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燕燕 第3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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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士兵的臉色蒼白,呼吸非常快,胸口不停高低起伏著。 他非常激動,而扎在他手臂上的針頭正在不停的往外滲血。 祝玉燕有心讓他冷靜一點,想告訴他抽200毫升是不會死的。但她同時又清醒的知道這么說根本沒用,這不是現代,不是人人都明白抽血不會死,在這個時候,血就等于生命,可能還有更多更玄妙的理解,她的安慰是不會起作用。 祝玉燕在焦急之中,無奈之下,脫口而出:“我給你錢!一千美金!”一邊說,她一邊慌忙在身上找,然后就看到祝顏舒給她買的手表,她猶豫了一秒,取下手表說:“這個,救回了他我就給你!這個值兩千美金,是美國貨。” 從士兵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為了錢心動,他的表情太復雜了,她沒有看到過這么復雜的表情,她辭窮了。 而更讓她心驚的是耳際的心跳已經越來越慢了。 一時急,一時促,一時重,一時輕。 心跳聲就像是自由的孩子,他不受控制,不會聽什么大道理,也不會為一千美金、幾千美金心動。 祝玉燕急切的對軍醫說:“心跳還在降低,一分鐘低于四十次了。” 軍醫對視一眼,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她知道他們無計可施了。 但他們沒有停下來,不知是不敢,還是想繼續救他。 其中一個軍醫又忙了一陣后,他脫下手套,出去了一趟,然后走進來的是蘇純鈞。 看到他,她明白了什么,卻更愿意自己不明白。 屋里全是血,地板上到處是滑嘰嘰的血跡。 充當病床的是一張長桌,挨著桌子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綁著一個發呆的士兵,兩個拿槍的士兵正用槍抵著他。 他在給趙書理輸血。 燕燕站在桌子前,她前傾著身,一手按在趙書理的頸側,一手拿著聽診器放在胸口,她的胸前、臉上也染上了血。 他走過去,先扶起祝玉燕,把她抱到門口,在門口用力擁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說:“我跟書理說兩句話。” 祝玉燕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一會兒,兩個軍醫也出來了,然后是那個被架著拖出來的士兵。 祝玉燕讓開路,愣了一兩秒,匆匆脫下手表追過去,把手表塞進那個士兵胸口的口袋里。 祝玉燕:“給你,這個給你,謝謝你救他!” 她看了一眼押著他的那兩個士兵,說:“你們不要搶,不許搶!這是他救人的報酬,不許任何人搶!” 那個士兵的眼神呆滯,手臂上還在流血,針頭一定是很粗暴的就拔下來了。 她告訴自己要記得一會兒去給這個士兵包扎一下,對士兵說:“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你補充一下營養。你放心,輸血是不會死的,外國皇帝還會放血治病呢,流一點點血對身體是不會有妨礙的。” 那兩個士兵把這個士兵架走了。 她繼續站在門口等。 抱著一點點幻想。 或許,趙書理會緩過來的。 生命是很堅強的,說不定,他會好的。 他一定會好的! 或許過了幾分鐘,或許是幾個小時。 門打開,蘇純鈞走了出來,他……她沒辦法分辨,越過他,她看向他身后。 餐桌上的趙書理還躺在那里。 祝玉燕:“我去叫大夫……” 她沒來得及走。 蘇純鈞抱住了她。 緊緊的。 她懂了。 她也抱住了他。 好快。 太快了。 早上,趙書理在早餐桌上說他今天在外面吃飯。 他笑著說:“公款吃喝。” 他還形容那家日本料亭的魚有多新鮮,酒有多好喝,彈唱的都是正宗日本藝伎。 趙書理:“唱的又難聽,跳的又不好看,偏偏日本人喜歡。” 他說他晚上就回來了。 祝玉燕靠在了蘇純鈞的肩頭。 悲傷不能太久,因為活人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們二人只是在門前擁抱了不到一分鐘就分開了,蘇純鈞要趕緊向上匯報這個消息,必須馬上去電報室,還要立刻展開調查,外面的警察和保安隊也可能抓到了行兇的人,或許會有目擊證人。 而祝玉燕,她要處理趙書理的身后事。 她要,先幫他洗干凈,穿上好衣服,再讓人買一口棺材,要給他家人寫信,收拾他的私人物品,要…… 她忙忙碌碌的,直到一個小時后才想起來那個士兵。 她趕到廚房,親自做了一碗細面,加了四個荷包蛋,裝進食盒,親自送到后面的軍營中去。 那個士兵已經被送了回來。 她走過去,看到軍營門口都是人。 她站住,讓人去問怎么了。 “有個人死了。” 她的心里一抽,不祥的預感涌上來! 她快步過去,擠進人群,走進房間里。 房間里燈光昏暗,有幾個人站在一張鋪蓋前,看到她來,那些人都讓開了。 躺著的那個人,手臂上還有熟悉的止血帶。 她走過去,跪下來,把那個人的頭發都扒開,盯著那張臉看。 她摸他的脈博,摸他的頸側,趴在他的胸口聽心跳,捂住他的口鼻感受呼吸,湊近扒開他的眼皮看瞳反射。 她甚至想能不能人工呼吸。 她騎到他的肚子上,解開他的腰帶,不管周圍的驚呼,她雙手交握,拼命回憶曾經學過的急救,幾次來著?一分鐘幾次?超過六十次對不對?要快才行。 周圍的驚呼消失了,有人走了,又有人來了,兩個人把她從這個人身上架開。 她抬頭看到發現是軍醫,馬上說:“可能還有救!” 她讓開來,但軍醫并沒有繼續心臟按壓,而是聽他的心跳呼吸,按他的脈博,看一看眼睛,就對她說:“人已經死了。” 她說:“但是!” 一個軍醫柔和的對她說:“太太,人已經硬了。” 她怔住,忘了自己剛才碰到他的時候,他是冷是熱。 軍醫輕輕嘆了口氣:“可能是嚇死的,他們不懂,就害怕抽血。” “太太,您別難過,這都是這人命不好,膽子太小了。” 另一個軍醫過來,把一個東西給她,然后兩人就把她一起從這里拉出去了。 一直到回到樓上,她站在臥室里,才發現手里的東西是那只手表。 天花板好像跑到了腳下,地板跑到了頭頂上。 她不知道她暈了過去。 蘇純鈞聽說那個士兵的事后立刻趕回臥室,發現祝玉燕坐在沙發垂著頭,他剛想過去安慰她,就發現她好像沒了意識。 他嚇得趕緊高聲叫人:“快來人!” “別叫。”祝玉燕在混沌中仍一手按住身邊最近的這條胳膊,他總是在她身邊,就是這個位置。 “我休息一下,我沒事。” 眼前一陣白一陣黑,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沒有說,靜靜的倚著身邊這個人。 她不能再嚇著他了,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太多了,她不能倒下,他一個人撐不過來的,她必須撐住。 一會兒就好了。 一會兒就恢復過來了。 她靠著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失序。 只是暫時的。 慢慢的,眼前的東西有了形體。 她慢慢的看,慢慢的想。 這是桌子,那是柜子,眼前的是……地毯上的花紋。 恢復過來了。 手下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在抖。 她用力握了握,聲音更有力了一點:“我真沒事,就是沒吃晚飯,剛才有點低血糖了。我這邊的事都忘完了,靈堂布置好了,明天我收拾一下書理的東西好交給他的家人。” 她問:“書理……離開前,你跟他說了什么?” 他在離開前,是醒著的嗎。 他知道他要死了嗎。 蘇純鈞進去之后,軍醫給趙書理打了一針腎上腺素,他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