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燕燕 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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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無為說:“我今天問過馬天保了,他沒說話,可能要再考慮考慮。” 祝顏舒搖搖頭:“唉,他一個小孩子,自尊心這么強,為了面子,連安全都不顧了。” 代教授感嘆:“面子大過天啊。” 施無為反倒能體會馬天保的心情,他說:“對馬同學來說……這是他僅有的體面了。” 楊玉蟬捏緊筷子。 施無為說:“我以前大字不識,到學校來才學認字,要是現在突然把我腦子里的東西都拿走,重新變得大字不識,那我肯定也是受不了的,更無法面對教授和同學們了。” 楊玉燕聽到這里,不解道:“那你再學一遍不就行了?” 滿桌的人都笑起來,只有施無為和楊玉蟬愣了。 楊玉燕說:“你跟馬天保還是不一樣的。他以前在學校里的體面不是自己的,而是……空中樓閣。”她不好說馬天保以前是仗著金公館的勢力,雖然他覺得他沒仗,但他當時的自信真的是金公館給他的。 “所以,他現在才受不了這個落差。因為他知道,任他自己的努力是不可能獲得當時在學校中的地位的。”楊玉燕說。 紅樓夢里二奶奶就說賈家的丫頭過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體面。雖然是侍候人,但滿眼皆是金玉,居華屋著華服,來往見識不是王公就是權貴,不怪丫頭們心大不想走,說走就要死。 馬天保是被學校里的自由平等給洗腦了,但他心目中的自由,是在保持著金公館一樣的生活水平上的自由,絕不是他現在體會到的自由。 施無為和代教授都不知道金公館這一節的故事,聽起來自然一頭霧水,不明其因。但施無為不愛與人爭辯,代教授精明厲害,于是都沒反駁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代教授和施無為就又去祝家運書了。張媽見他們還真有力氣,索性讓他們多搬點東西過來,還想把祝顏舒那張床搬來。 代教授不講究家具,所以小紅樓里除了一開始校長安置的家具之外,代教授沒有再添什么。 祝家母女搬進來之后,第一晚上就發現床不對。 小紅樓里并沒有準備多余的床,是從學校倉庫里現搬出來了四張床,全都是給學生睡的。 這床其實也沒什么不對,全都是木匠打的,挺結實的,就是有點短,有點窄,有點低,有點…… 祝家四人,除了張媽昨晚上睡了一個好覺,楊玉燕和楊玉蟬都沒睡安穩,更別提祝顏舒了,她這輩子都沒睡過這種床,一晚上沒合眼! 床離地太近,濕氣重! 床太窄,不敢翻身! 床太短,腿不敢伸直! 床用的木頭不好,一股霉味! 晚上沒睡好,早上起來,祝顏舒就懨懨的提不起精神,按著額頭說:“張媽,我有一點頭疼……” 張媽自然是萬分的著急的,一聽說是因為床的問題一晚上沒睡著,立刻就想讓代教授和施同學今天辛苦一點,先把祝顏舒那張大床搬過來。為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張媽從祝顏舒少女時講起,那時祝家父母慈和,女兒孝順,十分的幸福又美滿,然后再說祝顏舒出嫁之時,祝老爺子是何等的不舍,又是何等的珍愛女兒,才特意從英國訂制一張床,前后花費一年的時間,花了一萬多塊錢,才將這床運回來。 施無為在旁邊聽得雙眼迷茫,只想說他以為皇帝用金扁擔,沒想到有錢人是這么過日子的,一張床要從英國訂,還花了一萬塊! 說到最后,這張床自然是個寶貝。 代教授也感嘆祝老爺子愛女之心是如此的炙熱,現在老人不在了,祝女士想念父親,他是十分的感動的。 張媽說,那你們今天就先把床搬過來吧。 施無為聽到那床值一萬塊,就覺得果然是個寶貝,那要搬過來也說得過去? 代教授的腦子自然比學生的靈活,覺得這仿佛不是床的事,要真是這么看重這張床,昨天就不會不提了。但祝家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這其中必有緣故。 這時,楊玉燕打著天大的哈欠走過來,一步一個哈欠,打得肆無忌憚。 代教授笑著問:“昨晚上看書了?沒睡好嗎?” 楊玉燕誠實的搖頭,打著哈欠說:“床太小了,離地面好近啊,我一翻身就看到地板了,然后就嚇一跳。” 施無為也很誠實,他出主意道:“你可以睡地上嘛,地上都鋪著地板呢!比睡床舒服。” 百無禁忌的楊玉燕還真思考起來睡地板的可能性,她喊:“張媽,我……” 張媽大罵:“別胡鬧了!你又不是窮鬼,睡地上像什么樣子!回頭小蟲子跑到你的頭發里咬你!” 楊玉燕瞬間閉嘴,出了餿主意的施無為更加安靜,不過張媽一向喜歡他,倒是沒生他的氣,只對著楊玉燕叨叨:“你也是個小姐,這么不講究能行嗎!” 楊玉燕乖得很,連連答應:“不行,不行。” 代教授卻找到癥結了。 等早飯過后,他特意請張媽去二樓他的臥室看一看。 他的臥室里也有一張四柱床,雖然不是英國定制的,但也是好木匠打的,用的也是好木頭。 不過代教授的床上放著許多書,每天晚上書睡一半的床,他睡另一半。 他說:“我睡這張床太大了,正好想換個小一些的。您看呢?” 張媽雖然嫌棄這床是男人睡過的,但這也比從祝家樓把祝顏舒的床搬過來更有可行性。 他們現在畢竟是寄人籬下呀。 張媽嘆氣:“我也不是給您找麻煩,唉……” 代教授笑著說:“哪里的話?您不知道,我有多羨慕您,您跟祝女士是一家人,不計得失,一心一意。像我,現在除了學生就是書,父母親人都半輩子沒見了。” 代教授誠心誠意的讓出自己的床,張媽就厚著臉皮接受了。 于是代教授和施無為也不用去祝家了,兩人先要把床收拾干凈,將代教授的被褥都抱下來,再將床擦干凈,再想辦法挪到樓上祝顏舒的臥室去。 楊玉燕站在樓下看,一時說:“幸好這房子是英式的。”臥室門竟然也是四面的,平時只打開一扇或兩扇,全打開挪個家具小意思。 一時又說:“唉,可惜只有一張。” 她還是要繼續睡小床。 要不然……等晚上關了門,張媽也看不到,她搬到地板上睡不就行了?不是一樓,天氣也不冷,睡地板也可以的啊。 楊玉燕打定主意,還教給了楊玉蟬,想再拉一個下水,到時也有人陪著一起挨罵才不寂寞。 楊玉蟬揉著脖子,昨天晚上床不舒服,她有點落枕。 一聽楊玉燕的好主意,思考片刻就答應下來,說:“那今天咱倆要先把地板擦一擦才行。”這樣才能睡得安心嘛。 祝顏舒得知自己“搶”了代教授的床,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睡不好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只好腆著臉受了,再去找代教授道謝,夸他:“您真是有紳士風度。” 代教授搬床挪床一身汗,特意站得離她遠一點,免得體味不雅,聞聽此言,怕她心中再有疙瘩,特意夸張的行了一個宮廷禮,左膝下沉,右腿后滑,前傾身,扭頭伸胳膊做天鵝展翅狀,掐著嗓子用法語說:“您真是太客氣了。” 正宗·法式·宮廷禮! 在英國沒進化完全之前,法國宮廷禮才是最正宗的禮儀標準,連法語都比英語高貴。 一般二般的人還未必知道呢,現在的日不落,曾仰法國鼻息數代。 不過少女時期博采眾國之長的祝顏舒自然是知道的,瞬間就笑彎了腰,等她再看代教授,就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特別。 第141章 晉江看著我,所以我什么也沒做 在少女時代,祝顏舒有過許多偶像。在年輕的時候,她善于去欣賞發現男性與女性的美好之處。 不過當時間漸漸過去,年紀漸長,或許她見識到了世界的真相,或許她認識到了真正的人心,少女時的偶像也逐漸褪去了顏色,除了家人,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真心敬佩過什么人了,男的女的都沒有。 張媽總覺得她太善良,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變得冰冷無情。 至少在少女時,她可以用無私的心去幫助別人。現在,她幫助別人時,總會去計算能得到多少好處。 她不再做無用的事,每一分善良都是有價碼的。 當她正視代玉書這個男人的時候,才發現他原來是一個年紀還不大的青年。他臉上的笑容與少年無疑,充滿天真之態。 但奇特的是,他的過往明明布滿荊棘。奴隸出身,少年就外出留學,回國后就投身教育事業。 她絕不相信象牙塔里還有真神,明明有楊虛鶴這樣的人不是嗎?錢能買來愛情,卻買不來純潔。何況沒有錢。 總有人認為窮困才能令人純粹,但只要見過一個窮人,他就絕說不出這番話。 就比如楊玉蟬,哪怕是她自己的女兒,她也要嘲笑她。她自以為的純潔愛情,進步青年,現在那個青年在見識到真正的生活之后,可還敢與她議論什么事業?什么愛情? 愛情,不過是一個人說,一個人信。假如說的人自己不信,信的人只是假裝在信,那就不能稱為愛情,只是騙局。 只有說的人真心相信,信的人也真心相信,兩人做同一個夢,那或許才能稱□□情。 愛情,是將自己的夢,放在別人身上。 她與楊玉蟬的愛情都失敗了,因為與她們一同做夢的那個人,做的并不是同一個夢。 倒是小女兒燕燕,她的愛情說不定能成功。 她能看得出來,蘇純鈞這個人遍體鱗傷,他將對美好幸福的家庭的夢想放在了燕燕身上。他并不想讓燕燕加入他的生活,而是他想要進入燕燕的生活中,這樣,他才能跟燕燕一起享受她的生活,感受幸福。 燕燕的夢想倒是很簡單,就是家人、愛人、朋友永遠在一起,幸福生活到永遠。所以她對馬天保那么敵視,因為她覺得馬天保會破壞這個家庭的完整,沒有楊玉蟬,家就不再完整了。 她仍在懵懂之中,雖然不明白,卻也為保護自己的夢想做出了努力,也顯示出了她的智慧與手腕。 碰巧,她與蘇純鈞的夢想是一樣的。 祝顏舒對著代教授一笑,轉身就離開了。 她不再是一個少女了。現在,她有兩個女兒,有一個家庭,有一份正待開展的事業。 跟一個男人一同做夢,已經不是她急需的東西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愛情,太麻煩了。 接下來,祝顏舒專心做教案,準備她的第一次授課,與代教授數次失之交臂,雖然兩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早出晚歸,好幾天都沒碰到對方。 代教授和施無為努力了三天,終于將祝家樓里的書全搬過來了。 蘇純鈞也在第四天找了個空閑趕到了學校,他帶了許多禮物給楊二小姐和其他人。 楊玉燕在小紅樓受代教授每日的教導,生活十分充實。她站在門外廊下的草地上背書,看到蘇純鈞推著一輛自行車走過來,立刻就跑過去了。 楊玉燕大聲喊:“你來了!你來了!” 蘇純鈞匆匆將自行車放在地上,向前迎了兩步,將楊二小姐抱了個滿懷,像失去心臟的巨人終于將心臟又放回了胸膛內。 三樓的書房里,祝顏舒聽到楊玉燕的呼喊伸頭出去看,剛好看到這一幕,嘖了一聲就退回屋里去了。這幾天,楊二小姐失魂落魄的,人人都知道她正在害相思病,今日牛郎會織女,她還是不要當王母娘娘了。 同在三樓的楊玉蟬與在一樓的張媽聽到動靜,出來看一看,也都貼心的退了回去。 蘇純鈞得已在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四下無人之處,與未婚妻楊二小姐擁抱了五分鐘。 到最后,他自己都心虛了,不敢再抱,生怕出丑。他放開手,楊二小姐仍不知死活,兩只細白的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不肯下來,臉貼在他的胸口,哼嘰道:“你怎么才來!是不是忘了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