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姐你來了, ”姚欣欣勉強壓下心頭的情緒, 但指尖依舊在發抖，“也沒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網友的評論。”

    文姐全名文萱，是安盛娛樂的公司一姐，也就是被陸言琛派來和姚欣欣搭戲的人。

    她二十歲出道，依靠一部古裝群像劇，一躍成為一線，之后一路接到好資源。

    雖然近幾年來，她演的幾部戲都飽受詬病，但作為紅了好幾年的前輩，文萱依舊擁有很大的知名度和不錯的風評。

    “你還在為那些破事煩心啊？”文萱看向姚欣欣，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太在意，這些都不是你最需要關注的。”

    姚欣欣雙唇緊抿，有些不解：“文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文萱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自然對這個圈子的規則有更深理解。

    她看著姚欣欣，微微嘆了口氣。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啊。

    稍微遇到一點小小的挫折，就承受不住了。

    “你現在可以看看，你的直播間熱度有多高，姚邊涼直播間的熱度又有多高。”她道。

    姚欣欣頓了頓，打開手機查了一下數據。

    不查不要緊，這么一查，她才發現一個極其驚人的事實——

    她的直播間觀看人數，居然是姚邊涼的七倍還多！

    “人數居然多了這么多？”姚欣欣懵了。

    “很奇怪么？”文萱唇角輕輕揚起。

    她雖然沒有看具體數據，但這種情況，任誰都猜得到。

    大部分網友在網上沖沖浪，跟著一起起哄，罵姚欣欣的劇、捧姚邊涼的劇。可是，他們真的會去給姚邊涼捧場嗎？

    大概率不會！

    即便有少數人被安利到了，跑去看劇。當體會那壓抑枯燥的氛圍，不出幾分鐘就得退出來。

    好評是真的多，但播放量是真的少。

    “紅其實都只是表象罷了，最重要的，是流量和市場，”文萱淡然一笑，“這年頭，有幾個熱播劇不被觀眾吐槽、不挨罵？只要有足夠的播放量，我們就立于不敗之地。”

    姚欣欣微微一愣，只覺得自己隱隱抓住了什么，卻又沒能全然明白。

    文萱：“事實上，開罵的觀眾和看劇的觀眾并不是同一批人。他們罵就盡管罵，這不影響我們從龐大的市場中賺到錢。”

    文萱說的是事實。受眾不同，市場自然不同。

    近幾年來各種流水線生產的劇層出不窮。如果這些劇沒有市場，吃不到紅利，導演、演員和投資方何必趨之若鶩，爭相拍攝。

    其實姚欣欣也清楚，姚邊涼那部劇太枯燥，毫無爽點和笑點，市場肯定小得可憐。

    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觀眾人數竟然以一種碾壓的姿態，完勝姚邊涼！

    這還只是直播而已，有彈幕、有互動，具備一定的娛樂性。

    等作品正式上線的時候，姚邊涼的劇壓抑又枯燥，完全沒有任何商業價值，雙方的播放量差距只會拉得更大。

    文萱唇角微微揚起：“你瞧，那些人嘴里嚷嚷著要抵制你的劇、支持姚邊涼。可現在，姚邊涼拍了一部現實主義題材作品，你拍了一部純商業性質題材作品，結果如何呢？”

    “你的觀眾依舊很多，而姚邊涼的觀眾依舊很少。”

    “這就是現實啊。”

    說到此處，文萱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曾經，嘖嘖了兩聲，眼神帶著幾分嘲弄。

    像她們這一代能火起來的明星，誰沒有幾個代表作，誰不曾演過令觀眾印象深刻的經典角色？

    她自己也曾被夸“有靈氣”“演技高”呢。

    可現在，還不是只能當娛樂圈流水線上的一個產品。

    偏偏那姚邊涼初生牛犢不怕虎，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就算拍一部沒有商業價值的戲，也能獲得成功。

    真是笑話。

    好評能有什么用，能當飯吃嗎？

    “文姐的意思是，我們劇有不少差評，這并不影響我們在播放量上吊打姚邊涼？”姚欣欣稍稍有些放松。

    這算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收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可是……”姚欣欣咬了咬唇，“文姐，我必須要憑借這個劇本改善風評了。這是我最后的機會，再這樣下去，我一輩子恐怕都別想翻身。”

    文萱卻不以為意：“有了流量，還怕沒法混出頭來嗎？”

    她頓了頓，又道：“咱們這個劇本，在市場里肯定吃得開。等這劇正式開播，必然會有劇粉因此而粉上你。網上的評論也就不會一邊倒了。”

    姚欣欣雙唇緊抿，卻沒有再說話。

    也許對于文萱來說，一部劇撲街了，不會造成太大影響。可她的情況并不一樣。

    她是真的有點害怕了。

    現在網上鋪天蓋地的罵聲，所有人都在嘲諷。如果她依舊一條路走到黑，真的還會有翻身的可能嗎？

    恐怕希望渺茫。

    不，她必須要想點辦法出來。

    姚欣欣心頭發緊，還不待她多加思索，手機上忽然彈出了一條新的消息。

    那三個清晰的大字無比顯眼——姚邊涼。

    【姚邊涼：姐妹，在嗎？】

    姚欣欣：“……”

    這姚邊涼又來嘲諷她了？！

    姚欣欣本來就有點絕望了，此時更是臉色難看，反手就想把姚邊涼拉黑。

    只是，當她看清楚姚邊涼發來的消息后，手上的動作卻微微頓住。

    【姚邊涼：姚欣欣，你家公關團隊都是吃白飯的嗎？】

    【姚邊涼：能引導輿論的方式那么多。現在，你都要被嘲諷成篩子了，這還不該趕快行動起來。】

    ——————

    其實，不止是姚欣欣怕了，姚邊涼也有點怕了。

    依照目前這個架勢，全網都在夸她啊！

    雖說有好評這事兒是意料之類，叫好不叫座的劇也有很多，但是看著這么正面評論，姚邊涼難免覺得心虛。

    熱度太高，萬一有的觀眾為了支持她，真的來看她這部劇，播放量不就要突破了系統規定的那條線了嗎？

    到時候功虧一簣，豈不是又要糟。

    “只是壓熱度，肯定不行……”姚邊涼有點焦慮，“必須得想想其他辦法。”

    姚邊涼不相信姚欣欣的團隊這么廢物，連個好點的公關預案都想不出來。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除了壓熱度以外，姚欣欣那邊居然也沒有別的動作。

    難道是因為原作者的設定問題，導致這本書的角色智商都不高？

    姚邊涼也不敢確定。

    她現在只覺得苦惱：“必須得引導一下輿論。”

    反正她的目標只是播放量，那么，其他方面就不需考慮。

    常言道堵不如疏。

    既然大眾覺得她的劇制作精良，而姚欣欣的劇沒有深度，那她就順著大眾的思路想下去！

    她姚邊涼的劇的確制作精良，可是，這劇90％的內容都太壓抑、太現實了。

    大家可以單純將其當做一個作品欣賞，但如果想在節假日休息的時候追追劇、放松一番，那就完全沒有必要選擇它。

    甚至，看完這部劇后，會人壓抑難受很長一段時間，久久都不能釋懷。

    ——這番言論宣傳出去，不就能快速勸退一大批躍躍欲試的觀眾了嗎？

    姚邊涼小心詢問：“系統，我這算不上違規吧？”

    系統停頓兩秒：“不算。”

    的確，該劇90％的內容都是很壓抑，只有最后一兩個小單元劇情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這番話完全算不上欺騙觀眾，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

    計劃通！

    姚邊涼長長松了口氣，總算放松下來。

    她得立刻實施這個計劃。

    時間不等人，她必須在這部劇正式上線之前，讓廣大群眾都知道這劇的真實面目，意識到它有多么不適合在節假日觀看！

    點開聊天框，姚邊涼就準備給陳助理發送消息，讓他把事情吩咐下去。

    她剛雇傭的幾個營銷公關人員，正好派上用場。

    “等等，不對……”姚邊涼打字都打了一半了，手指卻忽然停住。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事實——

    她壓根就沒有給自己留下充足的宣傳預算啊！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宣傳得越多，播放量就越多，她是傻了才會花錢給自己找罪受。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如今情況出現了危機，她必須要大規模投放出新的觀點，從而引導輿論。

    這個時候，就必須要大批量資金了。

    姚邊涼：“……”

    萬萬沒想到，問題竟然出現在錢身上。

    不過，仔細一想，就算她當初給自己預留了預算，這點錢估計也就是杯水車薪，很難引起太多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