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前幾天烏鴉廢了一個二五仔,當時就心中暗下決心以后要好好把關底下細靚的質量,那樣的蠢貨是絕不能再要了。但是這件事可以緩些再辦,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不過眉目流轉之間,一個主意浮上他的心頭。于是call了笑面虎:“最近累死了,走呀,上東莞去happy一下呀。” 笑面虎雖然有點意外平常并不重欲好色的烏鴉會主動找伴上東莞,但出來行的爛仔哪有不吃喝嫖賭的,只是格外好奇他怎么突然想起不去東星旗下的夜總會、骨場,偏偏要上東莞。 他隔著電流解釋道:“聽說東莞的meimei仔多嘛,大波妹吃膩了換換口味不行嗎?”于是兩人約好出了關后相見。 那邊烏鴉和笑面虎在夜總會玩得“不亦樂乎”,這邊趙青云下班后直奔酒吧,去會老朋友。 一進包間,趙青云就發現今天有了新客。 來者穿著一身黑色長袖連衣裙,款式像是早些年曾流行過的蘇式布拉吉,只是更修身,衣袖、衣領處細節更繁復些。裙子邊緣掛在腳踝上,裙下不穿時下港島流行的各式絲襪,細嶙嶙的腳踝下是一雙女士平底皮鞋。 再看新朋友的表情,是一片探究不出心情、意圖的云淡風輕,讓她無端聯想到暗藏致命漩渦的平靜海面。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對視完,各自轉開目光,一致看向正在桌上翻酒的張督察張玉釵。 張玉釵見趙青云推門進來,放下手里抓著的幾瓶酒,站起來將她引薦給坐著的女子:“唐秘書,這就是我提起過的趙青云趙大狀。前幾年才從英國讀完法律博士回來,持律師牌照,是這幾年的律界新秀。東星社的兩位二把手,道上花名叫‘烏鴉’和‘笑面虎’的,已經聽了她的建議今晚上東莞去了。” 這位唐秘書坐著聽完介紹才站起來和趙青云握手,食指和虎口上的繭暗示著她的大有來頭。不過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牽起趙青云的手在燈下端詳了一會兒,打趣道:“什么‘秘書’啊‘書記’都是虛的。 我也不過是一個,用你老板的話說叫什么的來著?‘細靚’是不是?我也不過是個‘細靚’罷了。我是唐麗華,聽張督察細細算來我比你們兩個都大些,我便托一聲大,趙律師叫我華姐就行。” 好一個張督察說!好一個細細算來! 趙青云叫一聲華姐,還是自我介紹道:“我是趙青云,是張督察的中學同學。93年6月從英國讀完博士回來,一直做律師行。華姐的手好有力!我是不行,弱得連大辭典都提不起幾本,玉釵姐是知道我的。” 三人在包間三邊各自坐下,張玉釵本欲招人再送酒進來,但這位華姐并不點頭,好像是不太贊成再喝的樣子,于是她也就歇了再飲一杯的心。趙青云放下公文包,從包里摸出一張手寫的字條,上面的字跡粗獷豪放,與主人的外表并不相配,一橫一豎都仿佛在昭示著主人的野心勃勃、欲望滔天。 她將字條雙手拿過遞給華姐:“這是烏鴉和笑面虎兩人此次開往內地的車駕號牌。陳天雄為人自負大膽,一般身邊跟人極少。但他本人拳腳了得,也很有城府,一般人很難近身;笑面虎老道謹慎,平常身邊起碼有兩到三個細靚。他還會國語,交際極廣,風評貪花好色。 這回他們是到東莞去招妓,不太可能招搖過市。而且我今天見了東星坐館駱丙潤,發現他是不知道此事的。所以他們二人應該是輕車簡從,帶的人不會太多。如果要布控的話,警力也不必太多,但都要身手敏捷,以免惹起這兩人的懷疑。” 華姐接過紙條,掃一眼點點頭就收進腳邊的包里。趙青云于是過去,與她并肩坐著。 她側身一面問趙青云,一面從包里抽出一個信封:“趙律師對內地的法學研究感不感興趣呢?后天G大有一場針對79年刑法修訂討論的學會,我這里有一張出發前石副廳長給的邀請函。趙律師可以今天晚上就開車上去東莞。” 趙青云謝過后接住,借著包間昏暗的燈光打量著信封上暗紅的“邀請函”三個字,珍而重之地收進公文包里原來放紙條的夾層。 張玉釵見兩人聊得入港,也坐過來,隔著華姐拍趙青云放在腿上的手:“青云是我在女子書院的師妹,從來都是不聲不響咬牙做事的人。她手勁小是真的。這幾年我在O記看著,從來沒踩過界。” 華姐聽著,看看張玉釵,又看看趙青云,像是勸誡又像是警告:“不要踩過界最好。現在是要穩定、是要發展,但是法制尊嚴也不容踐踏。大家最好都各司其職,只有先端好了自己的飯碗才會有機會談以后功成名就的事。”這段話說完,包間內一時安靜無聲,只有黯然的燈光流轉在三人身上。 突然間趙青云包里的大哥大鈴聲急促地尖叫起來,卻沒有嚇到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因為有一場大家心知肚明的游戲早些時候在東莞展開了,現在不過請最后一個演員玩家入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