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賢妻,不干了! 第34節
曾老太太聽了心腸一軟,可她常年養病,在床榻間躺的骨頭都軟了,沒有力氣抬手去摸一摸自己最疼惜的嫡孫。 她只得對下首的蘇和靜說道:“靜兒,快過來。” 蘇和靜這才起身走到老太太身邊,用滿是孺慕之情的眸子望著老太太道:“祖母,我在這兒。” 曾老太太如今有些記不大清了,只記得昔年的蘇和靜是個爽朗大方的好孩子,把宣哥兒吃的死死的,如今嫁到她們鄭家來再好不過。 這豺狼窩里,也只有靜兒這般性子的妻子才能為宣哥兒管好內宅。 “老婆子沒什么東西給你,只有那一副祖母綠的頭面還算拿得出手,你且拿回去戴著玩罷。”曾老太太如此說道。 蘇和靜連聲謝過,心里也是一陣百感交集。 曾老太太到底年歲大了,不過說了會兒話她便咳嗽不止,也露出幾分疲態來。 蘇和靜便與鄭宣一同退了出去,回院子的路上,鄭宣滿面愁容,瞧著便是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 蘇和靜變著法兒地逗他開心,他這才勉強笑了幾聲。 回了清月澗后,兩人草草用了晚膳,便省下了散步這一步,兩人略在屋內踱步了幾回,便洗漱上了榻。 鄭宣嚴格遵行“一日一回”的蘇和靜條約,好容易才云雨歇止后,便將蘇和靜攬在懷里沉睡了起來。 * 另一頭的延禧院內。 鄭國公鄭燁被母親曾老太太喚來這正堂后,便枯坐在位置上發了一個時辰的呆。 曾老太太只是晾著他,并不肯出來見他,但又不許他回去。 等到鄭燁臉上也浮現了幾分疲憊之色時,曾老太太才由婆子們扶著從內室里緩緩走了出來。 本朝孝字最重,鄭燁不得不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從太師椅上起身,畢恭畢敬地立在正堂中央。 “母親身子可大安了?”鄭燁如是問道。 曾老太太被婆子們攙扶在了軟塌之上,由著下首的鄭燁行禮問安,她晾了自己這嫡長子這樣久,為的不過是讓他明白一件事——她是老了,不是死了。 這府里的事她還能當家做主。 鄭燁愈發小心翼翼,見曾氏不答話,便笑著說道:“兒子前些日子在江南遍尋名醫,定能尋到一位名醫為母親解憂。” 曾老太太卻蠻不在乎地一笑,她的眼疾已患了十年之久,全身上下的骨頭無一處不作痛,如今茍活于世,也不過是為著宣哥兒罷了。 外人瞧著宣哥兒錦衣玉食地長大,內里的苦痛卻無人得知。 曾氏便道:“已是半只腳邁進棺材里的人了,還有什么解憂不解憂的,橫豎不礙著人的眼兒罷了。” 這話卻讓鄭燁好生惶恐,他如今官途坦蕩,自然不能丁憂回鄉,唯愿老太太能長命百歲才好。 “母親這話讓兒子好生惶恐,兒子恨不得以身代之母親的傷痛,如今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念頭?”鄭燁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半點假意都不摻。 曾氏只斜瞥了他一眼,因著屋內的燭火過盛,她雖有眼疾,卻也依稀能辨得下首的長子的容貌。 “你三弟是被我養壞了,等我百年過后,你若是發了善心便幫襯他一把,若不愿便算了罷。”曾氏話里盡是頹喪之意,瀕臨死亡的暮氣讓下首的鄭燁一驚。 “你如何對你三弟不要緊,可你為何要這樣抬舉二房?竟讓二房的人理家!我掙命似的生下了你和你弟弟,你竟把我們鄭家交在了一個庶子房里?”曾氏說這話時耗盡了全部的力氣,說完后便咳嗽不止,身后的婆子連忙替她順氣。 鄭燁見上首的母親氣得臉頰脹紅,整個人破碎如山間被吹斷的樹根,便著急忙慌地解釋道:“晴兒不肯管事,三弟和三弟妹又淘氣的很兒,我便只能讓二弟妹管家。” 他擺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曾老太太聽后卻氣得將手邊的茶壺往他身上扔去,只她常年病著,并無多少氣力,那茶壺也砸不到鄭燁身上。 “你打量我是死人不成?這宅子里的腌臜事兒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老婆子我雖然眼睛瞎了,心卻沒瞎,你和你那二弟妹烏糟糟的私情當真是令人不齒,老二也是個軟蛋,竟用正妻與你換銀錢度日。” 幾個婆子皆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死人。 鄭燁臉上閃過幾絲難堪,旋即又被他勉力壓了下去,頃刻間他又變成了那副風輕云淡的好老人模樣。 “母親在說什么?兒子怎么聽不明白?”鄭燁疑惑不解地問道。 曾氏懶怠與這個長子玩嘴皮工夫,只切入要害道:“你也別將這事攬到晴兒身上,她雖是金枝玉葉卻也真心想做咱們鄭家府,若不是你荒yin無度,與弟妹攪合在一塊兒,她怎會冷了心腸?” 鄭燁擺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與上首的曾氏說道:“母親對兒子多有誤會。” “宣兒既娶了妻,這管家一事闔給交在他正妻手上才是。”曾氏道。 鄭燁巋然不動,只沖著曾氏說道:“靜兒剛剛過門,府里的事都不大懂得,還是讓二弟妹先管著家罷。” 曾氏冷哼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總覺得宣兒不是你的種,是嗎?” 鄭燁臉上的笑意頃刻消散,轉而變成了深深的屈辱之色,他闔上眼睛,忍了又忍才說道:“不管是不是,他都是我的兒子。” “晴兒和當今雖不是一母同胞,卻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怎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難道就因為幾句流言蜚語,你便這般薄待自己的兒子?”曾氏說到后頭已是忍不住哽咽出聲。 鄭燁且冷硬地打斷了曾氏的話,只聽他肅容說道:“他是我的嫡長子,錦衣玉食的長大,還得了世子一位,我如何就薄待他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似冰,冷的曾氏心里直打顫兒。 作者有話說: 還有二更 第36章 二更 鄭燁自然不是個蠢人, 他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懷疑鄭宣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實是他與大長公主圓房那日并未見元帕上見血。 他又使了些銀錢與那些被放出宮的老嬤嬤老宮女,一番打聽下來, 竟得出了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大長公主并非是太后嫡出的女兒,而是昔年一位貴人雖生, 后來便記在了太后名下。 今上繼位后便把知曉當年內情的宮女嬤嬤們趕出了宮去。 鄭燁越想越不對勁,只懷疑今上與大長公主間有些見不得人的私情在,因著大長公主有了身孕, 才將自己招為駙馬。 鄭宣不足九個月便落了地,大長公主幾乎少了半條命,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想將夫君喚到床榻前,卻只能覷見鄭燁冰冷刺骨的眸子。 大長公主何等高傲?咬咬牙絕不辯解半句,只一心將兒子撫養成人。 往后的日子里, 她與鄭燁愈發離心,她每日只住在大長公主府里,而鄭燁卻與他的二弟妹有了些不清不楚的關系。 鄭宣成人后, 太子對他的惡意不加掩飾, 鄭燁便愈發篤定他的料想沒錯,陛下這是在讓自己給他養兒子呢, 還是個永遠見不得光的兒子。 他自然好吃好喝地供著鄭宣,還早早地為他請封了世子一位, 陛下果然龍顏大悅,連帶著自己的官運都一路亨通了起來。 鄭燁早已盤算過了后事,待太子繼位后,他便尋個由頭與大長公主和離, 再將鄭宣逐出門去, 這便能保下鄭國公府累世榮光了。 曾老太太此番將他叫來延禧院, 便是看穿了他的歹心,只想著能勸解兒子一番、讓他不要這般邪心左性。 她冷眼瞧著大長公主不是個愿意委身于人的性子,又如何會做出這樣不光彩的丑事來? 宣哥兒雖與長子小時不甚相像,卻與駛去的老國公爺有幾分神似。 可她這個兒子一意孤行,旁人的話竟是半句話也不肯信。 曾氏冷了心腸,她還有幾日活頭?能護的住宣哥兒幾時? 是以曾氏便滿臉疲憊地瞧了下首的鄭燁一眼,旋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已是管不了……你了,只是該給……宣哥兒的東西我便都給了,你也不必勸我,否則我便去陛下面前告御狀去。” 鄭燁臉色一變再變,最后還是匯成了一句:“母親安心養病罷,兒子不敢有議。” * 翌日一早。 蘇和靜便覺小腹墜痛的很兒,一算日子,便知是小日子來了。 一時憂喜交加。 憂的是身子骨便又要懶懶散散好幾日,喜的是不用再應付……宣一過盛的欲望了。 鄭宣聽后也未曾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來,反而用溫熱的大手覆住了蘇和靜的小腹,目光擔憂地問道:“疼嗎?” 蘇和靜笑了一聲,道:“不疼,只是要你多忍幾日了。” 鄭宣知曉她這是在揶揄自己那事……太過火了些,一時便有些手足無措,好半晌才垂頭喪氣地說道:“我應當是太沒經驗了些,這才會讓你這般不舒服。” 說罷,他那清亮靈透的眸子里便閃過了幾分歉疚,瞧著倒有幾分好笑。 蘇和靜忍不住笑出了聲,只道:“并非是技巧的問題,是我身子太弱了些,起先還好,到了后頭當真是累得不行。” 摸著良心說,鄭宣的動作稱得上是輕柔小心,只是自己除了新婚夜里的頭一回,后來的每一回都太……長了些。 她實在是受不住。 鄭宣痛定思痛,將頭埋在了蘇和靜的頸窩處,低聲說道:“往后我一定速戰速決。” 蘇和靜見他又好笑又可憐,一時便忍不住取笑他道:“我怎么覺得你越活越像小時候的宣一了。” 鄭宣意識到自己被取笑了后,便故作羞惱地輕咬了一口蘇和靜細白滑膩的脖頸,便道:“靜二!” 蘇和靜也不甘示弱地將鄭宣壓倒在床榻上,并在他頸間留下了個咬痕,這才說道:“宣一!” “靜二!” …… 外頭的丫鬟們俱是一陣面面相覷,不知道里頭的兩位主子又在鬧什么閨房情趣了。 又過了兩日,鄭宣便帶著蘇和靜去了趟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每日只在府里澆花弄柳,閑時再與女官們打打雙陸,也是過的不亦樂乎。 她不愿往烏糟糟的鄭國公府去,一時不想瞧見那無恥小人鄭燁,二也是不想讓兒媳難做人。 這二十年與寡居一般無二的日子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遠著些相處與日日湊在一塊兒要好上許多。 她從未受過婆母的磋磨,自然也不想磋磨兒媳婦,她住在這大長公主府里,兒媳便不必日日請安問候,也不必早來夜歸的立規矩,兒子也不必心疼難過。 怎么看都是件兩全其美的好事。 是以這一回鄭宣帶著蘇和靜來大長公主探望她恰是合了她的心意。 大長公主將手中的剪子遞給了身邊的女官,又笑顏盈盈地與婆子們說道:“今兒宣哥兒來了,快讓廚上去做些他愛吃的菜,再添兩盅牛乳羹,靜兒愛喝。” 周圍的女官和丫鬟們都被大長公主的喜色感染地歡喜了起來,往日里大長公主過的再閑適,總也有一個人孤獨寂寥的時候。 世子爺能隔三差五地瞧一瞧大長公主,這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正堂內。 大長公主先是與鄭宣和蘇和靜說了會子閑話,便將鄭宣打發去收拾臨水閣,只道:“既是來了,今夜就住在這兒,一應衣衫用具我這兒都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