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就像是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冰山，可最后卻發(fā)現(xiàn)，她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突然，程厘想起洛鐘毓說的那句話，她說大概是前兩年那會兒，她跟容祈在北京相聚，容祈喝多了，袒露自己心目中有個白月光，但對方現(xiàn)在過的很好，他不想去打擾。

    前兩年……

    那不就是她在跟許冀衡交往的時候  。

    程厘雖然不是那種大肆秀恩愛的人，但朋友圈里也發(fā)過許冀衡的照片，所以他那時候就覺得她過的很好，不敢來打擾。

    這個突如其來的發(fā)現(xiàn)，讓程厘心臟猛地一痛。

    就像是被狠狠攥著，讓她險些要呼吸不過來。

    她連知道容祈心底有個白月光，都吃醋難受到不行，當他知道自己跟另外一個人交往時，那種心痛，程厘幾乎不敢想象。

    以至于，她眼角都不禁濕潤了起來。

    突然，書房里響起震動聲，程厘轉(zhuǎn)頭就看見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孟元歌打來的。

    “喂，”程厘接通，只說了個單字，但說再多幾個字，嗓子里的哽咽，就止不住了。

    孟元歌問道：“厘米，你真不來校慶啊？今天好多同學都來了呢。”

    “我來，”程厘深吸一口氣，將鼻腔里那股酸意壓了下去，她說：“幫我留個位置。”

    孟元歌一聽，立即說道：“那你快點啊，待會大禮堂的演講就要開始了，你家容總可是杰出校友代表，要演講的。”

    程厘再不遲疑，起身去了衣帽間，迅速換了衣服。

    雖然很著急，但程厘還是精心打扮了自己。

    就好像這并不只是一場校慶，而是她在赴一個長達十幾年的約。

    程厘開車到學校時，孟元歌微信一直持續(xù)發(fā)過來。

    孟元歌：【我們幾個同學，剛才去了我們高三的教室看了。】

    孟元歌：【還看見張老師韓老師他們了。】

    孟元歌：【你到哪兒了？我們現(xiàn)在都來學校的新禮堂，這禮堂真的鳥槍換炮，太大太氣派了。】

    程厘一下車，就立即回復：【到學校了，馬上就來。】

    此時整個一中有種張燈掛彩的喜慶，學校門口全都是各種橫幅，以及門口矗立的氣球拱門，上面寫著歡迎領(lǐng)導以及全體杰出校友。

    走進一中的瞬間，程厘就感覺撲面而來的記憶，向她襲來。

    學校雖然一直都有在翻新修建，但是整體依舊保持著曾經(jīng)熟悉的模樣。

    籃球場和塑膠cao場依舊還是以前的模樣，cao場旁邊露天觀眾席，勾起了程厘的回憶，她想起容祈報名的那個三千米。

    大概也是因為她吧。

    曾經(jīng)因為一切都是無跡可尋，可是當回到這里時，才發(fā)現(xiàn)，有些事情，輕而易舉就能回憶起來。

    程厘跟別的同學不一樣，她母親就是一中的老師。

    之前凌老師退休時，程厘也來過學校，因此她知道學校新修建的禮堂在哪邊，她也沒從走錯路，直奔而來。

    當她走進禮堂里，正式儀式剛開始，里面依舊是嗡嗡巨大的聲音。

    程厘抬頭，一眼看過去，就發(fā)現(xiàn)巨大禮堂里，坐滿了一中學校的學生，都穿著藍白色校服，烏壓壓一片人頭。

    程厘往前走了幾步，就看見前面五六排，全都是各屆校友還有退休老師。

    “程厘，”孟元歌一直盯著禮堂的大門呢，一見到她，就招手。

    程厘走了過去，坐在她旁邊。

    她左右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還真有不少熟面孔，都是自己班級的同學。不少同學看見她，也紛紛笑著打招呼。

    “我們班怎么來了這么多人？”程厘有些驚訝。

    孟元歌壓低聲音：“瞧你說的，我們班級本來就是重點班，杰出校友多啊，而且……”

    就在此時，門口再次有了動靜。

    這次是一行人出現(xiàn)在門口，大家紛紛抬頭看過去。

    嗡，程厘就感覺原本還不算太吵鬧的禮堂，所有的聲音驟然被放大，太過明顯的躁動，讓她心底里也有了些猜想。

    果然。

    她抬頭看過去，就站在一眾領(lǐng)導身邊的容祈。

    即便是白天，禮堂依舊將所有燈光都打開，他們是從靠近舞臺的那個門進來的，站在最左側(cè)的容祈，一下就成為人群中聚焦的存在。

    程厘也是好幾天沒看見他，雖然兩人一直有打電話，可此刻看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本就身材高挑瘦削的男人，身形被包裹在剪裁精良的西裝里，有種行走的衣架子感，特別是那雙大長腿，跟旁邊身材臃腫的領(lǐng)導們，形成鮮明對比。

    更別提他那張過分好看又年輕的臉，眉骨優(yōu)越，輪廓深邃，特別是那雙漆黑眼睛，哪怕在社會上浸yin了很多年，卻透著猶如少年人的干凈晶潤。

    底下別說同學，就連不少校友都拿出手機瘋狂拍照。

    后面那些高一高二的那些女同學，一個個捂著嘴，邊拍照邊低呼，這不比她們平時追的那些小鮮rou還要好看。

    “而且一聽說容總要來，我們班很多同學不要太積極哦，”孟元歌終于把剛才被打斷的話，湊近她耳畔，輕聲說了出來。

    容祈的位置并沒有跟他們在一起，而是在第一排。

    那邊有很多都是老校友，甚至還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家，畢竟一中的校史確實足夠悠久。

    他身側(cè)坐著的是就是一位老校友，年紀很大。

    程厘發(fā)現(xiàn)，他跟老人家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顯得格外有耐心，對方似乎有些耳背，容祈絲毫沒有露出不耐煩，微側(cè)過去，傾聽老爺爺說話。

    很快，儀式就正式開始了。

    最先是校長發(fā)言，程厘有心事，幾乎沒聽臺上校長說什么話，她全程一直在看著容祈。

    “我說你這眼神，能不能收著點，”身側(cè)的孟元歌實在看不下去了。

    程厘扭頭：“啊？”

    孟元歌又靠近，壓著聲音說：“你看你家容總的眼神，也太望夫石了。”

    程厘低低哦了下。

    可她的眼神就是無法控制的，落在容祈的身上。

    就在此時，她腦海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那就是，在高中那三年里，容祈是不是也曾這樣無數(shù)次的默默看著她的身影？

    注定沒有結(jié)果的，無望的關(guān)注。

    程厘心臟再一次抽痛了起來，猶如絲絲縷縷的纏繞著心臟，一點點縮緊。

    終于，輪到容祈上臺發(fā)言。

    容祈作為近年來最受關(guān)注的科技新貴，他之前一出現(xiàn)時，就被眾人追捧，風光無限。

    此刻他剛在臺上站定，底下學生就自發(fā)的響起了掌聲。

    “看看人家，再看看我們，”孟元歌低聲感慨：“像不像被拉來湊數(shù)的？”

    程厘點頭。

    于是程厘作為被拉來湊數(shù)的，跟其他同學一起坐在下面，看著臺上意氣風發(fā)的男人。

    他發(fā)言并不算長，但還算風趣幽默，又提到了一些關(guān)于在一中時的往事，不僅勾起了校友們的懷念，也引起如今在校學生的共鳴。

    大概是因為容祈身份的原因，學校居然還預留了十分鐘，給學生們提問。

    于是一個個踴躍舉手。

    有人問他當初的高中的學習心得，有人問他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也有人關(guān)心他對于考清華的一些建議。

    直到最后，有一個男生起身，舉著話筒問道：“容學長，我想問一下，當時您在高中的時候，有喜歡的人嗎？您怎么看待早戀這個問題？”

    轟。

    整個禮堂跟爆炸了般，學生們震驚于這個男生的大膽，而其他校友倒是以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笑著看向這個勇敢的男生，沒有責備，只有輕笑。

    她看向舞臺，容祈站在那個講臺后方，長身玉立，神色淡然，似乎這個問題并未掀起他心底的一絲波瀾。

    程厘忍不住握緊手掌，心底分不清是緊張還是什么。

    他應(yīng)該不會回答吧。

    畢竟這是他深埋在心底很多年，連她這個當事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但下一秒，容祈的目光微轉(zhuǎn)，即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但她感覺，他的視線還是精準的落到了她的方向。

    程厘輕輕抬頭，在相隔著人群和座位之中，兩人遙遙望著彼此。

    這一次，他的神色不再是剛才的冷淡，嘴角微抿，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

    終于，他嘴唇靠近禮臺上的話筒，低沉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禮堂。

    “我有。”

    這句話落下時，最開始禮堂里是安靜的。

    大家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沒想到他會真的回答這個問題，而不是回避。

    幾秒之后，后排學生們的尖叫聲，徹底震翻了全場。

    眼看著新禮堂的房頂，都快要被這樣的氣勢掀翻。

    即便是一中這樣名校的學生，到底也處于青春期，青春這兩個太過悸動，那顆躁動不安的心，不可能被簡單按住。

    一旁的孟元歌猛地轉(zhuǎn)頭看著程厘，滿臉擔憂。

    因為她記得程厘說過，容祈那個白月光的事情，他現(xiàn)在口中說有喜歡的人，大概說的就是白月光吧。

    即便之前孟元歌還一直幫容祈說好話，此刻心底不免有些無語。

    程厘就在現(xiàn)場呢，他提什么白月光啊。

    臥槽。

    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