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
許是中秋將至,今兒街市上更是人聲鼎沸,每個小攤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燈籠,籠身有提前寫好的燈謎,供過路人賞玩,謎底只待中秋那天寫在紙上藏進燈籠某處。若被猜出,燈籠則分文不取,免費贈予有緣人,權(quán)當圖個喜慶。 云水繞有興趣拉著謝堯左摸摸右看看,嘴上也沒閑著,左手一串冰糖葫蘆,右手正等著賣糖人的老人給她做糖人,謝堯木著臉,陪在她身邊等著。男人一襲白衣,長發(fā)以玉冠高束周身再無其它裝飾,卻因容貌出眾,氣度華貴縱使身邊已有佳人相伴,仍吸引了不少年輕姑娘的目光,甚有膽大的企圖上前示好,被男人一記冷眼喝退。 少女抱膝蹲在做糖人的小攤前,跟老人聊的熱火朝天,全然不在乎男人此時正被人圍觀。被忽視的不快涌上心頭,謝堯有種將人拎起來狠狠打一頓小屁股的沖動。男人墨眉微挑,瞪了眼無視他的小東西,轉(zhuǎn)身走了。 這邊,少女正一臉欽佩的看著做糖人的老伯,忽覺頭頂有異,抬眼一看,謝堯去而復返,手持木簪臭著臉往她頭上帶,顯然是剛買來的,少女掃了眼,有些眼熟,不待細看就被男人不耐煩地摁住晃動地小腦袋,將簪子插好。 少女伸手摸摸頭上竹簪,隨即笑盈盈的看著男人,“給我買的?” 謝堯正滿意的打量著少女頭上的竹簪,那只蝴蝶被人工雕刻的栩栩如生,似活了般停在女孩發(fā)間休憩。聽了她的話,便拿眼瞅她,聲音里夾著絲怨氣,“不然呢,也不知道有沒有你那糖人好看!” 酸溜溜的語氣連做糖人的老人都不禁抬頭看過來,男人有些羞赧,繃著下頜撇開眼。眼神觸及老人手中的糖人怔了下,琥珀色的糖人一男一女像極了他和云水。 少女抿唇偷笑,見男人看過來邀功似的拿過糖人高高舉到男人面前,明眸含笑,聲音清脆,“好看嗎,我描述了好久,老伯說你老擰著眉,想不出你笑的模樣。” “好看!”謝堯喉結(jié)滾動,琥珀色的糖人和眼前少女面上笑容如出一轍,心中那點不耐早已消散,愉意自眼底洇開,不似方才冷顏,看的圍觀姑娘心醉不已。 “走吧。”謝堯給了老人一兩銀子拉著云水要走,老人趕忙喚住他,聲音帶著久經(jīng)歲月的滄桑,顫巍巍道“這位爺,給多了,要不了這些!” 未待謝堯答話,身旁少女便笑瞇瞇回頭,“沒事,老人家您收著吧,他有錢!” 謝堯聞言警告的看了女孩一眼,拽著人走了。得了糖人的少女眉眼都散著快活的光,謝堯看著身側(cè)的人一臉愉色,唇角也不由微微上揚。 兩人閑逛著去了翠樓坊,此時還未到午膳時間,酒樓里卻已是賓客滿堂。翠樓坊共有三層,一樓也就是大堂,通常會有說書人在此講書,供散客吃茶閑聊;二樓設(shè)有雅間,包圍式筑成,可見大堂之下情景,若是閑吵鬧便可關(guān)了門,獨自同友人在里頭吃茶聊天;三樓是廂房,累了便可上樓休息。 估摸著云水此時也不餓,謝堯便沒讓人上正餐,而是點了幾樣少女愛吃的糕點讓小二送上來,一轉(zhuǎn)頭便見少女將筷筒清了,小心的把糖人放了進去,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男人心下好笑,湊過去拿話刺她,“你這么寶貝也沒用啊,這里暖和,一會子便化了。” 雖是玩笑話,但孕期女子較為多愁善感,云水想到自己同這人恐也是如這糖人一般,只有當下的快活。當即眼眶便紅了,少女默默低著頭擺弄著筷筒中的糖人,謝堯逗了半天發(fā)現(xiàn)人沒動靜,低頭一瞧,淚珠子正一串一串往下落呢,登時慌了神,將人攬進懷里,指腹替少女拭去眼角的淚珠,“怎么了這是,剛才還好好的怎么哭了?” 少女搖頭不語,這要她怎么說?如今這情形是一早便預料到的,眼下他雖暫居這里,但她知道,這人是遲早要走的,有些事她不能問,也不敢問,只想著珍惜當下便好。思及此,女孩淚落的更兇,一串串砸在男人粗糲的指尖,燙進心里。 問也不說,就一個勁哭,謝堯覺得造反都沒這么燒腦,當下?lián)е说秃穑安辉S哭了!再哭就在這cao了你!” “吱~” 男人抬眼看去,小二端著糕點傻愣的站在門口,看著慍怒的男人和哭的梨花帶雨的美人一出強取豪奪得戲碼在腦中上演,不知該不該進。 “還不滾進來!” 聽著男人咬牙切齒地聲音,小二一個哆嗦,慌忙進去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并貼心的替他們關(guān)好門。 云水把頭埋進男人懷里,聽著小二端盤發(fā)出的脆響,愈發(fā)面紅耳赤,直到人關(guān)門出去也不愿抬頭,心里怨著謝堯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