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苦
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江寄凡在收拾行李,澹臺清看見她在整理第二個行李箱,有些擔憂的問了句:“寄凡,你什么時候回來?” 江寄凡把昨天在兒童商場里買的衣服全部迭好放進行李箱里,聞言頭也不回的說了句:“結假的時候吧。” “那我們要二十天不能見面嗎?” 她停下動作,蹲在地上回頭看他,只見他坐在床沿邊緊擰著眉頭,一臉愁緒。 江寄凡覺得好笑,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他,挑眉打趣道:“怎么了,你舍不得我啊?” “嗯?!卞E_清毫不猶豫應道,“舍不得你?!?/br> 然后又道:“你可以提前幾天回來嗎?” 她定定望著他,也不說話。 “那……提前一天可以嗎?”他怕自己的要求在她看來太過分,斟酌后又換了一種說法。 江寄凡驀地笑出聲,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大腿上坐下,摟住他的脖子道:“等你哪天想我了,我就回來?!?/br> 澹臺清攬住她的腰身,與她四目相對,輕聲道:“我會天天想你。” “那我不走了?!?/br> “好?!彼乱庾R應道,看到她憋笑的表情后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她樂得不行,但又怕自己越鬧,他越舍不得,于是把他推開,又重新回去收拾行李了。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會讓你等太久?!?/br> 雖然澹臺清覺得她是在哄自己,但也心甘情愿的相信。 又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將行李收拾完畢,她看著那些行李,突然想起自己大學每年放寒暑假回家的時候。 因距離太過遙遠,加之路費昂貴,江寄凡上大學時除了寒暑假,其余節假日都是在學校度過的。 那時候除了她之外,她們宿舍的人要么是本地人,要么是鄰市人,像清明五一這種節日基本都回家,這樣一來只有她一個人留寢。 每回遇到這種情況,她都會選擇熬夜兼職到第二天再回宿舍休息,因為她很害怕獨自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宿舍里。 出來工作之后,除了第一年比較困難,剩下的幾年,只要有假,她基本都會回家一趟,算是彌補大學四年里的遺憾吧。 澹臺清問她大學時也是坐飛機回家嗎。 “怎么可能?!苯姆惨豢诜裾J道,“出來工作前我就沒坐過飛機?!?/br> 機票對那時候的她來說太過昂貴了,所以她大學回家都是選擇乘坐廉價的綠皮火車,盡管路程需要花費幾天幾夜。 澹臺清自出生以來就沒坐過綠皮火車,在他的普遍印象中,人們出行都會優先選擇乘坐飛機,所以他對火車這種交通工具幾乎沒有概念,只在書本和影視劇中見過。 只見他聽后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該如何說話才能不傷她的自尊。 “可以和我講講你印象中的火車嗎?”他像個迫切需要汲取新鮮知識的學者一般,將她拉到床邊坐下,認真詢問。 “臟,亂,吵?!苯姆埠唵蚊髁说挠萌€字概括所有。 普通火車的衛生條件肯定不用說,所以像她這種有嚴重潔癖的人,基本是能忍住便意就絕對不會去上公廁。 而且長途火車不像飛機,火車上什么人都有,乘客來自東西南北,一般大部分都是外出務工返家的人員,魚龍混雜,素質參差不齊。 江寄凡當年沒少看見那些人因為一些在她看來根本沒必要的事情,從口角上升到動手,著實印象深刻。所以每次遇上這些事情時她都會默默的躲到角落里,祈禱對方的爭吵與打鬧不會誤傷到自己。 聽了她的描述,澹臺清沒法想象她是如何能在那種可以說是“惡劣”的環境下待幾天幾夜的。 “其實也沒那么可怕,習慣就好了。”她用手指撫平他皺成一團的眉毛,笑著解釋說。 火車的管理秩序比較松散,乘客們總會尋找一些別的樂趣來消磨這段冗長枯燥的時間,江寄凡睡不著的時候,經常被迫聽他們用各種方言聊天,甚至當他們打撲克缺人的時候還被拉上去頂替過幾回。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我也想坐坐你印象中的綠皮火車。”他握著她的手道。 他想感受一下她當年的辛苦。 江寄凡太了解他了,當即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搖頭道:“不要。” “這種感覺讓我一個人體驗過就夠了?!?/br> 她不認為需要真真切切身體力行的感受過一回對方的辛苦才算叫做“愛”,那樣的話,換作是自己或許也無法做到,所以他有這份心已是難能可貴。 就讓那些苦到她這里全部截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