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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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到下個月的初五的彎彎新月,九月十八一大早明徽閣就炸開了鍋。 何昭昭還在睡,先被風微叫了起來。 “主子,主子,出大事了!” 何昭昭揉了揉眼,她的右肩這時候全好了,活動自如,但右肩有一塊疤尚未消除。 淑妃在她回宮的第二天就派人給了她一盒軟膚膏,是說可以祛疤無痕,讓她右肩上的刀痕漸漸化為無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何昭昭還是女子,自當對于疤痕有所介懷,聽到那軟膚膏的功用后便歡喜得很,叫那個送藥而來的小宮女回去多轉達幾次她對淑妃的謝意。 “怎么了,慌慌張張的。”何昭昭還犯著困,昨晚又在廊下看月亮了,月亮還是一個彎鉤,但不是新月,是殘月。 “前朝那邊傳來了消息,何大人被魏王殿下揭發與平王合謀,暗自屯兵cao練,勾結多個地方官員,意圖謀反!” ”令婕妤她…令婕妤她被查出在陛下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藥,要置陛下于死地,如今被陛下賜了白綾,周鴻總管已經過去,就要行刑了!” 何昭昭頓時瞪圓了眼,胸口里的心砰砰亂跳,被驚得半點睡意也無。 她不是為何家或者何云溪的這些罪行感到驚訝,那些她早就知道了,她訝異的是崇帝動手無聲無息,又驟然爆發于人前。 事情來得猝不及防,她一絲準備也沒有,就只能這樣毫無防備的接受。 這個時候,崇帝應還在早朝,那檢舉這些行徑的,必定也是在朝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中。 恐怕崇帝早就寫好了一道道罪名,只等這一天的東風! ”你可知,陛下賜了何家什么罪?“她坐了起來,身上只著了一件中衣,連外袍也忘了披,也忘了深秋寒冷,但那顆心卻一點一點的寒了下去。 風微臉色白得如紙,平日里細謹的她,從未有過這般慌張,說話竟成了大舌頭:”何家、何家……“ 從她的眼睛里不停地落下一粒粒晶瑩的淚珠子。 方才還慌慌張張的她,如今在何昭昭面前站定后,越細想方才聽到的消息,便越是失落害怕。 ”是誅滅三族的大罪,對不對?“何昭昭強作鎮定,替她說完了那些不敢說的話。 風微張著嘴,什么也說不出來,什么也不肯說,但淚珠子是一直往下掉,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她。 “主子,主子!” 其他三個丫頭也不顧禮儀的直直奔了過來,有驚慌失色的,也有哭得滿臉淚珠子的。 她們還沒從方才的消息里回神,一切還猶在夢里,似乎剛剛聽到的,是無比荒誕的笑話,但卻讓人笑不出來。 風微不肯說,那也就是默認了,陛下果然下了旨意要肅清何家。 如果說何奇犯了罪行,雨細和風微她們是不會有多么動容的,她們只關切著何昭昭。 但何昭昭姓何,是何家人,也是與何奇血脈相連的親生女兒。 誅滅三族,這個三族里,就包括了何昭昭。 風微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何昭昭這些晚上這么不對勁,難怪她要勸說自己和雨細出宮嫁人,原來主子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但從不和她們說,默默把這些苦咽下,暗自等待這一天。 “您其實早就知道了?”她似要印證心中所想,脫口問了這么一句。 只見何昭昭從容而笑,不像她們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冷靜異常。風微便曉得,主子是知道這些事的,也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為我更衣吧,說不定太極宮的人不久便到。 她很燦爛的笑著,像一朵剛綻放的海棠花,哪怕還未上妝,都十分明艷逼人:“今天,我想穿得漂亮漂亮,風風光光的。”便是死,也要死得好看。 何昭昭換上了符合昭容儀制的禮衣,身上加上了大紅寬袍,緗色的錦帛。梳了個高高的發髻,簪珠戴翠,萬千風華。 涂上了口脂的她在棱花鏡里對鏡自顧,越看越滿意,越看越覺得自己果真如同春日的海棠,心里多出了許多歡喜。 棱花鏡中,寒露紅著眼睛,無聲的哭泣。 何昭昭在棱花鏡里看得清清楚楚。 “天下有不散的筵席。”這句話她對舅舅說過一遍,如今原封不動的再說了一遍。 “你看我這樣,多好看啊,這是出自你之手,你應該笑,不應該哭。” 她轉過身,抬著手為對方抹干凈臉上的淚痕,結果越抹越多,這掉落出來的淚珠子就沒有流干的勢頭。 她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用心伺候了我一年,都有了些感情,但這是沒辦法預料的事。誰也沒辦法知道自己未來會遭遇什么,我不過是運氣差了點,說不定下輩子就投了個好胎,能順順利利走到老死。” 她哄人手段也不太好,恐怕是和崇帝學的,眼前的寒露不僅沒止住淚,反而從無聲哭泣變成大聲的哽咽。 何昭昭:“……” “人老了還有諸多不便,我反倒覺得自己也算幸運,無須輪到那一步,先健健康康的投胎了。”面對這幾個丫頭,她難免多了幾分耐心。 “但是奴婢可能再也遇不到像您這樣的好主子了。”寒露抽抽搭搭的哭,身邊的霜降見了,原本忍著不哭的,也跟著哭了起來。 “宮里頭的主子們都心善得很,哪怕你們不在各宮當差了,去了六局里,有淑妃娘娘管理后宮,想必也不會太難捱。” “但奴婢就是舍不得主子,不想讓您死!” “我們去求求陛下吧,主子您還救了陛下一命,陛下怎么會將您賜死!” “救駕和謀反是兩回事,陛下拎得清,既然說要誅滅三族,如若放了我一人,又何以面對眾多朝臣,又何以警醒那些有謀逆心思之人!” 珠玉無罪,懷璧其罪,她明白她逃不過,只好欣然接受。 “主子!”風微站在屏風旁。 “令婕妤沒了氣,方才從隱春居抬了出去,周總管正往這邊過來。” 該來的總會來,她們被困在這座囹圄里,什么也做不了。 何昭昭笑得春風滿面:“知道了,我們去前廳等著,說不準一會兒就到了。” 她沒把自己的生死看得太重,自打與崇帝說開了之后,她就為自己即將確定的后果埋下了諸多心理鋪墊,設想了萬種結局,都是猜測崇帝會用哪種刑罰賜她死罪,一點沒想自己會有什么生還的可能。 明徽閣的眾人在何昭昭的冷靜應對下,也平靜了下來。只是大家都不肯多說話,原來活絡的變得沉悶,不活絡的就更死氣沉沉了。 明徽閣的頂頭籠著一層厚厚的烏云,連風也吹不散。 “周總管來了。”風微在殿外等候,這會兒進了正廳傳話。 周鴻慢她幾步進了明徽閣的正廳,這一處地方他來了無數次,但沒思考過會帶來這樣的旨意。 “娘娘。”他周鴻習慣了叫何昭昭娘娘,她想,這或許也是最后一次聽他這么叫自己了。 “陛下想怎么讓我死?”她說得風輕云淡,仿佛面對的不是死亡,是崇帝送過來的賞賜。 周鴻的臉色也是沉悶而嚴肅的,以往那些笑意都斂去,保留了恭敬。 “陛下給娘娘賜了毒酒,特意挑選了不太痛苦的酒,好讓娘娘走得不太痛苦。” 何昭昭笑出了聲,眼底濕潤:“難為陛下費心了,回去后替我謝謝他。” 桌面上放了一個寶匣,這原來是崇帝第一次讓她侍寢后,送來的寶匣,里面裝著給她看的春情圖及玄紗裙。 如今這個匣子里裝著一封她寫的信,心里說的是雨細、風微,乃至她對明徽閣這些人后續的安排。 崇帝或許不會在意信中內容,但她仍打算一試。 這些伺候了她一載的宮女太監,見證了她最落魄的時候,也目睹她最光輝的時刻,她們早就心連著心。 “這個匣子請幫我轉交給陛下,說是我的遺愿,望陛下看在我救駕有功的份上,成全信中的期冀。” 周鴻躬了躬身:“奴才記住了。” “把酒拿過來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他遲疑了幾瞬,叫跟前端著玉盤的太監走到何昭昭的身前。 玉盤上放著個青瓷酒杯,何昭昭端起酒杯,看見里面清澈的酒液,醇厚的酒香頃刻瀉入鼻隙之中。 她什么也沒說,仰頭將酒喝下,身邊的宮女太監們哭成一片。 “主子,主子!” 酸軟之感來得很快,她只覺雙腿變得無力,頭腦也昏昏沉沉,一雙眼睛想要睜開,卻有些費勁。 “主子!”雨細在她身邊一遍遍的叫喚,涕泗橫流,一點也不好看。 “別哭……” 她實在太困太累,困到眼睛只剩下一條縫看人,累到身體完全卸了力氣。 明明非常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再回看宮殿里諸人,但強烈的疲憊侵蝕著她的神魂,再也看不見光明。 崇帝親封的何昭容,尚書令何奇的女兒,就這么草草了結一生。 “主子!” “主子!” 明徽閣的太監與宮女全跪倒下來,零零散散朝著躺在地上的何昭昭行最莊重的大禮,個個面帶悲色,哀聲一片。 周鴻用袖子擦干凈臉上浸出來的淚,聲音也有些哽,對著殿外抬架子的兩個太監道:“何昭容已故,抬出去吧。” 被賜死的宮妃是要抬去西城門外偏僻的墳場埋葬的,因為是帶罪之身,她只得葬在亂葬崗,葬不進皇家的妃陵。 “不要,不要帶走主子!”雨細等人護著何昭昭的死軀,不讓那兩個太監把她抬到裝死人的架子上。 “攔住她們。”周鴻發話后,另外來了幾個太監阻攔死死抱著何昭昭不放的風微,擔架子的那兩個便順利的將何昭昭抬上了死人架,為防止出去時所見之人驚慌害怕,用一層白布蓋住她的整個身子。 “走吧。” 周鴻先行離開,身后跟著兩人抬的死人白布架。 ——【題外話】—— 沒死沒死,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