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刀 第37節
目擊者都知道是誰干的,苦于村頭沒有監控,空口白話在鎮上派出所里不足以成為證據,只能輾轉多處打聽靳叡的后代,總算找上了靳凡。 過了八點,兩人到達。 靳凡下車去看了,林羌隔著車窗望去,五間連排磚房倒了一間半,原本一米五的圍墻圈住一個寬敞院子,現在一個巨大的豁口朝東敞開,風吹得瓦上枯草沙沙響。 書記看見靳凡,雙手捉來他的手攥住,大概寒暄了兩句,隨后掏出一個壓扁的煙盒,抖摟半天,抖出一根煙,點燃遞給他。 靳凡沒接,說了什么話。 擋風玻璃太厚了,村里民戶稀疏,風也大,她一點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但老書記有點巴結,她看得很清楚。 靳叡一定很令人尊敬。 靳凡返回,關上車門,轉動方向盤說:“不回了,住垂釣度假區。” 林羌沒說話,她同意。 木襄村的魚塘面積不小,從曲折忐忑的土道進入一段柏油路,隨即便能看到紅漆雙開大門,打著九乘九的門釘,門口還有石獅子和保安亭,就是沒人站崗。也正常,這是西小門。 靳凡在門前停住,摁下喇叭,老保安打著手電筒打開門,像是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遼闊,氣派,富麗,別有洞天。尤其連排小獨棟,對比之下,靳叡的五間房有點像狗窩。 說是擴建在即,度假區關閉了,開放日擇期公布,但招待所大廳還有工作人員,五個前臺座位,五個都沒空著。 過年的氛圍也一點不敷衍,裝飾禮品在招待區堆成小山。 靳凡辦理入住,前臺遞給他洗漱包和紙袋,他接過沒打開,到房間后,被林羌打開了,她拿出里邊的安全套:“還挺貼心。” 靳凡打開空調,回身看到她手里東西,皺眉不語。 林羌笑著放下,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一樓有廣闊露臺,人工溪流架梁,再由木板鋪成的浮橋通往一片金黃麥浪,再往前就是垂釣區。 她環顧左右,不少獨棟都亮著燈,回房再翻那個紙袋,看到一張邀請卡,邀請1007房間的顧客參加明晚的年會。 她靠在小水吧前,放下邀請卡,看向靳凡,他正在脫大衣,動作很正常,但她覺得色情。 他又摘了表,一手搭在桌沿,一手給她倒了杯水。 好像更色情了。 露臺的門開著,窗簾被風吹得噗噗響,她粗毛線的毛衣好像一點不抗風,不自覺抱住臂。 靳凡也看到了那張卡片,1007就是他們的房間號。 度假區老板聲稱強拆跟他們無關,但既然是擴建引起的,愿意好好解決這件事,于是委托書記搭錢,邀請靳凡參加他們明晚年會。 他從臥室拿了毛毯來,從前往后包住林羌,毯子兩邊被他交疊,雙手向下,把她抱到水吧上坐著,雙手撐在吧沿,把她圈在雙臂。 林羌靠在后面的酒柜,在只開了一條燈帶的昏暗的房間,微微歪頭看他。 “你meimei真有事嗎?”她從毯子里抽出左胳膊,伸手撫摸他臉頰,拇指輕輕刮蹭他的唇。 “不然呢?”他的唇貼著她拇指,呼吸鋪陳指腹。 林羌腰力很強,稍一用力,后背離開酒柜,前一秒還在他唇上的手已經托住他的后脖頸,兩個人額頭相貼,鼻梁碰觸,唇瓣相纏,她說:“你支走她的。” “我為什么?”靳凡受用于林羌每個動作,更愛她眼里的自由。 林羌呼吸掃在他唇上:“你想跟我單獨相……。” “害臊嗎?” “不害臊。” 靳凡眼睛彎彎,雖然淺淡,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發自內心感覺美好到想笑了。 “說說,想不想我,大哥。”林羌皮得很。 靳凡不說:“我沒見過你這樣的。” “嗯,你見過的都是給你打毛衣織圍巾的,再打飛的去接你的。”林羌特會陰陽人:“你有跟她這么近嗎?親過嗎?她也會叫你大哥嗎?” “我說,我沒見過你這樣的。”靳凡很一本正經:“我以為這就是答案了。” 林羌心跳短路,思緒無章,沒來由地吞了口水,聲音懶起來:“你少勾引我,我不信。” “只有你喜歡騙人。” 林羌隨意拽著他的衣領,手指有意無意劃拉他的鎖骨、喉結:“我騙你什么了?” “少裝。” “我不知道,大哥告訴我。”林羌真無辜,她好會裝無辜的樣。 靳凡聽不了大哥兩個字了,托住她大腿,把她從水吧搬到床上,鎖在身下:“檢查結果發了。” 林羌還勾著他的脖子:“大哥還挺敏銳,當過軍官就是不一樣。” 靳凡硬了,但能忍,原始欲望是最低階的欲望,很多事都可以排在它前邊,就比如林羌的檢查結果:“結果怎么樣?” “就那樣。”林羌笑著回答。 靳凡突然起身,去了衛生間。 林羌還躺在床上,胳膊墊在后腦勺,看著天花板,聽著衛生間的水聲。 時間突然好漫長,她好像等了他很久,他終于出來,冷水凍紅他的鼻尖、下巴,他再次來到林羌面前,伸出手:“手機給我。” 林羌撐著床坐起來,下床,從桌上摸到煙盒。書記后來硬塞到靳凡懷里的。到單人沙發坐下,點著了煙,看一眼大衣:“自己拿。” 靳凡找到她的手機,打開郵箱,看到幾張顯像圖,他只認識pet、fdg等等名稱,對顯像好壞一無所知。 他走到林羌跟前,還給她:“是好還是壞?” 林羌平靜抽著煙:“好壞又怎么樣?” 靳凡奪了她的煙,掐滅了,靜站了半天,蹲下來,抬起頭,看著這個一根煙就能變得陰郁衰敗的女人:“不怎么樣,就是我得知道我后面該怎么做。” 林羌聽得有趣,胳膊肘抵在大腿,托著下巴看他:“該怎么做?” “我也在想,我該怎么做,你才不膽小了。” 林羌身子一頓,神情僵化了。 明明是她在車里說越發膽小,怎么卻是他變得小心翼翼?但他好像理解錯了她膽小的原因。 靜默許久,她牽住他的手,緩緩拉起他,給他坐沙發。她搬來一把椅子,把手機拿過來,給他看多巴胺轉運體pet顯像,指著深色的兩點,教給他:“雙側腦部細胞死完了,只剩這點。” “就是說。”靳凡想問,沒問出來。 林羌早知道自己的情況,顯得輕松:“就是說,不太好。” 換靳凡陷入沉默。 林羌靠在他肩膀,溫熱的手掌貼在他心口:“反正你也不想活,你管我情況好不好。” 靳凡不言。 林羌顧自繼續說:“我以前想,兩個要死的人湊合幾年,有幾年是幾年,但你不愿為我活。” 一片沉寂。 “我以為我一身骨氣呢,卻還是跟你茍且了。”她越來越舒緩:“現在你愛活不活,無所謂了,早死我再找。男人那不遍地都是?” 靳凡像ai失靈的機器人,呼吸都幾不可聞了。 林羌突然頭很疼,還在故作輕松地說:“你不用在意我說我越來越膽小的話,我有時候也覺得我越來越膽大。反正人都……” 靳凡突然抱住她。 林羌輕飄飄的話都被他的肩窩吞沒。 “做手術能不能痊愈?腦部細胞能不能變多?” 林羌一愣,無知無覺攥住衣擺。 林羌起床就聞到牛奶的香,光著腳走出臥室,看到一輛小推車,靳凡正在把早餐挪到餐桌,她一歪頭瞥見牛角包和菠蘿派。 靳凡的襯衫外有一件針織背心,毛線紋路密匝,像是定制店鋪里高級裁縫手工織就,有些學院派,很不大哥。 她坐下來,把牛奶拿來,問他:“不是要去餐廳吃早餐?我看到紙袋里有早餐卡。” 靳凡把食物蓋子一一掀開,扭頭看到她嘴邊沒擦凈的牙膏,自然地伸手擦掉,說:“早餐時間截止十點半。” 林羌看表,十一點半了。 “跟醫生約了嗎?”靳凡坐下來問。 “約年后了。”林羌昨天收到郵件就轉發給李擎主任了,檢查的目的是要看她有無出現新的病灶,結果比預想好一點,目前的肢體化確定是病程來到后期,藥物不敏感了。 她已經決定手術,定下年后去交錢預約排隊。 靳凡昨晚問她手術會不會好,她沒答,他便不會再問了。 林羌咬一口牛角包,不太甜,她就喜歡這種,隨手拿來單據,備注一欄赫然打著:可頌要無糖的。 她又隨手放下,抬起頭,伸出手,擋住一半眼睛,看向這位哥:“所以現在才是本來的你,就像你meimei形容的,溫和。” 靳凡翻看度假區地形圖,隨口答:“是平和。”無所謂,不在意,沒關系,都接受,也都過得去。 “你這是恢復本性了嗎?不兇了?” 靳凡抬頭,扭頭看向她:“你很介意我從前?” 林羌端來牛奶杯,叼住吸管:“想多了。只是問清了就會明白,為什么你以前的女人愿意給你織毛衣,我一點不愿意。因為你現在不溫和。” “誰給我織毛衣?” 林羌吃飽了,站起來:“愛誰誰。” 靳凡看著林羌進衛生間,又光腳,不由皺眉。 林羌站在鏡子前,鏡中自己的臉有點不耐煩。瞎問什么? 靳凡突然進來,蹲下來,給她穿上拖鞋,站起來,注視鏡中她不耐煩的眼:“從前現在都是我。毛衣我自己買的,但你要是介意……”說著單手往上一掀,脫了,看都不看,利落扔進臟衣簍。 林羌心亂跳兩下,轉過身,靠在洗手池前,抱住雙臂,唇角微吊,眼波誘惑,一派慵懶松弛:“誰買的我一點不介意。” “你最好是。”靳凡眼神向下,看這個人一會一變的臉。 林羌眼睛從他的臉漸漸往下,挪到他的胸膛,食指從鎖骨處往下,停在領口,最上面那枚系住的扣子中間:“那我要是承認在意……” 靳凡被她手指劃得上火,攥住她這只手,擰得她轉過身,大掌摁住她的背,掀開她的裙子,解開腰帶,撥開她底褲,粗硬的東西擠進一點。 “嗯……”林羌低哼從牙齒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