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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為了小裙子! 第69節

    開春,楚瀛帶他回了自家在英國鄉下的一座舊日莊園, 始建于19世紀的哥特式古典建筑美輪美奐,幽然矗立于晨霧之中, 青青的淺草坪星散著紫白的小花兒。

    “我的天呀, 我好像穿越進了《唐頓莊園》里……”丁厭難以置信道, “這是你家嗎?我們要住在這里嗎?”

    “以后也是你家了。”楚瀛道,“它的規模遠不如那座海克利爾城堡, 建筑面積要小得多,而且地處偏遠, 沒有那么顯赫的歷史。但我mama很喜歡, 于是我父親從一家落魄貴族手里買下, 送給她作為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楚瀛牽著他邁過松軟的綠草, 推開了一扇厚重的門,帶他走入室內。

    “這種城堡平日的維護費用很驚人,我mama的本意是想把它改建成一座酒店,畢竟自己住太空曠了,可是沒過多久她就生病住進了療養院,這座莊園跟著閑置下來, 每年只能請專人打理。”

    一進門,丁厭心中的震撼, 和初次去盧浮宮參觀拿破侖的房間時別無二致。

    巨型的臺階由純橡木打造, 墻上的裝飾是繪制著花紋的皮革和光澤閃爍的金屬, 一盞璀璨奪目水晶燈吊在頂上, 一件件古董家具被清掃得一塵不染, 但那古舊的年代感仍使他不敢隨意地去坐或躺下。

    “你家也太有錢了……”他詞窮道。

    “其實我父親動過心思把它處理掉, 但有財力接手古堡的買家并不多,我怕它被賣給別人,只好把它要過來了。”

    “你伸手要你爸就給你?那你爸對你很好啊!”

    “我說保存好它是我mama生前的心愿之一,他才答應給我的。現在我們要結婚了,就把這里作為婚房吧,我mama泉下有知會很開心的。”

    丁厭訥訥道:“你要是早說婚房是這樣,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拒絕嫁給你,無論是男是女。”

    楚瀛說:“我又沒有想要和隨便什么人結婚。”

    一陣啪啪嗒嗒的動靜從身后傳來,是rou墊和指甲蹬在實木地板上的聲音。丁厭回頭,被那只純黑色的成年卡斯羅獵犬嚇得往后退——

    它的肩高起碼70cm,尖尖的小耳朵,肥厚松弛的大腮皮,雄壯矯健的四肢,短尾巴不停搖晃著向人示好。然而丁厭散發出的陌生氣味又令它感到警覺,所以它只是站立在那里,黑色的圓眼珠冷漠而警惕巡視著他們。

    “你還養大型猛犬……”丁厭的手指下意識地勾住楚瀛的衣角,心慌道,“它長得好可怕,不咬人吧?”

    “不是我的狗。”楚瀛道,卻向大黑狗伸出手,“過來,狼狼。”

    帶著濃烈動物氣息狗狗靠近兩人。它嗅著楚瀛的手指,在他掌心舔了舔,紅紅的舌頭看得丁厭心里發毛。

    “不是你養的,它怎么認識你……”

    “是戴心誠的狗。”楚瀛被舔了手,不習慣濕膩膩的觸感,找了紙巾擦拭,然后和狗對話,“狼狼,你爸爸呢?”

    丁厭對這類長相體型的狗有刻板印象,認為它們腦子笨,不如中小型犬聰明。但狼狼是特例,竟然聽懂了楚瀛的話,引他們去找自己的主人。

    “今晚我們先不住二樓的房間。”楚瀛沒頭沒尾地說,然后帶他跟上那條大狗。

    戴心誠站在一棵蘋果樹下抽煙,目光直直地鎖定著樓上的一扇窗戶。丁厭隨那道視線望去,不見窗邊有值得盯梢的人或風景。

    狼狼很喜歡它的爸爸,繞著戴心誠打轉,搖尾坐下,牢牢守著主人的一舉一動,等待指示。

    “那個英國女人上次來是多久?”

    “聽管家說三天前還來過。”

    “她房子都賣了,你還允許她進門?”

    “我又不在家。她年紀那么大了,想重游故地,聊以慰相思,不算過分的行為。”

    “好,我再看看。”

    “看什么呀?”丁厭拉著楚瀛轉過身,耳語道,“你也邀請了他?我還以為今天就我們兩個人……”

    楚瀛半開玩笑道:“兩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你不害怕?”

    “不怕呀,鬼片里的故事都是假的,人死了就死了,哪有那么多鬼?如果每個人死了都變成鬼,那我們周圍還不全是鬼?既然每天我們和那么多鬼和平共處,說明鬼并不會肆意傷人。”丁厭被自己的理論說服了,“所以,鬼不可怕!不用害怕!”

    他拷問楚瀛:“你該不會怕鬼吧!?可是我們一起看了那么多的恐怖片!”

    楚瀛兩手并用地搓揉著他的頭,有種要把他捏扁的架勢,說:“我不怕。”

    丁厭:“你搓得我好痛……你就是怕了!”

    這時,他們后方冒出兩聲清悅的笑意。一個笑容耀眼的男人倚著門框,揶揄道:“如膠似漆啊。”

    丁厭像被螃蟹夾痛了手指,猛地從楚瀛身旁跳開。

    啊啊啊,他為什么要慌呢!和男朋友如膠似漆不是很正常嗎!

    楚瀛一向淡然,問:“則靈呢?”

    “沒讓她來。”那人活絡著手腕筋骨,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彈響,走到近前,對丁厭說,“來,左手給我。”

    丁厭先看向楚瀛,得到首肯,抬臂交出自己的左手。

    超甜愛撒嬌像善于摸骨的中醫,從他的指根摸到了手肘,再到胳膊。丁厭怕癢,幾次三番想叫喚,但對方的力道控制得當,一點沒讓他感到不舒服。

    “你這身體素質……太差了呀。要是從頭開始教你做基礎的體能訓練,起碼六個月起步。韌帶脆弱,肌rou無力,平衡性一般,你是不是還有輕微的手眼不協調?”

    丁厭:“什么叫手眼不協調?”

    “就是手的反應跟不上眼睛,比如夾菜容易掉,總是打碎碗,打羽毛球和網球不會發球,接也接不住,基本就是運動白癡。”

    “你怎么這么了解我?”丁厭瞠目結舌,“我從小就手抖手殘,拿不穩東西,夾菜總是掉在衣服上,五歲還在戴飯兜,只要是球類運動都學不會。——但是運動白癡我不認,我跑步比一般人強,1000米體測是滿分。”或許是因為他體重基數小,跑著不累?

    “哦,那肺活量還行啊,你會游泳嗎?”

    “不會……”這可提起了丁厭的傷心事,他中學去游泳館學游泳,膽子小怕嗆水,怯怯弱弱的,那群男生們看不過眼,合伙把他推到水里想讓他嘗嘗苦頭;他被淹慘了,等教練把他救上岸,他發誓再也不要學游泳了。

    “這得學,求生必備技能,我教你。”愛撒嬌四下環顧道,“你家這莊園大是大,但沒有挖泳池,不過我記得后山有座湖,我們就去那兒游好了。”

    丁厭悚然道:“這個天氣去湖里游泳?不要,我會感冒的……”

    “不會,我有辦法。”愛撒嬌自信滿滿道,“你一看就是個笨蛋,不過我喜歡笨蛋。”

    不知道為什么,丁厭老是覺得這個人……有點怪。每個人的言行舉止都會帶有自己的風格,與本身的性格教養相輔相成;譬如楚瀛是舒展散漫的,戴心誠是獨斷專行的,而他……應該是笨拙膽怯的。

    可是愛撒嬌……他對人的態度趾高氣昂,卻沒有居高臨下的俯視感,反而讓人感到親昵。丁厭沒法形容,就……雖然被他鄙視了,但很順理成章?

    丁厭靈光一現想到了某個不太雅觀的單字形容詞,但他決定不說,意會吧。

    ***

    在被迫換上一身輕便舒適的衛衣運動褲和跑鞋后,丁厭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不就是去爬個山,有必要這么小題大做嗎……”

    “你以為是旅游景區那種有臺階和棧道的山嗎?”愛撒嬌嘲笑道,完了又哄他,“乖,別問那么多了;問的越多,你越不想去。其實帶著你不難,你也就一百斤出頭,不過你不想全程要人扶著或背著吧?”

    “不想啊,我又不是殘疾人……”

    “所以,人的身體有無窮的潛能,不要小看了你的四肢,你不好好利用它們,將來它們也會不聽你使喚。”愛撒嬌幫他做了幾組拉伸,避免他在運動中拉傷。

    丁厭的姿勢不夠標準,但好賴是做完了,骨頭縫里熱熱的,想找地方躺躺。

    “好的,接下來,我們來玩一個游戲。”愛撒嬌的一條手臂搭在他肩上,指四周的綠地和樹林,“看到了吧,這是你家后院。這里有許多隱蔽的角落和障礙物,如果我要抓你,你可以想辦法躲藏。”

    “嗯。”丁厭認真地思量起自己會找哪些地方藏身。

    “我們的活動范圍是這一整座莊園,包括房子內部,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只要別被我抓到。”

    丁厭:“噢……你要和我玩撕名牌。”

    “不,不是撕名牌。如果我抓到你了,你的下場會比被撕名牌凄慘很多。”愛撒嬌故弄玄虛道。但那說話腔調,又讓人不得不信。

    “什么下場啊……”丁厭后背涼颼颼的。

    “這個嘛,保留懸念,等我第一次抓到你再揭曉。聽你男朋友說,你還有個名字叫lily,”對方將他往前一推,說,“快跑吧,lily,三十秒后,我會開始追你。友情提示,最好不要被我抓到哦。”

    “1,2,3,4……”

    丁厭心中的不詳感在緊迫的數秒計時下攀升至頂峰,他顧不上這個人是在夸大其詞還是裝神弄鬼了,拔腿跑向城堡左側那片綠茵茵的樹林。

    ***

    第一輪游戲,丁厭堅持了40分鐘。

    不是他太弱,而是愛撒嬌太強了……

    他們之間的差距,就像一個健全人,和一只被關在景觀籠里的倉鼠。

    丁厭作為那只倉鼠,無論跑去哪里,都能被人穩穩地提溜著后頸揪出。愛撒嬌抓他的過程并不急功近利,更偏向于測試他體能和反射神經的極限,一直掂量著距離和奔跑速度與他來回追逐。

    這對丁厭來說,比被追殺還恐怖。

    最后他跑不動了,癱倒在草坪上求饒:“我認輸,我認輸……你不要再陰魂不散地追我了……”

    “笨蛋,你該往房子里跑啊,”愛撒嬌大氣不喘,悠然地蹲在他身邊,“房子里有那么多房間,你跑得沒我快,至少可以把我關在門外,那樣就算你無處可逃了,還能恢復體力想別的辦法。但是你一直在樹林、花園這類開放場地狂奔,怎么可能贏得了。”

    丁厭:“我跑都來不及,哪里有空想別的……”

    “嗯,也對,實戰經驗要靠積累,記住了,下一輪別再自投羅網。”

    “什么?還有下一輪?”丁厭快哭了。

    “日子還長著呢。每天兩次,什么時候你能堅持四小時以上了,我們再進行下一步。”愛撒嬌扯著嘴角笑道。

    丁厭愿將那稱之為惡魔的微笑。

    “四個小時!你不如立馬殺了我!”

    愛撒嬌不笑了,嚴肅道:“不可以。如果你耍賴,我就讓狼狼來追你,它是絕對可以殺了你的。”

    丁厭腦補著大黑狗撲上來撕咬自己的場面,嚇得打了個寒顫,“玩得太大了……不要放狗追我!”

    “那你要乖啊。”愛撒嬌說,“你很怕癢吧?”

    丁厭不知道話題怎么又扯到怕不怕癢上了,傻傻地點頭。

    然后毫無緩沖的,一雙手來到他的腰間,像柔軟的藤蔓又像鋒利的鉗子,在他最敏感的腰側肆虐;他猶如被丟進了滾水里的青蛙或淋了熱油的螞蟻,在草地上翻滾尖叫,又哭又笑。

    “我跟你說過啦,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好變態啊啊啊——這回碰上真正的變態了!

    丁厭哀嚎著“楚瀛!快來救救我!啊啊啊癢死了!”,可無論怎么頑強抵抗,始終躲不開那雙無孔不入的手。

    嗚嗚受不了要自殺了,誰來一槍爆頭我啊啊啊,嗚嗚楚瀛!老公!你在哪里啊嗚哇哇哇 。

    他凄慘的悲嗥真引來了楚瀛。

    一看他只是被撓癢癢,楚瀛的肩膀明顯松弛了,和兇手說:“別太過分了,他很怕癢。”

    愛撒嬌聞言撤回了手,安撫地拍拍他僵硬的背,“好啦好啦,結束了,不撓你了。”

    丁厭淚眼汪汪,縮在地上不起來。是楚瀛走來又哄又抱,才扶他坐正,慢騰騰地起身。

    “我的天,這就是熱戀中的情侶嗎?”愛撒嬌盤腿而坐,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腮,怔怔地端詳他們。

    “今天就到這里。”楚瀛道,然后帶丁厭走向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