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之燕燕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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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蟬心中鄙視這個父親的膽量,當年他連面對母親都不敢,趁著家里人都不在家逃走,登報以后才敢回來——還是趁所有人都不在家悄悄回來搬行李,發現門鎖全換了才傻眼的。 這樣一個懦弱的人竟然敢與自己的女學生私通,真是叫人想不到。 楊玉蟬給楊玉燕使了個眼色,快點把年拜完就可以走了。 楊玉燕再次把目光對準“父親”。 然后,這個父親與另一個父親的形象開始漸漸重合,還有這世界上的許多男人的形象。 其實父親不偉大,不管世人怎么去歌頌這個形象,父親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他有著人類男性所有的缺點與劣根性。他可以是個小偷,可以是個下流的人,可以是一個罪犯。他可以是虛偽的,也可以是懦弱的,還可以是惡毒的。 如果不把楊虛鶴當成父親,只當成一個普通男人,那發生在楊家的事就是一件一點也不稀奇的八卦了。 就像發生在她親生父親身上的事也很正常,同樣一點都不稀奇。 不管是老師與學生私通,還是上司與下屬偷情,這都是很稀松平常的故事,寫在報紙上都不會有人驚訝。 因為她是楊玉燕,所以她才會仇視、鄙視楊虛鶴。因為她是她自己,她才會仇恨自己的父親。 ——為什么你不能做一個好人呢? ——為什么你不能在你的女兒面前做一個好人呢? 楊玉燕不由自主的問:“為什么你不能做一個好人呢?” 楊虛鶴怔了一下。 楊玉燕:“為什么你不能在我們面前做一個好人呢?維持你身為父親的高大形象不好嗎?” 楊玉蟬也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凝注在楊虛鶴的身上。雖然有許多人在楊虛鶴出事以后說話發言,報紙上學校里也有無數的討論,她的身邊也充斥著無數的說法。 大家說這是自由的愛情。 mama說以前的事都不必再追究了。 可是她的心中仍有幾分不平無法抹去! 楊玉燕問的正是她心中想要知道的! ——為了女兒,做一個正直的人,不行嗎? ——克制心中的邪念,很難嗎? ——做我們的榜樣,不重要嗎? 小屋里的杜純雪聽到了,她緊緊抱住自己的兒子,眼眶中盈滿淚水,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楊家的兩個女孩子可以質問她們的父親為什么不能為了她們做一個好人。她卻連這樣的立場都沒有,因為正是她和楊老師一起做了壞人。 過了一會兒,可能很久,也可能不太久,杜純雪才聽到楊老師熟悉的聲音:“……等你以后長大了,你就能明白,人生有許多不得已?!?/br> 這些以前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話,杜純雪已經能明白它們其實非??斩?,只是敷衍。 她現在已經不去追求這些空話了。 楊玉燕冷笑:“別糊弄人了。你知道自己卑鄙無恥,當好人雖然不難,但沒意思,你就只是喜歡年輕女人而已,我擔保杜純雪不會是你最后一個獵物?!彼酒饋恚瑩哿藫垡聰[,覺得多留無益,也該走了。楊玉蟬跟著站起來,她看得出來楊玉燕這是要走了,這次拜年也就這么結束了。 楊玉蟬客氣道:“祝您新年快樂。”然后掏出張媽準備的禮物:一副對聯。 楊虛鶴跟著站起來,連忙接過來,看楊玉燕沒有再說話,只是冷淡的站著,仿佛一句“新年快樂”都不想對他講了。 他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不能將這兩個女兒拒之門外,他并不想每年都見她們一次,因為每次見面,都會被好事者再討論一次,時間久了,替他歌頌愛情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指責責罵他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兩個女兒如此“孝順”,每年都來看望他,更襯得他這個父親當年的舉動有些不夠道德。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當年的事盡早過去,被大眾遺忘。 他本以為每年見一次已經夠折磨人的了,卻在今年見到楊玉燕之后才發現,更折磨人的在后面,如果以后每年都要見一次這個難纏的小女兒,那他寧愿每年過年都病一場,閉門謝客。 不然就只能盼望她盡早嫁人了。 楊虛鶴目送著兩個俏麗的女孩子走出去,不敢送到門口,也不敢開口說話挽留。然后杜純雪快步從小屋里出來,越過他,跟著兩個女孩子走到大門口替她們開門。 苑沐風跟著從里面出來,后面是抱著孩子的老媽子。 楊虛鶴客氣的說:“多謝你能來陪著小杜,唉,小杜跟我在一起受了太多委屈了。” 苑沐風微笑著說:“楊老師,你不用擔心,杜純雪跟你在一起其實是非常幸福的。” 大門外,杜純雪客客氣氣的鞠了個躬,送楊玉燕與楊玉蟬離去。 兩個女孩子走出巷子口還能看到她在大門口站著的身影。 楊玉蟬:“她不是個壞人?!?/br> 楊玉燕皺眉:“她的那個同學,什么什么風的是怎么回事?”怎么比正主還要急著維護楊虛鶴? 楊玉蟬冷笑一聲,挽著她站在巷子口,不遠處的黃包車看到她們就趕緊拉著車過來了。 楊玉蟬:“這幾年我來都能看到這個女同學,她還拿自己寫的詩給姓楊的看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意味深長的說。 楊玉燕自己都沒開這么大的腦洞,只是覺得那個女同學迫不及待要當正義路人,沒想到楊玉蟬竟然走在了她的前頭! “真的嗎?”她坐上車時還問,不敢相信:“那姓楊的到底多大的魅力啊!這已經有小四在排隊了?” 楊玉蟬摟住她,兩人坐穩當,黃包車跑起來。 楊玉蟬:“我第一年見她回去給mama和張媽說,都覺得那女的不安好心。”因為有這個苑沐風在,所以連原本應該被怨恨的杜純雪都顯得沒那么可惡了。 至于姓楊的到底有多大的魅力,這個只要看他寫的文章就知道了。 楊玉蟬:“滿嘴進步、公平、開放,支持女性自由、創新,追求自我,追求愛情。他把愛情與進步、自由、公平、創新都混雜在一起,仿佛追求愛情就同時追求了這么多東西,也同時擁有了這么多東西,怎么可能哄不到人呢?” 楊玉燕目瞪口呆,對楊玉蟬刮目相看。 楊玉蟬:“怎么這么看我?” 楊玉燕:“……原來你比我想的聰明的多啊?!倍际邱R天保拉低了評價。 楊玉蟬擰了她一下:“壞東西!又罵我!”想起馬天保,心中更加復雜,她不由得去想,假如馬天保也像楊虛鶴一樣是一個當面一套,背里一套的人呢?假如她也如杜純雪一樣被虛假的愛情欺騙了呢? 最重要的是,她究竟是不是另一個杜純雪呢? 楊玉燕哎喲一聲,待要還手,黃包車車夫回頭笑著說:“小姐們,回家再聊天吧,這會兒車上風大著呢?!彼蛹涌炷_步,車拉得像要飛起來。 黃色的車很快離開了那一片地區,踏著汽車響亮的汽笛聲回到了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 第37章 令人討厭的追求者 祝家樓的新年并不冷清,雖然這里的主人是一個失婚的棄婦,但她有錢,只有兩個養大的女兒,沒有兒子,年紀才四十出頭,長得也挺好看。 所以這種不能趕客人出去的大好日子里,許許多多的客人都會不請自來。 祝顏舒硬是在屋里賴床賴到兩個女兒都出門了才起來,她披著晨褸剛走出屋子,張媽就急火火的道:“太太,快打扮起來!穿你的那件新衣服,不然一會兒客人到了要失禮的!” 祝顏舒嘆著氣往沙發上倒:“張媽,我現在哪有心情去應付什么客人?一會兒要是來人了,你就都給我趕走!” 張媽不樂意了,硬是把她推回屋,按在梳妝鏡前,將梳子硬是塞在她的手上,道:“太太,女人的年紀過了四十以后,多一歲就相當于長了十歲!你的好日子不多了!不能再這么浪費下去!” 祝顏舒嘆了口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梳頭:“大姐和二姐的事還沒著落呢,我哪有功夫想自己的事???” 張媽風風火火的收拾床鋪,把衣柜打開一件件挑衣服,說:“太太,女兒們雖然重要,卻也不能陪你過一輩子,日后等她們嫁了,你還能跟到婆家去?早兩年大小姐沒開竅,二小姐病秧秧的不靈醒,這都不說了,現在兩個女孩子都成年了,過個一兩年就該嫁了,到那時你再來想自己的事就晚了!再過上兩年,你都四十八了!將五十的人,還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祝顏舒仿佛被當胸刺了一劍,扔了梳子哎喲道:“瞧您說的!我都成老太太了!” 張媽把衣服搭在椅背上,過來扶著她的肩道:“我的好太太,話是難聽了點,可全都是我的真心話!您現在才四十六歲,仔細挑一挑,還是能挑到合適的人的。您仔細想想,姓楊的剛走時,您四十四歲,多少人來給您介紹啊!連我去菜市場買菜都能遇上媒婆!可現在呢?人是一年比一年少了,成色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睆垕層朴频膰@了口氣,拍拍祝顏舒的肩:“您要抓緊時間啊!時光不等人??!” 祝顏舒硬是在張媽的恐嚇中坐在鏡子前仔細端詳了半個小時自己的臉上是不是又多了一條皺紋。 最后,她穿了最好最貴的衣服,披著白狐皮的披肩,哪怕在家里也穿上了玻璃絲襪與高跟鞋,打扮得像個要去舞會的闊太太,端坐在自家的沙發上。 張媽已經把家里布置一新!換上了新的花瓶、新的桌布、新的沙發巾,窗簾與茶壺都是新的。 茶幾上擺著奶油蛋糕和新的曲奇餅干,還有散發著香氣的紅茶與咖啡。 祝顏舒坐在沙發上仍要做勢:“一會兒人來就來了,千萬不要留他們吃午飯,略說兩句話就趕緊讓他們走吧?!?/br> 張媽說:“自然,自然。太太,我煮了湯圓,你沒有吃早飯,現在要不要吃一碗?” 祝顏舒的湯圓還沒吃完一顆,客人已經到了。 第一波客人是她的牌友,方太太的侄子,據說是做律師,在英國人的學校讀的書。方太太今年五十有八,她的侄子看起來倒像六十八的,長得一副小老頭樣子,個頭低低的,頭頂禿禿的,戴西帽穿長衫,不中不西。 他叫付文山,對祝顏舒最殷勤。 祝顏舒一見這個付文山就忍不住要翻白眼,十分不待見他,就是張媽也要皺眉。因為這個付先生不但喜愛夸夸其談,平生最羨慕外國的月亮,還有一個身在美國的前妻和一個跟著前妻一起在美國的長子。有人懷疑付文山根本沒有跟前妻離婚,說是要再婚,誰知道是不是想搞兩頭大? 祝顏舒一開始是不喜歡他的長相,后來聽說的多了,連他這個人都不喜歡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也做不到把人把外趕。 “稀客,稀客。”祝顏舒款款起身,“付先生是剛從英國回來還是剛從美國回來?” 付文山快步上前,脫帽含胸行禮,然后抓起祝顏舒的一只手還要行吻手禮,被張媽端著茶上來打斷:“先生請喝茶!” 張媽覺得這個付文山是不可能真心對待祝顏舒的,嫌他浪費茶水和她一早就布置的這么好的客廳,送上茶以后也不肯走,就站在沙發旁邊等著送客。 付文山一手端茶杯,一手拿帽子,張望了一番發現張媽顯然沒有受過高級仆人的教育,是不會幫他掛帽子的,只好就這么坐下來,把帽子放在膝上。 祝顏舒只會捧著茶笑盈盈的看著他。 對著這樣一張笑臉,付文山實在說不出抱怨的話。 付文山向前傾身,恨不能憑著他的小身板越過長長的沙發夠到另一邊的祝顏舒:“祝女士,許久不見,您一向可好?我在美國一直非常想念你?!?/br> 祝顏舒笑著問:“我都好,多勞您掛念。您去美國是公干還是去看望太太?” 付文山連忙說:“前妻,前妻,我們早就離婚了?!?/br> 祝顏舒只是笑。 付文山說:“而且我這次去美國,其實是我的兒子叫我過去。”他停頓了一下,神情復雜,仿佛有一件麻煩的事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祝顏舒便問:“是令公子有什么煩難的事嗎?” 付文山搖頭:“不是,他在那邊過的還好。他叫我過去,其實是想……他想建議我搬到美國去?!?/br> 祝顏舒放下茶杯,來了幾分談興:“令公子是希望你也移民過去嗎?” 付文山點點頭:“是,他建議我盡快決定。只是我要過去的話,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br> 祝顏舒問:“什么問題?” 付文山:“當年我的前妻便是利用我的兒子才能到得了美國,現在如果想把我也帶過去,移民政策中已經沒有空子可鉆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我跟我的前妻在美國結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