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刀 第62節
這人哼哈,一臉不屑,說:“我覺得這女的說得不錯,活兒我們分著干,錢他一人拿,我們拿多少全看他心情。都是從少管所開始蹲的,憑什么?” 一陣沉默,幾人對視卻無語。 不知多久,叼著煙的綁匪提醒他:“不憑什么,這買賣人家雇主找的磊子,你孫彪有本事拉來這么大老板,我們也跟著你干,反正就認錢。” 叫孫彪的這人不說了,確實,雇主找的高磊,高磊領著他們干的。 “我們少露面也有好處,萬一雇主那邊失算了,這三人平平安安回去了,也省了咱們白費力氣不拿錢還又回到鐵窗老家。” “哈cao,就屬你幽默。” “回到老家我可不怕,我就怕這一趟活兒下來,沒拿到幾個子兒。” “我是不想再回去了。” 他們閑聊扯淡,打起了撲克。 丁陽璞一通電話打到公安部,卡魯、胡江海、器官買賣、綁架,這些字眼一經出現,馬上對刑偵總隊發布命令,確認信息無誤后,緊急成立專項組,聯合馴豹突擊隊追擊胡江海、解救人質。 午,十一點三十二分。 侯勇在壤南的出租房,武警破門而入,侯勇尖銳叫喊、逃竄,被當場摁在沙發,下一秒濕了襠。 武警將侯勇帶回臨時審訊點,腕子上留了疤,正是靳凡上次打的。他縮著脖,不敢抬頭,左腿不停抖,以緩解緊張。 審訊員一屁股坐上桌,剝著橘子,橘皮的汁濺到侯勇眼里,他想揉,礙于雙手從身后被銬而不能,“啊”了好幾聲,腿抖得更快。 “之前胡江海是怎么聯系你的?”審訊員挑這個時候問。 侯勇眼很疼,無法分心,下意識回答實話:“我不知道你是說誰,我不認識這個人。” “誰讓你算計靳凡的?” “我沒有……” “手又他媽不想要了!” “是酒蓋!我不知道他本名,就知道他叫酒蓋兒,在壤南跑運輸,他還騙我說做生意的,我來才知道他他媽就一開大車的!” “這個酒蓋怎么聯系!” “微信!但他已經很久沒回消息了!我在這邊出租房住了仨月了!” “有沒有電話什么的!” “沒有!他之前有一個外省的號,只給我打過一次,我也忘了存!” “你們有沒有共同認識的人,他有沒有帶你見過他朋友!” “沒有!” “有沒有!” “哦他有個女人還在上大學!” “哪兒上大學?” “不知道,就知道是服裝設計,是什么技術學院。” “見過她沒有?” “見過,就見過一次!” “從哪兒見的?” “冰廠!” “長什么樣,多高,瘦或胖。” “長頭發,一米六多,不胖也不瘦,但是胸很大!” “有沒有說謊?” “沒有!我眼疼!我不敢騙你們了!” 審訊員橘子吃完,也問完了,出了審訊室對監聽的人說:“馬上到冰廠找一下這個女的。” 冰廠是壤南三道口一個酒吧的名字。 審訊員是這個專案組的副組長,主要目的是追蹤定位胡江海位置。 靳凡提供了侯勇的信息,還有他讓仲川到朝陽公安局請求調查的那幾個綁匪的信息,再就是胡江海的住所空置已久的信息。 組長把幾個人的資料展示在會議室投屏,對其他成員說:“高磊,還有這幾個,都剛出來沒多久,犯什么事兒的都有,強jian,搶劫,販毒,詐騙,全了。他們是從槐于收費站進來的。”說著比劃一下,又道:“這個三岔路口監控損壞很久了,暫時不知道他們往哪兒走了,他們那輛車也再沒出現過,不排除他們早已經換了一輛。” 組長停頓一下,繼續說:“十點三十分,壤南北街有人報案,說在湖光路上行,大順煙酒那個路口被一個路過的人掏了包、摸了屁股。就是在這個位置。” 組長說著調出道路地圖,敲了敲湖光路上一點,又說:“道路監控我看過了,雖然捂得嚴實,但體型、習慣就是他們中一個叫孫彪的,我們可以把范圍縮小在松江區。”說完在屏幕上畫了一個圈:“就是這一塊。” 副組長問:“靳凡到了嗎?” 其中一個組員說:“說是一點。” “胡江海一直沒打來,就是在等靳凡找到他的聯系方式。靳凡提供的所有線索,只有侯勇這條線是可進行下去的,所以我們從這個酒蓋嘴里去套的思路應該是沒問題的。”副組長說。 組長接上:“靳凡來之前,盡量弄到胡江海的聯系方式,等他來了讓他打過去,探探口風。另外一邊,抓緊時間在松江區地毯式搜索,找到他們藏匿人質的窩點。” 午,十一點五十分。 冰廠,員工宿舍,不到十平方米的蝸居,一張木板搭的床上裝了蕾絲邊的蚊帳,床上堆積著衣服和化妝品。 靳凡站在門口,這間蝸居的女主人正在洗臉,潔面洗不掉睫毛膏,她扭頭看靳凡時,眼圈下一片黑,但她不知道,她找不到她的鏡子了,翻了床鋪半天,衣服都甩到地上,也還是沒找到。 她拿起枕巾,擦了擦臉,扭頭很不耐煩地說:“帥哥我說很多遍了我沒見過她了,她跟一賣笑氣的走了,笑氣知道嗎?” 靳凡拿出錢包,拿出一沓錢,是他來時專門取的,放在她飯桌上。 女人停住手,片刻,坐下來,蹺起二郎腿,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干癟的煙盒,摸出一根煙,點著抽了一口,仰頭看他:“要不你重新考慮,拿這錢換點別的?我可以跟你睡一覺。” 靳凡把錢包所有錢都掏出來了,這回摔桌上。 女人閉眼抽了一口煙,有點無奈似的,終于松口:“我也不知道你找酒蓋還是小洛,酒蓋早失聯了,小洛呢本來也不是冰廠氣氛組的,是被酒蓋帶來玩的,只是酒蓋欠我們老板錢,就給她下藥,把她留在這兒了。” 女人平靜敘述,毫無情緒波動:“后來她一哥哥過來把她接走了,但好像也不是哥哥,只是個販笑氣的,在這一帶活動。” “叫什么?” “叫涼歲,名好聽,我專門問他看了身份證。” “有電話嗎?” “沒有,但是我加了8322的群。” “8322是什么?” “就是拉皮條的群,哪個老板訂卡,群主就把群里的女的聚一堆叫過去,免費喝酒,隨便蹭卡。” “跟涼歲有什么關系。” “涼歲就是群主啊。”女人笑了,笑里有看不起:“什么都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 靳凡遞手機過去:“加我進群。” 女人看看手機,再仰頭看靳凡:“你親我一口,我就把你加進去。” 靳凡回身拿起她桌上的水果刀,回身比著她的臉。 女人臉沉下去,不再說了,乖乖加他好友,把他拉進群。 靳凡確認群主名片確實是涼歲,把這女人刪了,轉身出了這蝸居。 女人在他走后,站起來,數錢,隨后沖門口翻了個白眼。 又下雨了,壤南多處正鬧洪災,這雨停停下下,就沒歇過半小時。 靳凡回到仲川事先給他租的車,正好后座有把傘,他拿來放手邊。 他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十分了,沒再耽擱,在本地社群搜了笑氣,找到這帶笑氣的行話,添加涼歲時在備注輸入,果然很快得到了通過。隨后他以購買為由跟涼歲約在了溫泉館。 涼歲一米七左右,較胖,長頭發,脖子三道杠,看見靳凡上下打量了幾遍,才皺眉疑惑道:“你要買貨?” 靳凡開門見山:“酒蓋認識嗎?” 涼歲皺眉,對方那么直白,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實話實說了:“沒聽說過。” “小洛呢?” 涼歲扭頭就跑。 靳凡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扯回來摁在地上:“說!” “不是哥,我真沒動她,是冰哥說她精神有問題,給我打電話,讓我冒充她哥給她接走,然后送到精神病院的。不是她當時傻了,一動也不帶動的,我,我你說,誰有這便宜不……” 靳凡照著臉就是一巴掌:“廢他媽話,哪個醫院!” 涼歲在這家溫泉館有熟人,他認慫的時候,他的人來了,他一下子橫起來,瞪著眼罵道:“哪來的吊子!” 靳凡扭頭看見三四人,也不松開涼歲,照臉又是一巴掌:“再說。” 涼歲被扇蒙了,忘了反應,旁邊人不是,齊刷刷沖上來。 靳凡握著傘打橫往他們胸前一擋,起身就是一腳,把沖在最前的人一腳踹到墻上。旋即手一松,傘身從他手中向下滑,快要滑出他手心時,他一把攥住,正好攥在手柄,轉腕用傘尖擊中第二個人的肩窩。 那人疼得咧嘴,不往前走了,僅剩一人識時務地退到這兩人身后。 涼歲意識到這人來勢洶洶,忍了,起身后低眉順眼地說:“就是彭公山那個精神病醫院。” 靳凡薅住他的領子:“你跟我去一趟。” “可我還有事……” 靳凡反手又是一巴掌。 “沒事了。” 午,十二點二十七分。 靳凡和涼歲到達彭公精神病院,他見到小洛時,小洛正在畫畫,穿著病號服,神情平靜。 她的主治醫生禁止靳凡提問,他說他知道靳凡問的一定是她痛苦的記憶,如果很急,可以問他。 靳凡從主治醫生口中知道小洛親媽因病早死,沒了媽等于沒了爸,她很小就不上學了。后來跟一個綽號酒蓋的大她七歲的男人談起戀愛,結果遇人不淑,給她包裝服裝學院的大學生身份是讓她去做外圍。 酒蓋從她身上賺了錢,仍不滿足,遇到冰廠老板冰哥后,想玩兒一把仙人跳,沒想到沒有冰哥道行深,不僅打折他的腿,還對外說他欠錢,把小洛抵押在了冰廠。 冰哥甚至對外透露,小洛精神出現問題,還是他找到小洛的哥哥,把她送到醫院治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