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
澹臺清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不以為意的摟住她笑道:“沒關系,過年圖個吉利罷了。” 江寄凡抿唇看他,直言道:“我知道你不在意這點錢,可我就是不想讓你為無關緊要的人花錢。” 那些關系親近的便罷了,那些不認識的又是什么東西?也愛腆著臉來討。 她越想越氣,轉身在鏡子前坐下,心里帶著氣,手下動作也免不了生猛,不經意間扯到耳環將耳垂拉得生疼,她吃痛的喚了一聲,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 澹臺清連忙上前,替她輕輕吹了幾下,然后親自幫她把耳環解下來,溫聲哄道:“別生氣。從明天開始,無論任何人來問我,我一個子也不會給了,你怎么說我便怎么做,好不好?” 他從小就在城里長大,對錢財之物不甚在意,況且,那些壓歲錢對他來說著實不算多,故而他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澹臺清忘了,這里是農村,或許他這么做對她家來說影響不太好,深究一下,也怪不得她會生氣,見她不說話,他又低頭吻了一口她的臉。 然后輕輕揉著她發紅的耳垂,低聲道:“我知道你心疼我……” 江寄凡冷哼打斷他的話:“誰心疼你!你愛給誰花給誰花!” 澹臺清知道她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話做不得真,聞言也不生氣,取了張紙巾給她擦了擦眼角沁出來的生理性淚水,將她轉過身來,低眸淺笑道:“我的錢,只給你花。” 江寄凡看著他,沉默良久才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小氣?” “沒有?!卞E_清搖頭,如實道:“我還挺開心的?!?/br> 她這么做,說明是真的很在乎自己,要換作是別的人,她估計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江寄凡說他傻。 “嗯,今天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她拿紙巾擦了擦鼻子,一邊擤一邊說:“你信不信明天還會有人來找你要紅包?” 澹臺清無所謂笑說:“那我不給他們就是了。” 江寄凡睨他一眼,把紙巾丟到垃圾桶里,笑斥一句:“小氣!” 到了第二天,鄰居李嬸上她們家做客,那時他們剛好也在,便順勢坐下來招待對方。 期間,坐在沙發上磕瓜子的老婦人不停朝身邊的男孩使眼色,那孩子也是有點傻,見親奶奶如此示意自己,立馬上前道:“寄凡阿姨,我奶奶說你老公很有錢,讓我來問他要紅包。” 場面立即靜了下來。 江寄凡聞言立即沉下臉色,看著眼前兩坨高原紅,模樣有點傻乎乎的男孩,心里暗啐。 這么大丁點的小孩,哪里分得清男朋友和老公的區別,肯定都是家里大人教唆的。 “誒,你這胡小孩,亂說什么呢!”李嬸尷尬的把他拉回來拍了一巴掌,忙不迭地和他們道歉說:“真不好意思哈,小孩子就愛說胡話……” 若換作是旁人,今天這紅包估計就給定了,可江寄凡是誰?震一震,這地都得抖三抖的人,只見她皮笑rou不笑的意味深長道了句:“李嬸,孩子是不會說話,可是大人有心?!?/br> “我男朋友是有點錢,可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昨天一堆,今天又一堆,真要人光著褲子回家不成?就是家產再厚,也經不起這樣折騰的……” “別人也就算了,您都是和我們家來往幾十年的老鄰居了,這么做不太妥當吧?” 李嬸聞言臉色僵硬,一時說不出半句話來,方圓幾百里誰不知道江家這姑娘是個狠角色。 當年有人想趁著她哥不在家時來欺負她們娘倆幾個,結果被當時還是初中生的她拿著菜刀追了幾十里,嚇得屁滾尿流,至今都不敢往這邊走。 李嬸仗著是她們家鄰居,沒少在外面借她們家的名惹事,因著她對姚蔓還算客氣,江寄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李嬸自知理虧,也不好意思多說,當即找借口說要回去給家里人煮飯。 可臨走前,江寄凡還是給他們塞了兩個紅包,李嬸惶恐的推辭說不要。 “李嬸,我這人說話直,您別放在心上?!苯姆舶鸭t包壓在她的掌心里,笑道:“這些年我不在家的時候,我媽也多虧您照顧了,這兩個紅包您收下,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嬸羞愧不已,也不好意思真拿完她的紅包,說是給她們家姑娘當壓歲錢,然后從里面抽了幾張紅大洋出來回給她。 江寄凡關上門,回頭看坐在沙發上的澹臺清,挑了挑眉,一臉“看吧?我說什么來著” 。 “我以為,你會真的不打算給錢她們?!卞E_清有些意外道。 江寄凡吃了顆玉米糖,黏糊糊的軟糖在嘴里嚼了幾下,有些粘牙齒,她咽下去后才道:“其實她那人不壞,就是——” 她停頓笑了聲,“鄉下這邊的人都會有點小算計,何況大家都是鄰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好讓我媽難堪?!?/br> 她自己向來是無所謂,可她媽臉皮薄,人又有些怯弱,年少的時候她可比現在張狂多了,面對那些人的算計時總會毫不留情的直面揭穿,但后果是沒少讓她媽遭人詬病。 鄉下人,嘴巴碎,總愛聚在一起說人閑話。年少時姚蔓經常因為家里孩子被人嫌棄,老實說,小時候的江寄凡很看不起她媽總是一副膽小樣,也沒少因為這事說她,但慢慢的,等她長大后,她也逐漸理解了──沒有人會喜歡接近一個總是渾身帶刺的人。 所以她也懂事的收起了一些鋒芒,學會和周圍的鄰居們處好關系,這樣至少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她媽也能被人多照顧幾分。 澹臺清聽了只感慨道:“阿姨不容易?!?/br> 然后又說她有心。 江寄凡喝了口水,用肩膀撞了撞他,狡黠笑說:“所以你要對她女兒好一點呀~” 男人噙笑將她攬入懷里,輕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