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卓野把褚林放上床，輕輕柔柔地摩挲他的唇角，彼此呼吸交纏，穆卓野緩緩靠近?？瓷先ヒ游牵撬麄儚膩頉]接過吻。

    褚林沒躲。

    穆卓野的雙唇停在咫尺之外。

    “林，”穆卓野開口問道，“你的衣服，藏了什么？”

    褚林有樣學(xué)樣，他腦袋一歪，也裝聽不懂人話，“什么，你說什么？”

    穆卓野大概會一點(diǎn)漢語，但他的伶牙俐齒比不上褚林，幾度張嘴，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褚林揶揄：“卓也，我們國家講究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穆卓野抬眼看褚林。

    褚林唇角輕輕往上一勾，問道：“你什么時候讓我走？”

    穆卓野的目光又落在褚林的寬袍處，相當(dāng)直白，“你剛才是想跑？”

    褚林也不藏著掖著，“我現(xiàn)在跑不了，為以后做準(zhǔn)備嘛?！?/br>
    “等你腿好，我會讓你走。”

    褚林來氣，“我的腿什么時候好是不是也你說了算??！”

    穆卓野說不過褚林，掰他肩坐得筆直，“林，你不能亂跑！”

    “為什么？”

    “這里是荒野，不是溫室，”穆卓野停了停，他言詞懇切，“我會找不到你?！?/br>
    荒野和溫室。

    “你看我像溫室里的花？”褚林冷笑，“卓也，你詞匯量挺豐富嘛?！?/br>
    穆卓野也不管露不露餡了，他虛虛環(huán)抱褚林，很快又放開，“我鎖門，是為了防止豺狼進(jìn)來?！?/br>
    褚林說：“你不就是最大的豺狼嗎？”

    “可我不會傷害你?！?/br>
    “限制自由，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傷害？那對不住啊，我無福消受?！?/br>
    褚林不為所動，他身體向后退，似乎與穆卓野漸行漸遠(yuǎn)，要轉(zhuǎn)身離開，像天際的云，風(fēng)一吹就散了。

    “林！”

    穆卓野心急如焚，他伸手拉褚林，剛碰到袖子，褚林突然回身！

    褚林的右手放在寬袍下，掌心木棍調(diào)整至合適位置，尖端朝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刺向穆卓野！

    勁風(fēng)而過，帶起穆卓野鬢角發(fā)絲，紅色瑪瑙珠隨之晃動。

    第11章 一場較量

    木棍鋒利的尖端堪堪停在穆卓野右頸部，微微觸碰皮膚，大動脈近在咫尺。穆卓野紋絲不動，定定地看褚林。

    他不害怕，也不擔(dān)心，甚至覺得有些瘙癢。

    于是就著這個姿勢，穆卓野小幅度歪了歪頭，帶著脖頸一起，尖端瞬間刺入皮膚。

    木棍頂端滲入鮮血，在不疾不徐地流淌。

    褚林聞見了血腥味，他也紋絲不動。

    一場較量。

    “卓也，你真不怕我殺了你？”褚林問。

    穆卓野溫潤頷首，“能死在你手里，我甘之若飴?！?/br>
    褚林短促一笑，“喲，這都學(xué)會用成語了？是參加了什么漢語速成班嗎？”

    穆卓野不理他的試探，問：“我用的對嗎？”

    褚林眉眼輕挑，他聳肩，說不知道，又問他為什么這么做？

    穆卓野說：“因?yàn)槲蚁矚g你?！?/br>
    “才認(rèn)識兩天就說喜歡，喜歡我什么？配合你zuoai嗎？”褚林譏諷，“卓也，我看不出來，你也輕浮。喜歡這兩個字，隨意說出口，可不值錢啊。”

    穆卓野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拘束妥帖轉(zhuǎn)變?yōu)楝F(xiàn)在的恣意且悠然，性格似乎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還是真誠的，可是又帶上了不算壓抑的瘋狂。

    “不算隨意的?！蹦伦恳吧仙聿粍?，伸手穿過褚林發(fā)絲，不輕不重地捏住他的后頸，“林，你在這里殺了我，沒人會知道?！?/br>
    褚林不置可否，“殺了你我還要?dú)瑴幺E，以我現(xiàn)在這德行，走兩步都喘氣，可沒勁兒再刨個坑把你埋了?！?/br>
    穆卓野想了想，“要么我現(xiàn)在去外面挖個坑，等我躺進(jìn)去你再弄死我，埋點(diǎn)土就行，不費(fèi)勁的?！?/br>
    褚林認(rèn)真想了想，不太認(rèn)同：“那不劃算啊——你要是死了，我還出得去嗎。你想我給你陪葬？”

    穆卓野頷首，他想了那個畫面，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確實(shí)不錯?！?/br>
    “……”褚林隨手扔了木棍，“滾蛋玩意兒，想得倒美！”

    對話來回間，穆卓野沒了口音，兩人頭一次說話這么順暢，但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都卯著勁兒。

    穆卓野略表遺憾地表示，“那可惜了。”

    褚林也感慨：“你可真是有病啊?！?/br>
    穆卓野把這話當(dāng)贊美，反正褚林身上那股子半真半假的殺意收回去了。他偏頭看見地上的木棍，尖端有血，不多，很刺激，似乎能搞出新花樣。

    穆卓野問：“林，你原本想用這木棍干什么？”

    “撬鎖?！?/br>
    “撬不開的，那鎖牢，”穆卓野笑了，“等我下回出去，給你帶把鐵鍬回來。”

    褚林也跟著笑，皮笑rou不笑，“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br>
    “不客氣。”

    穆卓野話音剛落，褚林抖一激靈，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卓也，你剛說什么？”

    “什么？”

    穆卓野眨眨眼，他的瘋狂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而又是翩翩有禮的拘束，連口音和斷句也回去了。

    這也太分裂了。

    褚林啞口無言：“……行?！?/br>
    媽的，接著裝！

    這頓架算是吵完了，褚林憋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發(fā)泄完，過了就過了，但穆卓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給自己的脖子貼了紗布。那層紗布連血都滲不出來一點(diǎn)兒，就是貼給褚林看的。

    褚林牙疼，眼不見為凈，蒙上被子倒頭就睡。

    二位大爺冷戰(zhàn)上了，并且因?yàn)榘肷皇斓脑?，沒有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步驟，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說上話。

    褚林吊著一條腿自力更生，他把穆卓野當(dāng)成空氣，還嫌棄他人高馬大占空間。直到有一回，褚林蹦廁所門口，被地下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絆了一腳，差點(diǎn)摔了。穆卓野從身后撈他的腰，下顎蹭著褚林的發(fā)頂，兩人再一次親密接觸。

    褚林掙扎，面無表情地問：“你眼睛長我身上了嗎？”

    穆卓野沒回答，他很坦然，表示聽不懂，掀開布簾抱褚林進(jìn)去。

    這間廁所比木屋里的溫度低太多，褚林褲子剛脫就打了個噴嚏，鼻子癢。最近好像又冷了不少，他鼻炎犯了了，整晚睡不著覺，穆卓野也不躺下一起睡，暖人的火爐沒了，褚林睡不踏實(shí)。

    半夜三更，褚林迷迷糊糊聽見動靜，他睜開眼睛瞧，看見穆卓野蹲坐在火塘旁，鋒利尖刀削著木棍。那根木棍眼熟得很，尖端沒了，但褚林認(rèn)得。

    他在干什么？褚林想。

    可想不了多久，他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鼻子不通氣，頭疼，要炸。

    褚林再次睜開眼睛，不算清醒，可是躺在穆卓野懷里，他是知道的。穆卓野抱得很緊，褚林有點(diǎn)兒喘不上氣，他掙扎，又聽見穆卓野低聲細(xì)語地哄。

    “林，別動了，乖。”

    怎么又讓我乖了，褚林想，可是他頭重腳輕，飄飄欲仙。

    “怎么了？”褚林開口問，聲音嘶啞的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穆卓野說：“你發(fā)燒了，不礙事，有我在?！?/br>
    褚林這會兒功夫還有閑情逸致跟穆卓野抬杠，“你不在我更舒坦——都是被你氣出來的?！?/br>
    穆卓野稍微反省片刻，認(rèn)識不到錯誤，“我不走，以后還氣你?！?/br>
    怎么能這么欠！

    褚林沒力氣還嘴，他推不開穆卓野，于是自暴自棄，把人抱緊了，嘴里喊冷。

    穆卓野摸褚林，只覺得燙手，可褚林抖得厲害，體溫恐怕還在升高。

    “卓也，你把我送醫(yī)院吧?！瘪伊终f。

    穆卓野沉聲說道：“下雪了，我們出不去?！?/br>
    褚林嗚咽：“我要死了……”

    穆卓野知道褚林嬌生慣養(yǎng)，褚少爺這會兒委屈，生個病人都嬌了不少，情緒也不穩(wěn)定。穆卓野哄，說你死了我也不活，我們一起死。

    褚林更委屈了，嘴里嘀咕，我死了還擺脫不了你嗎？

    “是，”穆卓野說道：“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了?！?/br>
    這話褚林沒聽進(jìn)去，他燒得迷糊了，十分鐘的覺也睡得斷斷續(xù)續(xù)。

    作者有話說：

    穆卓野：知道錯了，下次還敢

    第12章 想吃什么

    穆卓野一晚上守著褚林，他這次起病急，確實(shí)有點(diǎn)急火攻心的意思。穆卓野看著褚林慘兮兮的臉色，想著他之前的模樣——兇起來要咬人，實(shí)則心軟的要命，拿把刀都懶得殺魚，捏根木棍就想殺人嗎？

    穆卓野失笑，他覺得褚林可愛，這種可愛恐怕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到，在這間不大的小木屋里淋漓盡致。穆卓野在反省和滿足中自我拉扯，他嘴里念著經(jīng)文，腦子里卻全是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