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昭姑娘(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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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休息,林昭昭并不敢真的一歇就一兩個時辰。偌大何府,初來乍到,對下而言,她是從外邊領回來當做富貴千金,繼續(xù)養(yǎng)在府里的“昭姑娘”,對上而言,她或許只能稱作是不知廉恥、不守婦道之人偷生的女兒,不合規(guī)矩禮法。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很,因此也只是借著老舊又略微發(fā)銹的銅鏡,叫雨細給她再梳理好鬟髻,把早間沾染路途風塵的衣袍一換。 雖然依舊穿得寒酸,至少不讓人輕蔑她不知禮,不讓人瞧不起她娘親。 何管家另外留了兩個丫頭給她,一個叫春花,另一個叫秋月。等她收拾妥當時,便讓春花領她去偏廳。 “昭姑娘,您坐這兒。”春花帶她到偏廳后,安置她坐在靠近上座的左側。 上座左右各一個,便是一家里最尊貴的兩個人所坐的位置。何齊雙親盡去,如今上座便是他與正妻高卿意所落座的位置,而下面便是最為親近的一雙兒女了。 待林昭昭落座后,臉生的不知名丫鬟一言不發(fā)的給她奉茶,一趟下來行云流水,又一言不發(fā)的退下去。 來去匆匆的腳步聲、沏茶時的茶水聲,移動杯盞的清脆聲,響在空寂的廳堂里,剛好彌補了室內之人默不作聲的間隙。 但丫鬟一退下,便是萬籟俱寂,使得林昭昭沉溺在冗長的靜默里,只有不斷地小酌茶水才漸漸消解這種尷尬。 好在她等的并不長久,一片歡聲笑語由遠及近的飄忽過來,門內的空寂與門外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以至于讓林昭昭聽清不同的聲音。 成熟的婦人聲有,嬌嗔的少女聲也有,甚至還在變聲期的少年聲,有幾分威嚴的男子聲……一下子都齊全了。 只有她是局外人。 即便來到這座府邸,即便正要融入于他們,此刻她仍覺得自己實在多余。 林昭昭突然很想回家,很想舅舅,很想黃土之下的娘親,就算與有些膈應她的舅母同處一堂,都沒有此刻如此令她想要逃離與失望。 大抵她一開始還是希望自己獲得好好對待的,尤其是前往上京的途中,林昭昭無數(shù)次說服自己,她的父親仍關愛著她,惦念著她,否則也不會同意將她接回來,血rou至親終究還是血rou至親。 就這么短短幾瞬,她發(fā)覺眼眶里又開始濕潤,只得垂下頭,緊閉眼簾,好讓淚珠子不滾落下來。 那四個正主進了偏廳,先前的歡聲笑語一下子都收在肚子里,比關上妝匣還快,教林昭昭心里更難受了。 她站得如一株倔強屹立的小蘭草,低眉順眼地等待他們的到來。 “咳咳——”何齊清了清嗓,背著雙手坐在林昭昭上位,高卿意亦落了座,余下是何紹安與何霜夢。 林昭昭猜想,這座次大概也和親疏有關,林昭昭不是高卿意的親生女兒,倘若放在自己下座,難免有些膈應人,還不如和親親一雙兒女連得近。 “女兒見過父親,母親。”林昭昭平靜地脫口而出,心里卻忸怩。 叫高卿意母親是何管家提醒她的,就在她們一行前往芳園途中。 林棲言名不正言不順,惟有高卿意才是何齊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夫人,因此無論怎么算,林棲言都只能伏低做小。 而聽何管家說,何齊把林棲言指為平妻,要比妾室稍好一些,但仍在高卿意地位之下。 因而林昭昭必須稱何齊為父親,稱她為母親;作為嫡子的何紹安與嫡女的何霜夢,便可正大光明且親昵地稱何齊為爹爹,稱她為娘親。 這便是高門貴戶不得不尊奉的禮法了。 “嗯……喚作昭昭是吧?”何齊語言里格外平靜,林昭昭竟分不清這是對親生女兒說的話,還是對一個毫無關系的普通人說的話。 父女間的隔閡,如山與海,天與地。要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一開始就別給她希望。 “是叫昭昭,日月昭昭的昭昭。”她強撐其露出一抹笑迎上何齊看她的目光。 林昭昭這才第一次能正眼仔細瞧看自己的父親。略微瘦削的兩顴,頷下一道黑髭須,兩鬢有幾星霜色,不細瞧便很難看見。 “好名字,但今后,記住你叫何昭昭。”何齊的語氣由平淡變?yōu)椴蝗葜绵宓那f嚴,這句話也不像是對親生女兒說的,像是對下人。 何昭昭么——? 原來一旦下定決心背井離鄉(xiāng)來到上京,除了忘懷與娘親的舊時記憶,遠離舅舅的悉心愛護,首當拋下的,是她固有的姓氏,恍如要把她從前的一切悉數(shù)抹掉,再堆砌起一個新的、符合何氏門楣的大家閨秀。 在仍須依靠何家存活下去之時,她沒有后悔和說不的余地,只能認下。 “這是你的弟弟紹安,meimei霜夢。” 這兩位也站起來與何昭昭一一見禮,今日也是只聽何管家說過名字,見面也是初次。 相比之下,何紹安更肖似何齊,而何霜夢則肖似高卿意。又很恰巧的是,何昭昭則長相品貌都隨了林棲言,因此三人見面,其中差別還是有的。 何紹安對待何昭昭的態(tài)度倒是很溫和,也是十六歲的光景,便顯現(xiàn)出謙謙君子的味道來了,問候他時,對方也應景的回之淺笑。 何霜夢卻截然不同。她的眉眼與高卿意神似,丹鳳眼勾挑得很厲害,便有些像吊著眼睛,卻又狹細得像狐貍,有幾分說不出來的精明狡黠。 眼風亂飛,睛子不肯正眼去瞧何昭昭,偏偏要斜瞥著看。眉頭能攢起一迭小山,嘴唇也嘟翹著如淺丘,一幅不太高興的模樣。 如果這不是偏廳,而是主母的廳房,高卿意想必也是這種表情,確切地說應該是不如何霜夢表現(xiàn)得如此稚嫩,但大約也是不快活的。 “你初來乍到,上京不比全州,需上心的事情多著呢。”高卿意沒看她,聲音平平,莫名還有些冷淡,指了指身旁一個上了年紀尤為端莊的婦人,這婦人便笑容和藹地站至何昭昭跟前,“這是蘇姑姑,從前在宮里當差過,如今需教習你熟悉府中環(huán)境與必要的禮儀。” 她哪敢說個不,況且也確實如她所言,抵達上京,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多著呢,若僅憑她一個人去猜去悟,少不得多花很多心思,甚至可能多鬧一些笑話,還不如把人硬塞給她,直接教的好。 何昭昭回蘇姑姑一記頷首禮,此事便算應下了。 “你娘還好么?”何齊陡然這么一問,整堂都靜謐了,高卿意掀開茶蓋時輕輕摩擦的青瓷聲便顯得突兀幾分。 何昭昭沉住一口氣,掩著傷心道:“我趕赴上京時,剛過了頭七。” 她沒聽見何齊發(fā)出任何一聲嘆惋或者唏噓,只很從容地說,“那便好好留在上京吧”。 這讓何昭昭心灰意冷的情緒更為頹敗,又不敢言表與展露出來。 她終究還是為自己的娘親不平,她愛了一輩子的人,在他口里也只是化為輕描淡寫的說辭,甚至面對她離去的消息連可惜的話也說不出,實在哀涼。 何昭昭不知道再用何種心情去面對他,便匆匆向眾人告退,倉促之中,身后是少女嬌俏的嘟囔,“不愧是小鄉(xiāng)小縣養(yǎng)出來的,就是這么沒禮教。”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何昭昭聽的一清二楚,從每個字及她埋怨時的語調。 她停頓了一步,接著更急切地逃走,作為丫鬟的春花跟在后頭。 “昭姑娘。” 蘇姑姑亦跟在她身后,隨她離遠了這座墻院的主人們后,有意將她叫停,三人便駐足在一處偏僻的假山俏石之間。 “您覺得自己很苦么?” 何昭昭假意看花看樹看石頭,不想面對蘇姑姑輕泄出自己濕潤而發(fā)紅的眼,“并無此事,”她強撐著冷言冷語,不希望讓別人看她為軟弱。 “您大可以信任我,我并非是何府的奴仆,教習之后自然還有別的去處。” 何昭昭仍巋然不動,而山不就人,人去就山。蘇姑姑繞至她跟前,“若覺得心里苦,便得想法子讓自己不苦才行,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解決困頓的錦囊妙計,您只是尚未開竅罷了。” 何昭昭依舊不語,卻把目光迎向她。 蘇姑姑還是一貫的溫和,“我從前在宮里時,比這樣還難的事情都見過,如今您覺得他們輕看了你,但宮里便是生死之爭。” 何昭昭深看著她,有什么話似要脫出,卻被對方壓住,“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回了芳園再敘吧。” 她依言點了點頭。 至芳園時,雨細風微二人在園外便迎上來問個究竟,何昭昭將春花秋月遣到外邊去除塵,唯獨留下蘇姑姑,而后一五一十將偏廳一事說清。 雨細風微眼見蘇姑姑在,便不敢多加指摘何家人那些過分的行徑,都勸慰她別把這些太放心上。 “昭姑娘,”蘇姑姑提醒道,“高門貴女大多為權貴聯(lián)親,您已過及笄,夫人尋我前來少不得有此意思。” 蘇姑姑老神在在,這些暗暗隱藏于權勢和錢財之間,大家心知肚明卻有意掩蓋的事實,她說出來亦信手拈來,并不忌諱。 “既然此地不可久留,不如嫁到不受他們拘束的夫家。” “哪有這么容易,姑娘不受他們喜歡,說不準好親事也輪不到她。”雨細眉頭深鎖。 “不肯試一試,怎么知道行不通呢?”蘇姑姑笑對眾人,“姑娘相貌極好,即便我舊時在宮廷,也少有幾人可比擬。何況您年歲尚淺,眉眼還未完全張開。” 雖然何齊青年時亦是翩翩俊朗的郎君,而何昭昭卻更隨母親,尤其是一雙眉眼,初看時尚且覺得溫婉柔情,再細細瞧看便可發(fā)覺有一股艷色,很是動人,卻不俗氣,尤其在睛子靈動時最為絕妙。 而何霜夢雖然長得沒有大缺大憾,亦可稱得上秀麗,卻少了很多靈韻,只看得出來稚氣未脫。 “姑姑為何這樣幫我?”何昭昭仍不解。 蘇姑姑還是笑:“屆時姑娘便明白了。” 何昭昭一頭霧水,但也沒有更多抉擇。她總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一道難以脫身的高墻之中,又似刀俎下的魚rou,旱地中的草木,在迫使她不斷地妥協(xié)、臣服,而后埋入無盡的深淵。 因而她內心惴惴,教習的日子也一日日這般過去。 ——【題外話】—— 對不起,本來想周末雙更一下的,結果貓貓生病了,晚上在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