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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退婚后我撿了個仙君 第168節(jié)

    四肢,發(fā)絲,人臉的輪廓,都呈現(xiàn)在了這尊無比高大的泥塑上。

    驀地,泥塑睜開了眼,再啟唇,聲音轟隆如雷震:“何人喚我?”

    日月壇中登時震動不已。

    “會說話?”

    “它會動!”

    那些大臣只覺一陣頭皮發(fā)麻,連與那泥塑對視也不敢,只忙不迭地跪拜了下去:“顯、顯靈了!是真神!是真神仙!”

    “無極門神矣!”有人激動得發(fā)抖。

    隋離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眼底冷意更甚。

    無極門的確是有幾分本事,若是不能直接拿下這邪祟,今日的局便白做了一場,反還成就了無極門。

    隋離當(dāng)即咬破了舌尖。

    他要取血畫符。

    而這一次,他要畫的是地書。

    地書,龍鳳之象也。

    可消除百災(zāi),驅(qū)除百邪。

    若不死,再畫鬼書雷篆。

    比天罡五雷咒威力更甚,為惡者,必雷誅之。

    只是沒了法器、靈力作輔助,此書自然更消耗心神。

    種種念頭飛快地從隋離腦中掠過,只是還不等他動作,烏晶晶驀地一提裙擺,越過辛敖拾級而下。

    眾人都未能想到她會突然有這樣的動作,于是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時,烏晶晶已然縱身一躍,朝那泥塑飛撲而去。

    狂風(fēng)掀起她的裙擺。

    像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脆弱又美麗。

    定睛再看。

    帝姬抱住了那尊泥塑!

    泥塑垂眸,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帝姬身上的金光牢牢裹住了它,這東西登時便像融化了一般,身形漸漸又委頓了下去。

    這變化著實來得太快,眾人一時呆立,喉中連半點聲音也擠不出。

    而一旁的元楮面色微變。

    糟了!

    再看臺上隋離,他眸光一厲,手腕一轉(zhuǎn),修長有力的指骨牢牢扣住了座椅扶手。

    小妖怪……

    隋離滿面寒霜,戾意頓生。

    若她有恙……

    隋離這念頭也才剛起呢。

    只不過轉(zhuǎn)瞬間的功夫,那泥塑又回歸了一灘爛泥。

    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它化了!

    它竟然就這樣化了!

    揮手平地起,轉(zhuǎn)眼又歸于塵土,如此大起大落,真真如神跡一般。

    那廂烏晶晶懷中失去了抓握的東西,一下便跌坐在了地上,泥水濺起,將她的裙擺,雪白的皮膚都弄得臟污不堪。

    她心跳如擂鼓,但還是勉強作鎮(zhèn)定狀,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頭一次說這樣的話,也不知曉對不對,但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說吧?烏晶晶想著,緩慢地開了口:“這便是神明嗎?一個碰觸金光,便會融化的神……應(yīng)當(dāng)是邪神吧?”

    風(fēng)仍在。

    鼓動得她的衣裙獵獵作響。

    面容美麗的少女立在那里,卻是真有了幾分帝姬的氣勢。

    無人知曉她這會兒心跳得快。

    更無人知曉,那泥塑又腥又臭,裹著黑氣,烏晶晶這會兒覺得自己臟得厲害,又想吐,又覺得身上有些疼。

    眾人在這一連串的震顫之中,緩緩回神。

    是啊,帝姬身負金光,可避邪祟。此事他們一早就知曉。那么能被金光融化的,該是什么東西……眾人想到這里,幾乎不敢往下想。

    風(fēng)拂過面龐。

    他們打了個哆嗦,方發(fā)覺后背衣衫已然濕透。

    若是沒有帝姬,他們當(dāng)真傻乎乎地認作那是神仙……

    大臣們思及此,再也忍不住朝烏晶晶跪拜了下來。

    “帝姬神力!”

    “帝姬身負金光,乃是上天賜予我朝的圣器!”

    不愧冠以太陽之名。

    烏晶晶動也不敢動,受了他們一跪之后,方才脆聲問元楮:“元君,你怎么請來了一個邪物?”

    邪祟已消,元楮不免受到反噬,他將涌到嗓子眼兒的那口腥甜拼命咽了下去,垂首道:“想是有一環(huán)出了錯。”

    他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絞碎了一般。

    但他依舊站在那里,連晃也不敢晃一下。

    辛敖冷笑一聲,快步走到烏晶晶的身邊。

    只恨如今帝姬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叫她騎在自己脖子上了。

    辛敖思及此,越發(fā)不快。

    他將大刀橫在了元楮的脖頸間:“方才你不是還言之鑿鑿,那就是你請來的神嗎?怎么眼下又推脫起來了?你連神鬼都難辨,如何敢在寡人面前妄言你無極門的厲害?”

    元楮自知棋差一著,更知曉在辛敖面前分辨無用,只會加倍挑起此人的怒火。

    他當(dāng)即跪了下來:“是元楮托大了,請陛下責(zé)罰。”

    能屈能伸是也。

    一旁無極門人連忙也跪下來,連滾帶爬地到跟前磕頭道:“求陛下饒恕元君的疏漏吧。請陛下看在,元君教授了辛規(guī)公子為陛下驅(qū)邪的份兒上……”

    如此一唱一和,是要為元楮脫罪。

    辛敖哪里吃這一套,又冷笑一聲,道:“饒恕?方才那邪祟若是當(dāng)真降臨了,濫殺無辜,再將瘟疫傳開,叫雪國因此民不聊生,你如何擔(dān)此罪責(zé)?”

    眾人聽到這句話更覺得后怕。

    是啊,若是邪祟降臨,他們不止是能不能活的問題了,而是極有可能死得很慘。

    “元楮……元楮難當(dāng)此罪。”元楮狠狠咬住牙關(guān)。

    他當(dāng)然無法與太初皇帝爭辯,邪祟又不是野獸,邪祟有智慧,要的是更多人的供奉,而不是上來就亂打亂殺,生食人rou。

    但在人們心中邪祟就是最可怕的東西,辛敖要怎么說都行。

    元楮拋卻臉面身段,又叩了幾個頭,道:“無極門犯下如此疏漏過錯,幸得帝姬相救,此后愿常駐山間,永不外出,只日夜為陛下,為百姓,為雪國念誦祈福咒文。但求雪國昌盛,陛下無憂,百姓安寧。”

    他這話說得極為漂亮,任誰都挑不出錯。

    無人知曉他這是在賭。

    他賭的是姹女在帝姬心中的分量。

    帝姬那日登門,要誰不要,偏偏將姹女要走了。二人似是有些情分在……

    若要殺無極門,那也只有將姹女一同殺了。

    “你們連請神都弄錯,哪里還敢叫你們再念咒文?”辛敖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元楮抿了下唇,:“回陛下……”

    “將人拿下。”辛敖不再聽他說話

    之所以沒有立即殺了元楮,也是因為無極門手段確實詭異,旁人不知,但辛敖幾人清楚得很。

    若要將無極門逼入死局,只怕無極門人不顧一切報復(fù)辛敖。

    元楮何等聰明?

    聽見辛敖這樣說,頓時松了口氣。

    皇帝不會殺他了。

    刀戟錚錚,反出冰冷的光。

    半炷香前還分外風(fēng)光的無極門人,這下便如階下囚一般,叫士兵押下去了。

    大臣們小心翼翼地瞧著,一時噤聲不敢言。

    先前無極門人抓上來的那個瘋子,早嚇昏在地上了,這會兒也被士兵帶了下去。

    辛敖一揮袖,哪里還稀得與他們多言?轉(zhuǎn)身便要帶著烏晶晶走。

    “今日祭典便到此為止。”

    經(jīng)了這么一番波折,大臣們也消散了心思。

    只是想到無極門竟然是些沽名釣譽之徒,他們先前還那樣追捧,心下難免覺得惱怒。還難受于他們先前送到無極門去的那些禮物。

    大臣們將念頭按下去,老老實實地跪地:“恭送陛下。”

    那些百姓還沒明白過味兒來,但也先哆哆嗦嗦跟著跪下來恭送陛下。

    人群中,清凝垂下了頭,沒有人看見她眼底的震撼與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