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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64節(jié)

    周慈看懂了燕熙的欣慰,他心反而泛苦,面上也只能跟著笑:“我想,他會親自來與殿下說的。”

    “我認(rèn)識的人?”燕熙愈發(fā)期待了,“那我等著他。”

    -

    靖都里的風(fēng)向在悄然的變化。

    先是國子監(jiān)里連著開了幾場雅集,頭一場學(xué)生們還在盛辯姓氏江山、血脈正統(tǒng),更有人大膽地說:“亂血統(tǒng)者,乃竊國者!”

    此話太過,在場有學(xué)生搖頭,隱晦地提出不妥。

    第二場就有人開始見縫插針地說起太子殿下的功績,之前群情激憤的學(xué)生們聽到太子殿下為了西境戰(zhàn)場的轉(zhuǎn)機與漠狄右賢王以命相搏時,沉默了。

    有國子監(jiān)帶頭,民間的學(xué)生也紛紛效仿,各種詩會、文會一場接一場。

    與此同時,市井上有說書先生把太子殿下的清四姓、建蒼龍、衛(wèi)西境和殺狄嘯編成話本來講。尤其是殺狄嘯,說得聲情并茂,跌宕起伏,百姓們聽得心潮澎湃又憂心如焚。

    靖都的人們,這才意識到他們以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子殿下,曾經(jīng)以身犯險,差點要沒了命。

    -

    與此同時,西境正好來了一批人。這些人來自西境的各行各業(yè),聽說了靖都有人為難他們的西境總督,要來為總督大人討個說法。

    于是靖都從這些人的嘴里聽到了西境的變化,西境百姓吃上了管飽的糧食,西境把漠狄攔在定侯山外,西境的軍戶編入了蒼龍軍,西境的青皮流氓被清理干凈。有西境的許多地方,甚至有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之風(fēng)。

    西境遠(yuǎn)在邊塞,靖都之前只能細(xì)碎地聽到一些情況,百姓們只道西境在些許變好,沒想到西境是換了天地一般。

    而這些,都是因為太子殿下去了那里。

    靖都的關(guān)注點逐漸轉(zhuǎn)到了太子殿下身上,內(nèi)閣、執(zhí)燈者以及那些認(rèn)準(zhǔn)了燕熙的人,不約而同地在扭轉(zhuǎn)時局。

    力道被看不見的力量擰在了一起。

    移花接木的手法在無聲無息地進(jìn)行,血統(tǒng)之事被淡去。

    天璽帝被越來越少的提及,人們開始愛聽太子殺狄嘯,而不再去聽胡氏的艷史秘聞。

    百姓們心里有樸實的一桿秤,誰讓他們?nèi)兆雍茫麄兙透l,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向了。

    復(fù)燕派自然是不肯罷休,他們中許多人已經(jīng)暴露,這些人中不乏曾有人對燕熙示好,卻被燕熙拒絕的。他們已經(jīng)沒有其他選擇,若是沒有打贏這一場,接下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兩股勢力正在拉扯,就在此時,有一個女子披麻戴孝地跪在了午門前。

    此女子清麗柔雅,又不失英氣;舉止有度,且端莊大氣。

    而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身上竟背了五把兇煞的長刀。

    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背著殺人利器,出現(xiàn)在威嚴(yán)的午門外。

    實在是駭人聽聞。

    前所的錦衣衛(wèi)立刻如臨大敵地攔住了她。

    此女子怒視著這些據(jù)說殺人不見血的錦衣衛(wèi),冷冷的說:“本郡主豈是你們能攔的?!”

    郡主?

    大靖哪有郡主,如今除了有個靈兒公主,剩下的郡主都是年紀(jì)很大的,燕氏并沒有這樣年紀(jì)的郡主。

    前所的千戶長見此女氣度非凡,不敢怠慢,他猛地想到——不對,大靖確實有這么一位郡主,就在前不久剛有的。

    他臉色大變,立刻行禮道:“見過建安郡主,不知郡主所來何事?”

    此女子正是漢臨嫣。

    漢臨嫣乃北原宋家二子宋星河的嫡妻,漢陽的幼女,漢臨漠的幺妹。

    在漢家父子相繼離世后,天璽帝追封漢陽為定都王,并加封漢臨嫣為建安郡主。

    漢臨嫣是漢家一門僅剩的孤女了。

    沒有人敢攔她。

    可也沒人敢放她帶著五把殺氣騰騰的大刀進(jìn)去。

    就在此時,不遠(yuǎn)處來了輛紅頂馬車,馬車停下,侍衛(wèi)和錦衣衛(wèi)立刻跪倒一片。

    “參見公主殿下,參見太子妃娘娘。”

    第129章 重聘求娶

    淳于南嫣先下馬車, 回身牽了燕靈兒下來。

    如今燕靈兒每日都回皇宮料理后宮之事,淳于南嫣管著禁軍, 沒辦法成日陪著她, 但日日仍是接送。

    燕靈兒其實可以直接住在宮里,但淳于南嫣不方便住在后宮,而燕靈兒不舍與淳于南嫣分開, 便每日在皇宮和淳于公府間往返。

    今日她們在路上瞧見北原王府的馬車,一路追著走, 想要打個招呼,不想對方到了宮門口。

    論身份, 淳于南嫣和燕靈兒的品級高于漢臨嫣,但漢臨嫣是宋北溟的二嫂,順著燕熙和宋北溟的關(guān)系,她們得按兄嫂之禮待漢臨嫣。

    漢臨嫣隨著宋星河回都后, 燕靈兒與淳于南嫣時常到北原王府走動,三個姑娘私底下感情甚篤, 此時在午門外碰見, 未語先笑。

    燕靈兒和淳于南嫣對漢臨嫣行禮, 漢臨嫣換上笑顏,同時還禮。

    三人一齊捂著帕子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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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嫂。”燕靈兒親熱地喊漢臨嫣,“這些人不識好歹, 看我教訓(xùn)他們。”

    燕靈兒說完, 環(huán)視著拔刀侍立的錦衣衛(wèi), 杏眼圓瞪, 斥道:“把刀放下, 竟敢對建安郡主如此無禮, 本宮請父王重罰你們!”

    錦衣衛(wèi)千戶長一朝碰著大靖身份最貴重的三位女子, 知道自己惹禍了,揩著冷汗,連忙賠罪道:“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郡主娘娘,是小的們落了禮數(shù),小的們自會回去領(lǐng)罰,還望郡主娘娘息怒。”

    燕靈兒冷哼一聲,扭身挽起漢臨嫣的手說:“嫂嫂要進(jìn)宮嗎?我?guī)┥┻M(jìn)去。”

    漢臨嫣卻輕輕把燕靈兒的手拉下來,輕捏了下說:“我不進(jìn)宮,此事不連累你們,你們有事,便先走罷。”

    漢臨嫣平時把燕靈兒當(dāng)親meimei那樣厚待,從不拒絕她,此次突然地回絕,叫燕靈兒茫然地站在那兒。

    淳于南嫣若有所思地望著漢臨嫣一身孝衣和那五把刀,輕輕將燕靈兒拉到身邊,轉(zhuǎn)身對漢臨嫣道:“那我們在旁陪著你。”

    漢臨嫣驀然抬頭,與淳于南嫣對視。

    漢臨嫣與淳于南嫣少時曾是閨中密友,兩人年紀(jì)相仿,同是將門出身,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在靖都的貴女圈里被稱為“雙嫣”。凡是貴女聚會,只要能請得動其中一位,另一位定然陪伴同行,在少女待嫁的年紀(jì)里,“雙嫣”形影不離。

    時移事易,兩人中的一人已為人婦,另一人是欽定的太子妃,一個遠(yuǎn)嫁邊關(guān),一個困在靖都風(fēng)潮里。

    漢臨嫣眼波含愁,望著淳于南嫣,露出慚愧之色。

    淳于南嫣在她突如其來的注視下微愣片刻,恍然悟了,莞爾笑道:“小嫣,你要做的事,與我的心意相符,不必為難。便是你不來辦,待太子殿下回都,我也要自請陛下裁奪的。”

    “說到底,是我倉促行動,沒有先問過你。阿嫣……”漢臨嫣看著淳于南嫣,紅了眼眶道,“這次是我對不住你。”

    淳于南嫣與她保持著兩步距離,她與燕靈兒相依而站,沒像少年時那樣親密地去安慰對方,嘆息道:“你我之間,不談那些。而且,我確實也正有此意。”

    “你們在說什么?”燕靈兒看得云里霧里,拉住了淳于南嫣的袖子問,“我怎么聽不懂?”

    淳于南嫣偏頭來看燕靈兒。

    她望著燕靈兒時,眼里緩緩升起光,在燕靈兒澄澈的目光里,突然恨不得全大靖都知道她的心意,她不打算在好友面前遮掩了,輕輕執(zhí)起燕靈兒的手說:“靈兒很快就會知道了,總之我的公主要記住,南嫣做什么,總是先想著公主,絕計不會讓公主難受和為難的。”

    燕靈兒與淳于南嫣平素相處就極親密,此時燕靈兒在漢臨嫣面前被牽了手,驀然紅了臉,她垂下眸子,沒有抽開手,望著腳尖說:“嗯,靈兒知道的。”

    漢臨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地明白了。

    “阿嫣,我知曉你的意思了。”漢臨嫣放松了神情,“只盼你我皆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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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退朝時,午門外卻不見人群散去,散朝的百官和請愿的學(xué)生們停在四周,中間的空地上,跪著一名女子。

    眾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見她穿一身麻布孝衣,紛紛肅穆地噤了聲;又敬著她身份,不敢離她太近,駐足在三十步外,遠(yuǎn)遠(yuǎn)看著。

    漢臨嫣跪得筆直,她戴著重孝,開口時蹙額心痛,哀戚道:“臣女漢臨嫣今日來求陛下一件事。”

    眾人看她一身素白的孝衣,想到了月前才辭世的漢陽老將軍和漢臨漠將軍,都面露哀色,屏息聽著。

    “臣女漢臨嫣乃北原王府宋氏長媳,家翁家慈五年前殉國,留下家中三子。如今宋家僅我夫君成家,臣女既為家中長媳,自然要照顧家中孤身的姐弟。”漢臨嫣舉止大方,毫無赧態(tài),她頓了頓,大約是想起宋老王爺和王妃不在了,濕紅了眼眶道,“今日臣女來此,是要為我家中那不長進(jìn)的幺弟,求陛下賜一門婚。”

    “她的家弟……”有官員交頭接耳說,“豈不是小王爺?”

    “還小王爺呢?要改口了。”旁的官員糾正道,“小王爺如今憑著自個的軍功加封為一字親王,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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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臨嫣接著道:“臣女家弟宋北溟,因早失父母,無人料理婚事;又遇重傷身殘,蹉跎至今,已二十有一。”

    宋北溟長年在靖都為質(zhì),京中之人皆知,聽到此處,皆是露出惋惜之色。

    “宋家無長輩主事,長嫂如母,不敢不管。”漢臨嫣昂首望著高高的殿室說,“我家夢澤遇著一知心人,兩人情投意合,互許終身。身為長嫂,今日特帶來聘禮,求陛下指婚。”

    漢臨嫣鄭重地解下背來的五把軍刀,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一字排開。

    漢臨嫣先托起最右側(cè)的一把說:“此刀名為‘扶雨’,乃是臣女夫君牧之的配刀。臣女夫君駐守邊關(guān)多年,今年于娘子關(guān)一役中傷了雙手,再拿不動刀,‘扶雨’由此歸入家中刀堂。今持 ‘扶雨’來,為聘禮之一,求娶幼弟的知心人,愿二人風(fēng)雨同舟,攜手與共。”

    “扶雨!”一側(cè)的官員驚嘆地墊腳去瞧,小聲說,“這是宋星河的配刀,踏雪軍見刀如見人,此時把拿配刀來求親,交出來的就是宋星河的舉家支持。往后那女子娶回家,雖是次媳,也會受長兄長嫂優(yōu)待。”

    有官員小聲應(yīng)和:“說起來宋星河才是宋家長子,長子交出配刀來替幺弟求親,便是以長兄如父之禮,來主持弟弟的婚事,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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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兩把刀,一為震風(fēng)、一為烈纓,”漢臨嫣捧起中間兩把刀,沉默許久,淚如雨下,哽咽道,“乃是我家翁家慈之配刀。二老一生戎馬,戰(zhàn)死在五年前的云湖保衛(wèi)戰(zhàn)中。高堂不在,未得見家中兒女成家,臣女既入宋家,自要承接高堂遺愿。特以翁慈之配刀,許未來弟媳宋家管家之權(quán)。愿弟弟和弟媳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震風(fēng)、烈纓。

    這是兩把大名鼎鼎的刀,曾讓莽戎聞風(fēng)喪膽。

    聽此刀名,便似聽到北原的廝殺聲。

    在場之人想到宋青和蘇紅纓的壯烈殞身,皆是悲愴落淚。

    有學(xué)生忍不住抹淚道:“北原老王爺、老王妃當(dāng)年死的慘烈,尸骨不全地運回來的,山河動容。宋家為守北原,家破人亡,于國有大功。如今宋家長媳拿著老王爺和老王妃的配刀來求親,就是以宋家一門忠烈為證,視新兒媳為自家人。這誠意,十足了。”

    “而且管家之權(quán)都許諾交出去了。”有學(xué)生小聲說,“她是長媳,是郡主,又是晧命的二品侯爵夫人,做宋家的當(dāng)家媳婦,分量足夠。竟是要把主母之位主動讓給宋北溟的妻子。高義啊!”

    “你忘記了?宋北溟如今是親王!”旁邊的學(xué)生提醒,“宋北溟雖是次子,卻繼承了北原王位,又憑自已建功追封了安王,以他的地位分量,妻憑夫貴,他的妻子就是一品王妃。他們成家之后大可分家出去,自立王府,這樣也免了家中位份爭議;若不分家,就得按著長幼之序,你想想,建安郡主以什么去壓制一個王妃?我瞧著還是建安郡主通情達(dá)理,現(xiàn)在許諾交出管家權(quán),落個好名聲,也省了日后家中摩擦,不傷著兄弟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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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幽篁、冷鋒。”漢臨嫣托起最后兩把刀,伏地許久,已泣不成聲,“乃是我父我兄之配刀。我父兄月前相繼殉國,他們曾留信于我,要我勢必促成夢澤親事。夢澤的知心人,乃我父兄之徒,我父兄以師父之命,許以配刀,經(jīng)我之手,為夢澤加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