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劍
「你們快走!」楊雨玥用盡最后一絲理智說道,她的身體,緩緩地被血皇所控制。 雙目,逐漸猩紅。 「棘手。」狐后眼中染上凝重,沉聲道。 安倍桐吾不語,向前踏了一步。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負著一柄劍。 寒風吹過。 肅殺。 安倍桐吾反手拔劍,平舉當胸,劍身上雷霆涌動,使人看不清那柄寶劍的真身。 可伊藤久之知道,那是一柄富有極大傳奇色彩的劍。 天叢云劍! 是的,便是天叢云劍(あまのむらくものつるぎ),這是怎樣傳奇的一把劍?而這把劍更廣為人知的恐怕是「草薙劍」這個名字,此劍源于創(chuàng)世神話中素戔嗚尊的寶劍,他斬殺八岐大蛇后從其尾部取得。 而實際上,這柄劍仍封印著八岐大蛇的一縷殘魂,正準備再現(xiàn)其崢嶸。 相傳,此劍供奉于名古屋市熱田區(qū)的熱田神宮,其實不然,在數(shù)年前,天皇便將此劍交給了安倍桐吾,而自己則另外在打造了一柄膺品。 沒有人說話。 安倍桐吾看著楊雨玥,他知道這是多么可怕的敵人。 而他自己此刻已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他那頭潔白若雪的頭發(fā)依舊隨意披散在身后,一身白衣使他身上多了幾分超然,古井無波的臉上煥發(fā)出一種耀眼的光輝!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精芒。 多年來,他就像是一柄被暗藏在鞘中的劍,韜光養(yǎng)晦,鋒芒不露,和旁人一般無異。 此刻,劍已然出鞘! 他的手緩緩伸出,遲疑了數(shù)秒,望了眼兀自沉睡的霍祈蒼,接著猛一咬牙,掌中寶劍發(fā)出猶如鬼哭神號那樣可怖的悲鳴,也不知是不是八岐大蛇死前最后的掙扎。 安倍桐吾手中寶劍迎風斬出,一道藍紫色的幽深寒光直取楊雨玥咽喉。 劍還未到,狂暴的雷電已經(jīng)散發(fā)出僅屬于它的威勢,轟隆隆地巨大聲響不絕于耳,楊雨玥腳步一溜,才發(fā)現(xiàn)無處可躲,背脊已貼上了一堵厚墻。 安倍桐吾招式不變,氣勁貫徹全身,隨后直直劈了下去。 楊雨玥退無可退,身子忽然沿著樹干滑了上去,手中浮現(xiàn)一抹嫣紅,和安倍桐吾手中武士刀相交,兩人觸之即走,沒有片刻停留。 「匕首。」兩人動作飛快,旁人是瞧不清的,但狐后仰仗著千年道行,自然是逃不過她的法眼。 「匕首?和祈蒼的武器一樣啊!」伊藤久之補充道。 狐后看了眼霍祈蒼,笑道:「真是個深情的姑娘,不過,她知道這冰系種子拿的是匕首?」 「這不是挺正常?」伊藤久之疑惑道。 「是嗎?」狐后不置可否,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邊。 安倍桐吾眸色微沉,他發(fā)現(xiàn)楊雨玥手上那柄血色匕首之中蘊含著一種極為霸道的能量,和自己苦心孤詣研究,兼之超脫五行而得出的雷電不分軒輊。 他右足在虛空中一踏,如仙鶴般沖天飛起,手中武士刀拉起一道飛虹。 人與劍,合而為一。 逼人而強勁的劍氣,摧得枝頭的枯葉都飄飄落下。 楊雨玥雙手一曲,滿地死人鮮血溶入她身上,眼中紅芒瘋長,彷彿即將失去理智的猛獸。 「桐吾!」伊藤久之突然喊道。 安倍桐吾身形微頓,回過頭,示意伊藤久之將話說完。 「手下留情。」伊藤久之輕聲道。 安倍桐吾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右手輕顫,一劍長虹突然化做了無數(shù)光影,如狂風驟雨般向楊雨玥當頭淋了下來。 這正是桐吾自創(chuàng)的一式劍技,那是結合了他自身所有能力的最強一擊! 名喚「分光劍雨」,沒有什么華麗的詞藻或是典故,但卻是這般驚天動地的一招。 這一招,足以同時讓全盛時期的血族七長老灰飛煙滅! 若是常人,自然是躲避不及,楊雨玥身旁方圓數(shù)丈之內(nèi),都已在夾雜著雷電的滾滾劍氣籠罩之下。 可她是楊雨玥,是血皇,無論前因后果,如今的她,便是血皇!血族至高無上的領導者。 火星染上血光,鮮紅四濺。 楊雨玥手中的血紅匕首,竟不偏不倚迎上劍鋒。 就在這一瞬間,滿天劍氣雷光突然消失無影,安倍桐吾收刀而立,木立在漫天血雨中,身上衣衫仍是那鮮明異常的潔白。 楊雨玥的匕首也仍在手中,她靜靜地望著安倍桐吾,安倍桐吾也靜靜地望著她。 兩個人面上都全無絲毫表情,臉不紅,氣不喘,彷彿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但兩個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安倍桐吾,此時已是有敗無勝! 安倍桐吾全身力量,都以透入適才那一招中,天叢云劍縱然再度出手,那也是無法傷人的了! 除非,他愿意使用「那招」。 楊雨玥眼中紅芒不減,手中匕首綻著光芒,映上滿是鮮血的地面上,彷彿落了滿地曼珠沙華。 安倍桐吾盯著楊雨玥,他手中天叢云劍只要出手,對方絕無倖免之理,而藉由剛剛帶起的血滴,他可以確定,楊雨玥一定受傷了,且必然不淺。 只是,傷得多重?她還有幾分力氣? 安倍桐吾不動,楊雨玥也不動。 兩人都在估算,都在等待。 藍玉煙和沐騫離兩人緊靠在一起,護著林圳林芯芯兩人,手中長劍微顫,對著身前兩位男子。 「你們能來京都,看來該是那位大陰陽師的功勞了。好可惜呀!你們是華山派的吧,若不是我的血蝙蝠們被嫉妒、傲慢兩人帶走了,不然可以讓你們見識一下,你們的師兄弟是怎么死的。」一人陰惻惻地笑道,自然便是怠惰。 「懶蟲,你能不能不要廢話。」語帶嘲諷,自然是憤怒無疑。 「嗤,我才懶得和你斗嘴。」 「這才說你是懶蟲啊!」 「停!」怠惰從懷中拿出兩把長劍,拋在地上,一把泛著青光,另一把則是幽藍色的,確是冬青和夜星兩劍不假。 見狀,藍玉煙已沉不住氣,手中晚花劍隨意挽個劍花,便直直向前遞了過去,自是一招「海晏河清」! 沐騫離無奈,只好跟上,長劍微偏,劍勢雖強,卻還留有三分馀地,進了一式「天昏地暗」。 兩人劍法雖精,但礙于年歲,內(nèi)力總是不深,簡單來說,便是劍法精妙有馀,力勁卻是不足,雖說怠惰所學駁雜,并未能將其劍招錘煉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但靠著數(shù)量繁多,取勝,倒也是綽綽有馀了。 不過,話雖如此,兩人倚仗著兩儀劍法的精妙,倒還能勉強和怠惰打個平分秋色。 可林圳二人卻沒有這般機會,一來,二人重傷未癒;再來,實力也不夠頂尖;最后,二人亦沒有如兩儀劍法那般神妙的合擊招式或是技法,不過一會兒便險象環(huán)生,綜合而言,雖都是二打一,兩邊景況,卻是截然不同了。 藍玉煙招式步步進逼,而沐騫離則是不求有過,但求無過,招招旨在保護藍玉煙,不在傷敵。 而林圳兩人則是不要命的打法,每一擊都帶上了三分狠勁。 與此同時,最后一戰(zhàn)的序幕,已被悄然拉開。 入夜,多人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