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賢妻,不干了! 第31節(jié)
他氣色極好,再不似往日里那般目無塵下,通身上下皆是一副如沐春風的快意樣子。 只是于裴景誠來說, 他這般模樣卻是在耀武揚威。 裴景誠心里膈應的很兒,面上卻只得勉強笑道:“小公爺好。” 鄭宣可絲毫不給他留情面, 山泉似的眸子里閃過幾分戲謔,手中折扇一搖,便取笑他道:“世子爺這么難為一個小小門房做什么?若有什么話要說與鄭某未過門的妻子聽, 鄭某提你轉(zhuǎn)達一聲就是了。” 這時街道上行人如織,聽得鄭宣清冽的嗓音后,便都拿眼神去瞧裴景誠, 頗有些看好戲的模樣。 裴景誠自然注意到了這些打量的目光, 雖則心內(nèi)憤恨難平,卻也只得灰溜溜地離去了。 只是到底在走遠了幾步后, 忍不住瞇起眼睛打量了鄭宣一番。 且等著吧,與太子作對的人素來沒好下場。 他等著瞧大長公主墻倒眾人推的那一日。 * 既是賜婚, 便省下了納采和問名,合婚后訂盟即可。 鄭宣親自去郊外捉了只大雁來,以示對這樁親事的看重。 而后便是納征,既男方家將彩禮送至女方家。 安平侯慪氣了半個多月, 終于還是接受了這樁天家賜婚, 只是已在雍親王府夸下了海口, 他不得不在族親里尋了個貌美的女孩兒送了去。 雍親王并不滿意,他又饒出去許多銀財才得以平息了此次風波。 外頭的事好不容易解決完了,鄭國公府送來的彩禮數(shù)目之龐大又讓安平侯心緒不佳,本朝世家間通房,收了多少彩禮便要賠出去多少嫁妝。 因此他便只能咬著牙將蘇和靜的嫁妝加厚了三成。 因著鄭宣不想夜長夢多的緣故,婚期便提前了些日子,初定在下月十五,乃是個黃道吉日。 蘇和靜待嫁閨中,安生地繡起了嫁妝與未來夫君的衣袍。 裴景誠來鬧事這一回事她自然也知曉,只是前夫如過往云煙,實在是在她心池里激不起任何波瀾罷了。 不管他是不是要和芍藥公主成親,亦或是會不會后悔與自己和離,都和她無關。 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一月之期似白云過隙,到了成婚日子的前幾日,連鄭宣都不敢翻墻來夜探蘇和靜的閨房了。 他忙著收拾新房與栽植枇杷樹,只隔三差五地飛鴿傳書給蘇和靜一回。 到了成婚那一日,滿京城皆聽聞了這樁熱鬧的婚事。 鑼鼓喧天、十里紅妝,羨煞了多少閨閣中的少女?且那花轎前馬背上坐著的鄭小公爺笑得春風得意,好似娶到了心心念念的美嬌娘一般。 不少文人墨客卻暗中安評道:小公爺這是無可奈何呢,天家給他賜了個二婚之身的正妻,他還能如何?左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 不少人附和他這謬論,只說鄭小公爺心里必是叫苦不迭,只是面上不敢顯露出來罷了。 這等說法在鄭小公爺一臉愛憐地將新娘牽下花轎時不攻自破。 那時蘇和靜整整餓了一日,身上的霞帔又著實太過厚重了些,頭頂上的鳳冠更是壓得她頭重腳輕。 是以在花轎落地,她腳踩到地面上時,便不可控制地往側(cè)邊歪去。 幸而鄭宣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的腰,并和善地笑道:“我來引著你。” 隨后他便牽著蘇和靜往鄭國公府里走去,每走一步還非要回身去瞧一眼自己的新娘子,確保她每一步都踩實了才肯走下一步。 雖則磨磨蹭蹭了些,可在場的人瞧了鄭宣待新娘子這般小心的模樣,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拜堂時,圍著觀禮的鄭家子孫紛紛與相熟的人擠眉弄眼地說道:“我告訴你,我這叔叔的新房,每一厘地都是自己親手安放的家具。” 那人納罕:“這可真是奇了,小公爺這般滿意這位……新夫人?” “是了,往后可得小心謹慎些,再不許提叔母前頭的事兒。” 拜堂結(jié)束后,蘇和靜先一步去了她與鄭宣的婚房內(nèi)。 鄭國公的親眷較多,上首的老太太尚在人世,因著嫡長子尚了公主,她便不大愛擺婆婆的譜了。 大房便是鄭宣的父親這一脈,也是承爵的嫡長子,大長公主往日里只住在公主府,并不常往鄭國公府來。 二房則是庶出,因著早早死了生母,二老爺便記在了老太太的名下,關系尚可。 三房則是嫡出,只是三老爺一味地喜好吟詩作對,并不怎么管家里的庶務。 鄭宣在府里排行第三,上頭還有二房的兩位嫡兄,下頭的弟弟則不計其數(shù),皆是三老爺這些年苦心耕耘出來的。 新房內(nèi)如今正立著二太太與三太太,并一些族里的八大姑八大姨,還有幾個二房的meimei。 她們先是打趣了一陣蘇和靜,見她姿態(tài)嫻靜,便夸道:“當真是清麗動人,我們瞧了都很是羨慕呢。” 簡單地鬧過洞房后,蘇和靜便安心坐在喜榻上候著鄭宣歸來。 外頭的酒宴上皆是熟客,他今日定是要被灌上不少的酒,他素來酒量不好,今日只怕是要醉倒過去了。 蘇和靜雖則嫁過人,可與男女之情有關的回憶皆被她忘了個一干二凈,那喜嬤嬤便也與她說了些男女之情要注意的地方。 她聽的臉紅心跳,只含羞帶怯地應了一聲。 一個時辰后,鄭宣才跌跌撞撞地走回了新房,今日但凡是個耳聰目明的人,都能瞧出來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是了,鄭宣這幾日都覺得自己在做夢一般,當他牽著蘇和靜的手下花轎的時候,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當時有多么激動與喜悅。 要不是靜兒踩空了那一下,只怕他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下淚來。 拜堂成親時,聽著上首保山那一句“禮成”,他更是難以紓解心內(nèi)滿腔的喜悅之意,握著蘇和靜的手不停地收緊,竟是不小心弄疼了她。 此刻他酒意上涌,生怕熏著了蘇和靜,便讓小廝去端了往醒酒湯來,灌下一大碗后,才走進了新房內(nèi)。 新房內(nèi)還有些人在觀禮,鄭宣便以身子不適的理由將她們推了出去,自己則坐在了蘇和靜的身旁。 既是沒了外人在,也不必遵循那些繁文縟節(jié)。 鄭宣上手替蘇和靜揭開了她的紅蓋頭,映著滿屋的龍鳳花燭,他將蘇和靜攬在了懷里,說道:“總算是盼到了這一天。” 蘇和靜也是羞澀不已,只窩在鄭宣懷里享受這靜謐的一刻。 燭火搖曳,幾疊鴛衾紅浪皺。金釵磔磔聲相扣。2 偃旗息鼓后,鄭宣愈發(fā)清醒,側(cè)身將蘇和靜擁在懷里,面有幾分惱怒之色。 而蘇和靜卻忍著羞意,美眸里瀲滟著幾分淚花,柔聲道:“已是很好了,你不必……” 余下的話皆被鄭宣用唇堵了回去,他初生牛犢一時沒守住,在心上人跟前這般沒用,他豈能忍的住? 洞房花燭,且有一夜的工夫讓他好生鉆研個中奧秘。 作者有話說: 2來自歐陽修《蝶戀花詠枕兒》 第33章 新婚燕爾 翌日一早, 蘇和靜艱難地從床榻上起身,便被身后的鄭宣一把摟住了腰,只道:“再睡會兒罷。” 蘇和靜憶起昨夜里的荒唐, 一張俏臉忍不住羞紅了起來,她道:“今日要給公公婆婆請安, 可耽誤不得。” 鄭宣眼皮沉重,可溫香軟玉在懷,他一時不想松開手, 便央求道:“再睡半個時辰。” 蘇和靜掙脫不開他的手臂,便索性依偎在了他的懷中, 又閉上了眼睛,靜候著時光的流逝。 外頭的冬吟與春染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悄悄走進里屋瞧了眼床榻上相依相偎著的兩人, 面面相覷后,仍是出聲提醒道:“世子妃,若再不起來, 便要誤了時辰了。” 因著鄭國公府也算得上是皇親國戚, 府內(nèi)的國公夫人又是金枝玉葉的大長公主,而鄭宣又是長房嫡出的世子爺, 故下人們便稱蘇和靜為世子妃。 蘇和靜被鄭宣牢牢圈在懷中,正舒適安寧之際, 忽而聽得丫鬟們隔著簾帳的呼喚聲,她便猛地睜開了眼睛,提起手往鄭宣懷里戳了兩下。 鄭宣睜開眼,惺忪的眸子在與蘇和靜四目相對后, 便化作了含笑的情意, 幾乎要將蘇和靜溺弊在瀲滟的眸光中。 憶起昨夜鄭宣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縱, 蘇和靜不免有些羞赧,美眸微閃著避開他熾熱的視線,道:“該起來了。” 這一回便是鄭宣盯著懷里的美人盯出了幾分意動,卻也明白不能誤了時辰,已到了該去正堂請安的時候了。 他便輕咳一聲,與外頭的丫鬟們說道:“服侍你們世子妃起身罷。”自己則翻身下床,走到床榻后方隔間的屏風內(nèi)換起了外衫。 蘇和靜□□酸澀無比,冬吟與春染一人一邊將她攙扶到了妝奩臺旁,替她梳起了婦人的發(fā)髻,又拿了脂粉替她細細地上妝。 鄭宣自個兒換好外衫后,便從外間搬了個團凳,放在妝奩臺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蘇和靜上妝。 他從前住著的清月澗改成了他與蘇和靜的婚房,那一架龍鳳成雙的紫檀木床架子還是母親昔年的嫁妝,屋子里嵌著東珠的妝奩臺也由他親自做了回木匠。 更別提屋內(nèi)的博古架上擺放著的所有陳設,皆是隨著蘇和靜的喜好而擺放在了房中。 正屋前院子里那顆參天的枇杷樹也由鄭宣親手所指,但愿他和蘇和靜相濡以沫之情能與這棵枇杷樹一般亭亭如蓋矣。 上妝時,蘇和靜不好往別處去看,可后背那惱人的視線又著實讓她又羞又惱。 冬吟與春染二人皆捂著嘴不敢笑出聲,心里卻是為蘇和靜高興不已。 好容易才上完妝,蘇和靜便走到鄭宣身旁,往他胸膛處輕輕捶了兩下,并故作羞惱地嗔道:“好看嗎?” 鄭宣反握住了她的手,伸手一拉便將她攏在了自己懷里。 美人惱色,明媚艷兮。 鄭宣仿若視那兩個丫鬟為無物,一時情動,便俯身穩(wěn)住了蘇和靜的唇。 蘇和靜羞得不知所以,好容易才將他推開,便道:“才剛涂的口脂。” 冬吟與春染二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皆將自己當成了會喘氣的死尸。 好在鄭宣也不敢當真惹惱了蘇和靜,便走回妝奩臺替她重新抹上了口脂,這才牽著她的手往外頭走去。 蘇和靜先是怕羞,往榮鳴堂去的路上悄悄地想要掙脫開鄭宣的手,可鄭宣卻回神歪頭望了她一眼,清亮的眸子盡是疑惑之色。 仿佛在說: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蘇和靜這才安定了下來,被鄭宣牢牢握住的手上傳來了些溫意。 跟在后頭的丫鬟婆子們俱都捂著嘴偷笑,來來往往的小廝仆人們皆一臉驚奇地瞧著世子爺與世子妃二人。 直至走到了榮鳴堂門前,鄭宣仍是緊緊握著蘇和靜的手。 榮鳴堂的上首坐著大長公主與鄭國公二人,其余小輩皆在耳房內(nèi)候著,等著外頭敬茶完畢后再去討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