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撞我 第18節
安陽一深閨嬌養女子,哪里知道還有這些個彎彎繞繞啊! 草率了,草率了。 她是不是……丟人呢? 如連姜明月都意識到了什么,那老太君那邊—— 安陽一時血氣上涌。 若眼神能殺人,她一定將左右兩側兩個蠢貨殺而后快。 安陽正這般暗自想著,這時—— “好好用膳。” 只見對面的老太君冷不丁開口發了話,如是說著。 沒有點名道姓。 不知指的是姜明月,還是安陽,又或者……顧青山? 三人齊齊舉起了筷子,顧青山眼觀鼻鼻觀心,安陽夾起一塊八寶臻雞rou一口一口機械般的咀嚼著,哼,雞rou算得了什么,她這會子想吃人rou。 姜明月則一邊扒飯,一邊死死瞪著安陽。 一時一桌子上各人紛紛心懷鬼胎。 桌面上難得靜悄悄的,一直到快要用完時,老太君先一步收了筷子,淡淡開口道:“青兒,你的差事可已安排妥當呢?” 這一回點名道姓了。 被點名的顧青山放下筷子,緩緩道:“吏部已受理了,還得向上請示,興許這兩日陛下便會召見。” 顧青山淡然說著。 不過一屆小小縣令,實不會鬧上天聽的,不過,顧青山身份不同,吏部不敢作主,也是情有可原。 “多半還是外放么?” 老太君思索了片刻,問道。 說話間,似看了對面安陽一眼。 安陽默默用著膳,置若罔聞。 顧青山道:“一半一半罷。” 老太君聞言點了點頭,倒未再多言,道:“你們慢慢用罷。” 說著,緩緩起了身。 老嬤嬤正要過去攙扶,這時,顧青山緩緩起了身去扶,老太君朝著顧青山擺了擺手。 不想,正在此時,忽而聽到身后哐當一聲聲響,老太君同顧青山齊齊回頭,便見安陽和姜明月之間一盞茶杯不知為何滾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幾瓣。 與此同時,那姜明月一把夸張的跳了起來,又一臉夸張的翹了翹自己破了口的手指頭,又指了指一旁斯文優雅干飯的安陽,冷不丁朝著老太君和顧青山撅嘴滿臉委屈的告狀討伐道:“老太君,無憂哥哥,她……她將我茶杯撞倒了,還害我割破了手指頭,嗚嗚,痛痛——” 原來,姜明月之前不是被安陽明晃晃的“栽贓陷害”了么,便也想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她不是在無憂哥哥跟前陷害她么? 哼,那她也要在老太君眼皮底下陷害她。 她不是嬌滴滴的,在無憂哥哥跟前矯揉造作么,誰不會? 于是,姜明月有樣學樣著。 結果,姜明月以一身結實的rou身,一臉黑紅圓的滾臉在老嬤嬤和顧青山面前撅起厚厚的大嘴唇子,然后嬌滴滴的呼出“痛痛”二字時。 只見老太君與顧青山二人對視了一眼。 片刻后,又抬眼遠遠朝著姜明月高高翹起的蘭花指上看了一眼,嗯,冒了顆小血珠子,眼屎大小。 兩人看了片刻,紛紛面面相覷。 半晌,老太君默默撐著龍頭拐杖一言不發的往里去了。 顧青山也一言不發的默默扶著老太君去了。 整個餐堂間,一轉身只剩下了全程一臉懵的姜明月,和一臉更懵的安陽。 安陽漸漸緩過了神來,依然還是一臉懵。 好半晌,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立馬偏頭看向身后的紫黛,道:“快,快去請大夫,若去晚了,姜小娘子手上的傷口該愈合了。” 姜明月:“……” 姜明月比安陽還要懵。 懵然后,小黑臉一度脹得一臉通紅,繼而又一臉惱羞成怒。 該死的,為什么,她們都不信我? 哪里露出了破綻么? 姜明月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緣故。 第19章 話說顧青山那廝說話倒是靈驗,嘴就跟開過了光似的,他斷定陛下這兩日會召見他,果不其然,說完這番話后,次日,宮里頭便來了口諭。 彼時,時辰尚早,練武臺下,今日不知為何,氣勢格外高漲,一個個擼起了袖子,躍躍欲試,前來比試甚至圍觀的人數是往日兩倍還多,險些將整個練武場給擠滿了。 “你可想好了?” 顧青山這日一身禁黑錦服加身,腕口,褲口微微束緊了,頭發高高束起,全身上下并無一絲裝束,然而他劍眉斜飛入鬢,狹長的黑眸仿佛透著一股犀利的寒光,渾身帶著股子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氣,目光落在誰身上,任憑誰都不敢輕易抬眼與之對視。 他幾步開外的姑娘低著頭,咬著唇,良久良久,忍不住飛快抬眼看了對岸那道偉岸身影一眼,仿佛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小聲道:“大人……大人可是……可是因著郡主的緣故?” 姑娘似有些不甘問著。 顧青山聽到這里,雙眼一瞇,他削薄的唇輕輕抿起,面部的輪廓嗖地一下凌厲的起來,漆黑的雙眸里瞬間染上了半分寒氣,一動不動的落在了對方的身影上。 對方嗖地一下將頭一低,有些心虛畏懼的躲過了這道犀利的目光。 半晌,顧青山的聲音淡了半分,只淡淡道:“與郡主無關。” 頓了頓,顧青山目光一抬,視線在練武場眾多府兵身上掠過,淡淡道:“你是由我帶回府的,去留自該由我處置。” 說著,身子微微一轉,直接用后背對著那名小姑娘,顯然已不想再多言了,直徑最后一次道:“要么,我會給你一筆安置銀兩,你自行出府安頓,要么,今日在此處,我為你擇一夫婿另選一處去處,你自己選擇。” 顧青山淡淡說著,聲音已然轉冷。 他府中的府兵皆是精銳部隊,京城京兆府或者兵部又或者其余部門遇到棘手之事,皆是從他府中借調人馬,可謂以一敵三,甚至敵五,待遇自是不差。 一個落難的孤女,并不算埋汰了她。 許是,聽到他話中的凌厲,良久,良久,身后姑娘咬咬牙道:“奴婢……奴婢一介孤女,早已無路可去了。” 顧青山聞言,已知她的選擇,狹長的雙眼一抬,身側的綏進立馬興奮地上了臺,大手一揮,沖則底下的府兵們道:“兄弟們,擂臺開始了,今日可不是以往的比試,今日可是一樁比武招親的比試,爾等想清楚了再上臺,莫要為了逞一時之勇,贏了比賽可是要對人家姑娘負責的哦!” 綏進也是頭一回主持這般賽事,自是激動連連,打趣一番后,開始宣了賽事規則:“其一,須三十歲往下——” “其二,須家中并無妻妾——” “其三——” “比試留取前三名,供白姑娘挑選——” 此消息一出,瞬間整個比武場一片沸騰了起來。 往日尋常的比試成了比武招親,任憑哪個不會激動亢奮? 有人起哄看戲,有人躍躍欲試,最終,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第一個跳出來的竟是個十六歲的剛剛被召入顧家軍的新兵蛋子。 “哎,我說好你個蔣三,毛都還沒長齊,你猴急個啥,你還嫩著呢,這等機會合該讓給隊伍里的哥哥叔叔們才是——” 話說那名叫蔣三的年輕后生上臺后,瞬間遭了旁人的起哄說笑。 一時,整個練武場又是敲鑼又是打鼓,可謂人聲鼎沸,許久不曾這般熱鬧了。 顧青山見場子熱鬧了起來,便背著手,毫不感興趣般直徑離去了。 “何處這般喧嘩?” 話說此時的安陽初醒,正由綠云、蕉月伺候著洗漱。 老太君沒有讓人請安的習慣,只需隔日去北苑一家人一道用晚膳而已,故而,倒是省了每日的晨昏定醒,倒也讓安陽樂得自在。 每日早起,府中的比武臺都有賽事,這是將軍府幾十年來的規矩和習慣,不過前院的練武場距離后院稍遠,往日里的喧嘩聲輕易傳不到后院來,這日卻隱隱聽著熱鬧非凡,竟還時不時敲起了鑼打起了鼓,陣陣喧鬧聲竟都傳到后院來了。 在這之前,蕉月和綠云正在安陽跟前,上那姜明月的眼藥來著。 細數昨日那姜明月令人發指的種種,以及愚不可及的種種。 聽到這喧囂聲—— “前院發生了何事?竟這般熱鬧?” 安陽坐在梳妝臺前,親自瞄著眉,淡淡發問著。 話音剛一落,便早有前去打探的跑腿丫頭氣喘吁吁跑了來,稟道:“郡主,郡主,大人將……將之前從安伯侯府帶回來的那個白姑娘帶走了,現下正在……正在練武場為她挑選夫婿——” 小丫頭連說帶喘的通報著。 話一落,安陽描眉的筆微微一頓。 綠云、蕉月也有些意外。 “哦?” 安陽頓時將手中的眉筆一收,眼尾頓時輕輕上挑,瞬間,眼中春波溜轉,安陽仿佛十分感興趣道:“怎么個挑法?” 不提,她差點兒忘了還有這號人物了。 跑腿丫頭桃酥興致勃勃道:“好像是說哪個比試贏了,便讓她嫁給哪個,哦,對了,大人還許她可自行挑選,可從前三名里頭挑一個。” 桃酥津津有味的說著。 蕉月卻道:“哼,倒是便宜她了。” 蕉月說著,給安陽倒了杯茶,道:“旁人瞧著那個白姑娘柔柔弱弱,柔善可欺,可奴婢卻覺得不是個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