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
“啪。” 遲蔚驀地將筷子擱置碗上,木筷與瓷器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幾人停下用食,抬頭只見他一臉嚴肅的用日語朝身旁的小男孩說了什么。 澹臺清下意識朝江寄凡看去。 江寄凡同樣也是一驚,面色尷尬的抿了抿唇,轉眼發現身邊的男人一直在盯著自己看,心中一凜,怕他瞧出什么,遂故作鎮定的坐正身子。 知曉如今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他按捺下心中諸多的疑問,收回視線。 聽見父親嚴厲的批評,小尋立馬便知自己犯了錯,卻因事發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只能向母親投去求助的目光。 “去向阿姨道歉。”遲蔚不假辭色道。 酒井綾子了解丈夫為何發脾氣的原因,也不敢為兒子說情,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手,溫聲催促道:“小尋,快去吧。” 小尋一副想哭卻又不敢哭的模樣,偷偷看了一眼神情嚴肅的父親,最后只能強忍住眼淚,從椅子上跳下來,小跑到江寄凡面前,彎腰向她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漂亮阿姨,請您原諒我的無知……” 向遖遖等人皆是一頭霧水。 “沒關系。”作為當事人,江寄凡卻不好多說什么,只能予以微笑,猶豫片刻后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小尋頓時松了一口氣,用那雙神似遲蔚的雙眼感激的望著她。 江寄凡看著他那雙熟悉的眼睛,陳年往事倏然浮上心頭。 她微不可見的頓了一下,隨后默默收回了手。 遲蔚見她臉色還算平和,便用中文與她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說話不知輕重,有令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我這個做父親的先替他向你道歉。” 她說不出來現在自己心里是一種什么滋味,只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回道:“沒關系,童言無忌。” 得到他們的寬恕,小尋才敢回到座位上坐下。 “爸爸……”他怯生生的仰頭看著父親,心中忐忑不安。 遲蔚側頭看了他一眼,卻什么也沒說,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是爸爸與他和好的信號,小尋領悟后立馬露出歡快的笑容。 這件事就像小插曲一樣,很快就過去了。 之后一段時間里,江寄凡都在琢磨小尋說的那句話。 為什么他的相冊里還有自己的照片…… 她向遲蔚的方向看過去,卻見酒井綾子正貼著他的耳朵說悄悄話,倆人看起來親密極了。 饒是隔了一個桌子,江寄凡也能看得見他望向酒井綾子時臉上溫柔且富有愛意的神情。 “寄凡,吃點東西吧。”澹臺清將剝好的蝦放在她面前,試圖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似是發覺自己的失態,急忙收回視線。 碗里全是他為自己剝好的蝦,縱管江寄凡毫無胃口,但在他的注視下,她還是硬著頭皮夾了一個慢慢的吃起來。 澹臺清看出來了她的勉強,卻一如反常的沒有勸她不吃。 仿佛只有這樣,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她勉強吃了兩個,然后便放下筷子說不吃了。 他也沒逼她,下意識的想拿紙巾替她擦嘴,卻被她猛地抬手擋了一下。 “我自己來。”江寄凡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奪過他手中的紙巾,低頭擦起嘴巴來。 澹臺清臉色僵了一下,而后默不作聲的收回了手。 餐桌上幾人都有說有笑的,唯有他們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奇怪。 “怎么了,遲蔚君?”酒井綾子見他有些神思不屬,遂關問道。 遲蔚抽回視線,搖頭淡道:“沒事。” 餐后,有服務員端著一個木盤子敲門而入,向遲蔚夫婦二人詢問客人們是否要參與店里每月一次的紙條祈福活動。 所謂的“紙條祈福”其實就是他們吸引客人的一種手段,每月十五號時,在店里用餐的客人們都可以在發下的紙條上寫下自己的心愿或者希望,翌日統一由他們送到寺廟里出資祈福。 聽完解釋后,眾人這才明白,互相詢問意見后決定嘗試一下這個新鮮活動。 服務員收集紙條時,發覺少了一位的紙條沒收,便問幾人還有誰沒給。 江寄凡說她的還沒給,伸手將紙條遞到木盤上,卻不慎將旁邊的紙條打散,里面的字跡顯露出來。 “欸?這兩張紙條的字跡竟然是一樣的……”服務員低頭看了一眼,驚呼道。 隨后她又問江寄凡是不是多寫了一張。 遲蔚盯著那兩張日語字跡一模一樣的紙條,已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約而同的與江寄凡對上視線。 “不是,我只……”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窘迫,欲要解釋,卻被他出言打斷。 遲蔚轉頭與服務員說:“辛苦了,麻煩你拿出去吧。” 站在一旁的澹臺清盯著他們之間旁若無人的眼神交流,心情瞬間跌至谷底,降至了冰點。 “大家慢走,希望你們下次還可以過來哦!屆時我會準備更美味的食物給你們……”酒井綾子笑眼彎彎的站在遲蔚身邊與他們道別,模樣熱情。 遲蔚則顯得平靜許多,大致說了一些與妻子相差無幾的話。 步行回去的路上,江寄凡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走到一半突然停下。 “怎么了?”澹臺清隨之停下,回頭看著落后于自己一步的她。 “你們先回去。”她抬頭看著他,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