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彈奏著音符，主播開始輕聲演唱。

    這是他自己寫的歌，蕭禾以前從未聽過，卻意外覺得不錯。

    歌詞描繪了一個黑暗無底的深淵，看不見陽光和希望。

    和歌詞相反的，是主播清澈的嗓音和唱腔，其實又在講述著希望。

    兩種截然相反的理念在同一首歌里交織融合，帶來一種其妙的感覺，一曲作罷，蕭禾的心情竟然慢慢平復下來。

    雖然不如在劍哥車上聽到的那首歌，但這首《深淵》，是她最近聽過唯一能起作用的歌曲了。

    蕭禾正想著，直播間里突然傳來一段熟悉的旋律：

    穿過——的城市廢墟，來到你身邊

    聆聽，是你的聲音

    陽光落下

    別怕，張開雙手，會感受到心跳的溫度

    ……

    歌聲斷斷續(xù)續(xù)，有個別詞語和蕭禾記憶中有出入，但整體旋律是一樣的。

    蕭禾頓時已經(jīng)一驚，連忙坐起來，把直播間聲音調(diào)到最高。

    此時，主播剛剛完成自作曲的演唱，正在調(diào)吉他弦，一邊調(diào)，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哼唱。

    他似乎只會唱這一段，一直反復唱了兩遍。

    但這已經(jīng)足夠了，蕭禾心中一陣狂喜。

    找了這么久，終于找到了！

    劍哥不是說，這首歌是沒有發(fā)布過的歌曲嗎？

    這個主播怎么知道？

    蕭禾此時已經(jīng)管不了太多，馬上點開主播界面私信：

    【你好，我剛才在直播間聽到了你的演唱，無論是翻唱還是自作曲都很好聽，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參加《唱作人》的海選活動嗎？另外，請問你一邊調(diào)琴弦，一邊哼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私信發(fā)出，蕭禾緊張地等了一會兒，卻遲遲沒有收到回復。

    過了幾分鐘，反而是直播間關(guān)閉，主播下播了。

    蕭禾有些失望，反復確定對方?jīng)]有回復之后，只能作罷。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

    窄小的儲物間里，一盞微弱的燈發(fā)出光線，照亮了周圍不大的空間。

    本來應該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此時被放進一張窄小的鋼架床，略帶潮濕的被子整齊地疊好，放在床尾。

    剩下的空間則被一個簡易衣柜塞得滿滿的，門的旁邊則放著一張椅子，上面擺放著一個已經(jīng)碎屏的手機。

    手機上正在顯示直播間后臺。

    坐在椅子前的少年戴著耳機，驚喜萬分地看著自己剛剛收到的私信。

    這是他斷斷續(xù)續(xù)直播幾個月以來，第一次收到私信。

    他睜大眼睛，微微舉起手機，不斷變換角度，透過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痕的屏幕仔細辨析上面的內(nèi)容。

    你好，我剛才在直播間聽到了你的演唱，無論是翻唱還是自作曲都很好聽，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參加《唱作人》的海選活動嗎？另外，請問你一邊調(diào)琴弦，一邊哼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好聽？

    這兩個字瞬間讓他激動起來，眼睛里綻放出光彩。

    有觀眾說他唱的歌好聽！

    少年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不小心撞到了墻壁，只能微微弓著腰，喜悅地將這條私信反復看了好幾遍。

    暗自高興了一會兒，才看到“唱作人”這三個字，目光猶豫起來。

    這個節(jié)目他也聽說過，最近正在報名海選，只要把自己創(chuàng)作的歌曲發(fā)送到指定郵箱，通過的人就可以參加第二輪。

    他手上確實有一首自己很滿意的歌，就是剛才演唱過的《深淵》。

    要把它送去參賽嗎？

    少年心中猶豫不決，這時，儲物間的門突然被敲響。

    “飛光，你睡了嗎？”

    中年女人溫和的聲音傳來。

    宋飛光立即將手機塞到枕頭下面。“還沒有呢，羅阿姨。”

    聞言，羅應蓮轉(zhuǎn)動門把手，剛打開一條縫隙，看見里面透出的微光，嚇得連忙后退一步，道：

    “你先把燈關(guān)了。”

    “……好。”

    宋飛光應了一聲，抬手將臺燈熄滅，本來就不怎么亮的儲物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羅應蓮卻像是松了一口氣，這時才推門進去，笑著道：“這么晚了還沒睡，你又在網(wǎng)上唱歌？”

    “對不起，吵到你們了嗎？”

    “我是覺得你身體本來就不好，總熬夜太傷身，萬一出了什么事，去醫(yī)院又要花一大筆錢。之前幫你治病就花了不少，你爸媽也沒留下什么財產(chǎn)，全靠我家撐著，你叔叔和我都覺得很吃力。”

    黑暗中，只能隱約看見兩人的輪廓。

    宋飛光低著頭，有些自責。

    “對不起，羅阿姨，我以后會注意的。”

    聞言，羅應蓮笑了笑，語氣和藹。

    “以前咱們是鄰居，自從你家出了事，你爸媽過世，你就一直住在我家，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這么客氣。”

    “嗯……”

    宋飛光低低應了一聲。

    羅應蓮又道：“對了，上次我聽你說，你還給自己寫了幾首歌，能給我看看嗎？”

    說起這個，宋飛光眼睛一亮，激動地點了點頭。

    “好！”

    說完，轉(zhuǎn)身從枕頭下面拿出四五張樂譜。

    “羅阿姨，這些都是我寫的。”

    儲物間里沒有光，羅應蓮瞇著眼睛看了看，辨認出幾張紙來，看不清上面是什么。

    不過，她不懂樂譜，就算看得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道：“你最滿意的一首是什么？”

    宋飛光驚訝地抬頭看向羅應蓮。

    他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眼睛適應了環(huán)境，能看出對方臉上溫和慈愛的表情。

    于是他想了想，將剛才在直播間里唱過的《深淵》找出來。

    “這個，是我最喜歡的。”

    聞言，羅應蓮激動地接過來，拿在手里。

    “飛光，你應該也知道，我們韜韜從小就喜歡唱歌，參加過好幾個比賽都得獎了。本來呢，他打算去參加最近的一個比賽，叫《唱作人》，聽說只要表現(xiàn)好，就能簽約出道當歌手了。”

    “可韜韜寫了幾首歌，都不太合適，我馬上就想到你了，你這么會寫歌，有才氣，這首歌放在你這兒多浪費啊。不如讓韜韜帶這首歌去參加比賽，肯定能有一個好成績。”

    宋飛光愣住。

    那個《唱作人》的比賽，他本來也想去的。

    而且這個比賽不是要求，選手必須唱自己創(chuàng)作的歌曲嗎？

    “羅阿姨，您要拿這首歌去參賽？可是剛才我已經(jīng)在直播間唱過了。”他小聲說道。

    羅應蓮爽朗地笑著擺了擺手。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你的直播間才幾個人？只要你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

    “……”

    宋飛光沉默下來，低著頭不說話。

    羅應蓮把手里的樂譜一折，放進自己口袋里，站起身走到門口，道：“你快睡吧，以后別在網(wǎng)上唱歌了，網(wǎng)上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你被騙。”

    說完，迅速出門離開。

    腳步聲漸漸遠去。

    宋飛光在黑暗中坐了一會兒，才抬手打開臺燈。

    昏黃的燈光再度照亮不大的儲物間，少年低頭坐在鋼板床上，從寬大的衣服領(lǐng)口處，能看見他的皮膚凹凸不平，被火舌吻過的疤痕從他的下巴，一直蔓延到脖子，然后是胸口、肩背、手臂……

    甚至就連撥弄琴弦的手指也難逃一劫。

    他緩緩抬起頭，漂亮的黑色眼睛清澈干凈，仿佛浸泡在泉水里的黑曜石般透亮，修長的睫毛微微上翹，精致得讓人贊嘆。

    但是在眼睛以下的半張面孔，卻布滿被火燒過的痕跡，凹凸不平的疤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恐怖至極。

    上半張臉是天使，下半張臉卻宛如地獄里的魔鬼一般。

    如果不開燈，根本沒有人敢直視。

    宋飛光看著鏡子中丑陋的自己，抓起樂譜重新塞回枕頭下面。

    “這些東西在我手里，確實是浪費……”

    第107章 107個頂流

    樂壇的發(fā)展已經(jīng)低迷多年，幾年來沒有新人出道，就算是以前小有名氣的歌手發(fā)布新專輯，也如同砸進了無底洞，完全聽不見一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