面前,“那你再瞧瞧,若我要在領(lǐng)口袖口鑲一圈珍珠,會不會更好看一些?” 彥晟終于放下手里的東西。 他掀了掀眼皮。 面前的小姑娘提著鵝黃色的新衣,大概是怕自己瞧不清楚,一手拽著衣袖,一手提著衣領(lǐng),想把衣服展示的更清楚些。 少年面色平靜,瞧不出什么異動,他很快的收回目光,淡淡道,“不必,這樣就很好看。” 朝眠還是不太滿意這個答案。 不過她也沒再為難少年,她轉(zhuǎn)頭翻了翻托盤上的幾件衣服,微微皺眉,“只有我的?不是吩咐了給彥晟也做兩件嗎?” 繡娘姑姑一愣,結(jié)結(jié)巴巴道,“時間緊,只來得及先做小貴人的……” 從前只聽說小貴人把這個三皇子當作奴才養(yǎng)在院子里,可也不知,二人的關(guān)系這么好。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冷汗從額角滴落,生怕小貴人一個不滿意發(fā)落了她。 沒想到,倒是一旁的彥晟先開了口。 “不必給我做。不需要。” 朝眠點點頭,轉(zhuǎn)頭對著繡院姑姑道,“聽見了嗎?回去抓緊做三皇子的,明兒我要瞧見新衣。” “……” 彥晟對于朝眠這種非得跟他反著來的性子見怪不怪了。 他捏著手里那幾張紙,起身要往外走。 “彥晟!” 朝眠在身后叫他,“你把這幾張紙拿走做什么?” 少年沒回頭,語氣淡淡,“這么丑的字你好意思留著?我拿走替你燒了。” 朝眠,“……” 他倆到底誰是反派? 第14章 三哥哥 皇家圍獵那日,是個艷陽天。 朝眠難得起得早了,她脫了鞋子踩在凳子上,叉著腰,指揮著宮女們搬這個搬那個,破有些山大王的氣質(zhì)。 “那個盒子,對對對,里面是一套玉瓷娃娃,我要時時瞧見的,輕點輕點。” “對,就是這套盞子,我喝牛乳茶的時候要用這套配著顏色好看。還有那套翡翠綠的,那個也帶著,喝茶的時候用。” “衣裙帶十件八件就行,新做的要帶上,還有那件天水碧的斗篷,那個一定要帶!” 春盈瞧著頭疼,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 “小主子快下來,這被旁人瞧見了像什么樣子,底下的事奴婢們自然會做好的。” 話音剛落,只瞧見彥晟推門走進來了。 再一扭頭,朝眠已經(jīng)乖乖的下來,自己給自己穿鞋子呢。 她贊同的對春盈點頭,“你說得對。” 春盈,“……” 繡房的新衣已經(jīng)送到了,只是少年沒穿,仍舊是最開始搬來怡蘭軒那一件。 朝眠不滿意,仰著頭質(zhì)問,“你怎么沒穿那件新衣。” “有什么區(qū)別嗎?” “怎么沒有區(qū)別。”朝眠皺著眉,上下打量他,“你這件穿這么久了,都舊了……還破了!” 她微微拔高音量,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東西,?????指著少年的袖口,“你瞧瞧,你瞧瞧這里都破了!” 少年垂眸看,一時無言。 只是因為他時常伏案寫字,袖口處磨損,斷了幾根絲線罷了。 可落在朝眠眼中,像是整個袖口都壞掉了一般。 她眼睛瞪得圓圓的,像一只貓兒。 “春盈,拿針線來!我要補衣服。” 朝眠哪里會什么女紅,只有被皇后娘娘逼著繡過半個帕子,上頭的圖案歪歪扭扭,連皇后娘娘都不忍去看第二眼。 春盈嘆氣,不忍見少年落得如此地步。 “主子,咱們一會兒要啟程出發(fā)了,怕是時間不大來得及了,不然叫一個繡娘……” “來得及。”朝眠擺了擺手,“我動作麻利,很快就好。” 少年已經(jīng)忘了最初是要來干嘛的。 他坐在桌案一側(cè),伸出胳膊,看著對面的少女拿著針線認認真真的給他補著袖口。 針線穿梭,她低著頭,兩個人湊的近,幾乎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和她垂眸時睫毛投下的淡淡陰影。 他渾身僵硬,幾乎是一動不敢動。好像連呼吸都是屏住的,直到朝眠放下針線,他好像才驟然松了一口氣。 “怎么樣!”朝眠瞧著少年袖口歪歪扭扭的縫補痕跡,笑的開懷,眼睛都彎起來了。 這么丑的,他一定氣死了。 春盈擔憂的站在一旁,想著怕三皇子氣急了打小貴人,她好能攔一攔。 可沒有。 少年低頭認認真真的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明明只是斷了幾根絲線,可被小姑娘在上頭硬是補了一大塊,歪歪扭扭,奇丑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