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吻薔薇 第74節
但是和蘇懷谷比,差遠了。 她目前還沒看到過比蘇懷谷還好看的男人,和他呆一起久了,眼光都變高了。 她正想出聲拒絕,就見彌建滿臉警惕的看著她身后。 眼前忽地落下一片陰影,淡淡的木質沉香。 腳步聲在她身后駐扎。 彌建瞇起眼,沒好氣道:“小伙子,你找誰?” 蘇懷谷懂禮的朝兩位長輩頷首,聲音清朗醇厚,端的是那副長輩喜歡的姿態:“叔叔,嬸嬸,你們好,我是蘇懷谷。” “......” 彌建好歹這么多歲數了,見蘇懷谷如此自然的喊他們叔叔,嬸嬸,他一下子猜到了什么。 又見彌悅在那兒憋笑,他心下更了然了。 他臉上僵住,嘴角的笑容漸漸消逝,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言片刻。 像是自閉。 滿臉寫著我想靜靜。 他侄女完蛋了。 真被這男人勾了魂了。 他這家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倒霉啊。 嬸嬸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也不好讓人干站著,端來一把椅子。 幾人面面相覷了很久,彌建的才悶悶出聲:“英梅,你和——”他有些咬牙切齒:“彌彌的男朋友先出去,我和彌彌單獨說點話?!?/br> - 彌悅坐在病床邊,和彌建兩人面面相覷。 她像個小倉鼠,一邊幫他削蘋果,一邊小心的打量著眼前這位難伺候的長輩的臉色。 彌建給自己做了五分鐘的思想建設,這才調整好心態,問:“彌彌,和他談了多久了?” 彌悅低著頭,沒底氣,聲音細如蚊蟲:“結婚了?!?/br> “什么?!”彌建彈射性的直起身子,他咳嗽了好幾下,一口氣沒緩上來。 “叔叔,你沒事吧,還好嗎?”彌悅急忙起身,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 “彌彌,你這是氣死我?!睆浗ò脨乐翗O:“你怎么可以把自己隨隨便便嫁出去呢,你怎么不和我們商量!你讓我怎么對得起你們九泉之下的父母?!?/br> “叔叔,他人很好的?!睆洂偯χo彌建塑造蘇懷谷的優秀形象:“這些禮物,都是他買的,他還說會想辦法治好叔叔你的腿疾,他——” “別和我說那么多。”彌建比了個止住的手勢:“他看起來挺有錢的吧?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吧?” 彌家還沒落魄的時候,彌建也見過幾個上流社會的富家大少,就蘇懷谷這樣的,文質彬彬,與生俱來的好教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是挺有錢的。” 不是一般的有錢。 “彌彌,你糊涂啊,你知道他們那些有錢人背地里玩的有多花嗎?我前兩天還聽說,不知道哪兒,應該是宋城那邊,一個二十歲的小女生,硬生生的被那群人模狗樣的有錢人給折磨死了。” “叔叔,他不是這樣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要想傷害你,你有抵抗之力嗎?”彌建被氣笑了:“我看他長得那樣,就不是個省心的燈,他剛來醫院,就有人問他要聯系方式,那以后呢?早晚給你戴綠帽?!?/br> - 蘇懷谷在天臺抽了支煙下來。 慢條斯理的走下樓梯,就瞧見彌悅垂頭喪氣的坐在病房外走廊處的椅子上。 像是受了委屈,整個人都耷拉著。 要是有尾巴的話,尾巴肯定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他走上前,蹲下身,抬眸,看著眼前的女人,輕聲問:“怎么了,彌彌?” “哥哥,我沒能勸好我的叔叔?!睆洂傉Z氣失落,沒精打采的:“我叔叔經歷了人生大起大落,他對金錢什么的都沒追求,他就希望我能和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在一起?!?/br> “他不相信你有我說的那么好?!?/br> “但也不是不喜歡吧?!睆洂偨忉專骸拔沂迨暹@個人吧,思想比較古板,他一根筋,這些年在家里,看多了那些社會黑暗新聞,他就覺得你們那個圈子的人,都是亂七八糟的。” “我——” 彌悅話還沒說完,嬸嬸就從病房走了出來。 她面色復雜,戴著助聽器,走到蘇懷谷的身邊,說:“彌建讓你,進去一下?!?/br> 彌悅聞言,擔憂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蘇懷谷漫不經心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示意她放心:“別擔心,哥哥有辦法。” - 蘇懷谷走進彌建的病房,他看向病床上沒好氣的老人家,也不惱火,淡笑著說:“叔叔,我問過醫生了,你只是肺部有些積水,做個小手術就行。” “你倒也不必那么討好我。”彌建沒好氣道。 “關心長輩,本就是后輩的職責?!彼f話滴水不漏。 “我就直說了吧,彌彌呢,她從小父母去世,這么多年,缺少父母的保護,她確實會單純一些,我不知道你娶她為的是什么,反正,不要來禍害我侄女。”彌建開門見山的說。 “叔叔,我知道你很在乎彌悅,但我也一樣在乎她?!碧K懷谷站在床邊,黑眸里透著認真,一字一句的說:“我娶她,不為別的,也沒有什么所謂的目的。” “您也說了,她無父無母,這么多年沒有依靠,我也只是,想給她一個可以肆意撒潑的避風塘罷了?!?/br> “你們有錢人的心思,我能猜不透嗎?”彌建的態度有所好轉:“你們一時的興趣,真的會害了像彌彌這樣單純的小女孩的心。” “你如果不能保證一輩子愛她,呵護她,就不要輕易許下承諾?!?/br> “叔叔,你放心,我可以保證?!?/br> 彌建冷笑了一聲,正想說,你一個毛頭小子,懂什么要以后和一輩子嗎,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就聽見他說—— “我喜歡彌悅,不是一時的興趣,我喜歡了她很多年。”蘇懷谷垂眸:“算下來,有十年?!?/br> “......”彌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狐疑的看著蘇懷谷,不吭聲,顯然不信。 蘇懷谷慢條斯理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那些塵封已久的成年往事,就這么被他輕描淡寫的揭開:“我見過您一次,在我十五歲的時候,那時候彌彌在培訓班學鋼琴,您來接她回家。” 彌建眸光斂起,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懷念,似乎在順著他的話桿子,在腦海中尋找這方面的記憶。 他好像確實記得有那么個人,但沒見過。 彌悅小的時候和他提起過。 說—— 有個大哥哥,每次來看她的時候,都會變著花樣的給她帶禮物, “那個人就是你?”彌建有些意外。 “是我?!碧K懷谷淡聲說:“小的時候,因為家庭原因,我來江城讀過兩年高中?!?/br> - 蘇懷谷小的時候,性子不像現在這般沉穩,對人對事都游刃有余,彬彬有禮。 那會兒的他叛逆,反社會,整個人就好像一個刺頭,碰到誰就扎那么兩下。 他為了逃避原生家庭,才來的江城。 這兒沒人束傅他,他瀟灑肆意,隨意惹事生非,發泄著心底那些長久以來的頹喪和怒意。 十六歲那年,抽煙,打架,喝酒是常有的事情。 但一個人如果過于融入不了人群,就很容易被人針對。 蘇懷谷一次放學,被學校里的一群混混盯上了。 他們早就聽聞他在學校囂張了很久,特地來治治他。 他被人堵在陰暗的墻角。 那兒濕潤,空氣里到處都是霉味,堆積的雨水因為常年得不到光照,逐漸長出了好一片的青苔。 就像那時候的他一樣,像個飄無定所的孤魂野鬼,如那角落里的青苔,肆意生長,卻也只是任人踩踏。 “你小子最近很囂張啊?!蹦侨喝说念^目拎起蘇懷谷的衣領,居高臨下,眼神輕蔑:“小子,你見過我嗎?道上聽過我的名字嗎?” 蘇懷谷緩緩撩起眼皮,眼里滿是不屑與孤傲,他扯唇,嗤笑了一聲:“沒聽過,是哪里來的野東西?!?/br> “你他媽的再給老子說一遍!” “我說,你算個什么東西?!?/br> 陰暗的巷子里,傳出了打斗的聲音。 記得那時候下了場暴雨,雨點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劈里啪啦,掩蓋了巷子里的嘈雜。 雨幕遮擋一切,來往的行人都沒注意到巷子里的動靜。 有幾滴雨水,順著猩紅的血液往外流出。 那幾個混混吊兒郎當的從巷子里走出來,心情頗好,勾肩搭背的討論著晚上去哪兒組局喝酒。 天色昏昧,云層厚重不堪。 將唯一的光線遮擋。 看起來,像是世界要毀滅了似的。 少年捂著腹部,劇烈咳嗽了幾聲,從巷子里踉蹌著走了出來。 衣衫盡濕,染著血跡,他冷白的皮膚上,滿是創傷,嘴角滲出了血。 才走了兩步,他就體力不支,順著墻壁蹲坐在了地上。 任由雨絲沖刷他。 像是要洗脫他身上的罪惡,洗脫那些,讓他早已忍受不了,卻無能為力的現實。 他怔怔的看著天空,眼前茫然,像是一個無助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