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128節
姑娘的聲音仿佛這四十多度熱浪里的一抹清甜小溪滴答著綿密的細雨,熱意被雨水澆熄,徒留撥動溪水的暖意瀲滟。 “唱吧。”他道。 褚一諾失笑,這男人甜言蜜語第一名,破壞氣氛也是第一名。 “你就直接許愿不行么?”她是真不想隔著上萬公里丟這個臉。 “成。” 褚一諾頗為意外這么好說話,微微站直洗耳恭聽,隨即笑臉就耷拉了下來。 顧堯接下來道出的生日愿望是:“我希望,褚一諾給我唱生日歌。” 反正怎么都逃不掉了唄。 “真要唱啊?”做垂死的掙扎。 “你說呢?”不給掙扎的機會。 你生日你最大,除了依你還能怎么辦呢。 褚一諾妥協地哼哼了兩聲努力找好調,然后清清嗓子開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顧堯:“唱的不錯。” 褚一諾一喜:“真的嘛?” 顧堯笑:“真,雖然我沒太聽出來這是首生日歌。” 褚一諾:“……”人有時候真的也不用太耿直,有的實話放心里會少得罪很多人。 算了,也是事實。 “生日禮物只有等你回來咯。”褚一諾言歸正傳。 顧堯玩味地一笑,意味深長的拖著腔帶著調:“沒有比你更合我心意的生日禮物了。” 這男人,是不是,在,耍流氓? 是,明顯是。 褚一諾幾乎是一瞬間便想起了下午她跟龔靈聊得那些少兒不宜的話題。 她抬手揉了揉發燙的耳朵,輕咬了下唇瓣:“現在呢……” 再出聲嗓子啞了,她暗自清了清嗓子,趕緊把話說完:“許愿吧。” 顧堯一聽這欲蓋彌彰的反應,笑意更甚:“我的愿望剛才不是已經說了。” 褚一諾嗔道:“唱生日歌算哪門子愿望。” “褚老師,你再聽清楚。”顧堯把剛才的愿望慢條斯理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希望,褚一諾給我唱生日歌。” 褚一諾“嗯”了聲:“沒錯啊,我已經唱了呀。” 那邊顧堯沉沉的笑了起來,而后漫不經心地對她說:“我沒設期限,還不懂?” 沒設期限。 褚一諾的眼睛驟然一亮,落地窗里那雙圓潤泛著水光的杏眸里淬著比這滿城璀璨的燈火還要明亮的光,一顆心像是被眼前這滿城燈火點燃一般,熱烈而guntang。 電話那頭姑娘幾不可聞地微促呼吸,顧堯便知道她是終于轉過彎來了。 “褚一諾,我要你每年都給我唱生日歌。”他頓了頓,語調緩慢的將期限續上,“一輩子。” 作者有話說: 真的寫了才發現四個女主都是學霸~~至于顧石頭,你是有點子浪漫在身上~~ 第90章 石縫花開 褚一諾的生日與顧堯的生日相隔不遠, 也就意味著農歷新年的來臨。 她這段時間也不清閑,最近省公安廳聯合國際刑警合作偵破一起恐?????怖襲擊案,主要是案子牽扯到綁架我國公民, 渝江公安這邊也派了人出去。 目前屬于追捕階段,孔向明便帶著褚一諾給予對面談判專家遠程的技術支持。 工作忙起來精神高度集中,每天隨時待命,閑下來的時間補覺,也就沒有多余的時間想顧堯。 一睜眼一閉眼, 案子結束了, 大年三十也到了。 開完會,褚一諾跟孔向明一同走出辦公室,順著人聲和人流沿著走廊往前走。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哦。”褚一諾扭頭看向孔向明,發現不知不覺間師父的鬢間新添了很多白發。 孔向明淺白了一眼褚一諾:“知道給你發紅包。” 褚一諾心明眼亮的一笑, 顧堯總說她愛插科打諢, 這不隨她這偉大的師父。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的, 師父。” “哼。” “不要賭隔年氣。”褚一諾跟著孔向明下樓梯, “是,師兄去當無國界醫生沒跟您商量是他不對, 但是去都去了,您還真不聯系啊, 就不擔心?” 孔向明瞥了眼褚一諾:“我氣什么你不知道?我氣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明知道我最討厭先斬后奏, 偏給我來這一套。你也好不了哪兒去, 半斤八兩。” 莫名中槍的褚一諾一時語噎,遙想當初去慕卡爾也是瞞著大家先斬后奏來著, 直到臨行前才暴露了。 他這師父氣性大, 那真真兒是她人都回來了還繼續給她擺譜, 不然她也不會為了哄他老人家開心相了那么多奇葩的親。 這老頭倔強,褚一諾也不多勸了,走下階梯抬頭望向遙遠的灰藍天際。 師兄,我也只能幫到這兒了,再說下去就是惹火燒身了,回來你自己跟你爸負荊請罪吧。 此時的慕卡爾,天還未亮,科奧這座城市沉睡在鴉色里,四下一片漆黑,唯獨醫院的一盞盞白熾燈逶迤錯落在那不動如山。 科奧中心醫院內人聲鼎沸。醫護,軍警,記者,平民疾步往來,一片凌亂,哭叫聲摻在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味里。 顧堯從搶救室里出來低頭看了看滿手沾染的血漬,目光又瞥到自己胸前迷彩上一片醒目的紅。 他沒什么表情地一邊搓著手,一邊抬起頭找廁所打算去洗一下手,便看到了從走廊盡頭那間診療室里出來的孔遠一。 兩人隔著不同膚色的來往面孔對上視線,彼此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以后,慢慢蓄起了淡淡的笑意。 * 褚一諾開車送孔向明回去,孔向明下車時遞給她了兩個紅包:“新年快樂,生日快樂。” 孔向明是務實派,從小到大就沒變過,但凡能送紅包絕對不挑禮物。用他的意思來講就是禮物不一定送到人心上,但是這紅包一定可以,人人適用。 雖然很直男,也確實很直接也很正確。 褚一諾打小收慣了,也不跟人客氣,笑著接過來:“謝謝師父。” 孔向明“嗯”了聲,別有深意地笑道:“希望明年我就只送一個了。” 話沒明說,話里有話的意味很明確,結了婚就不會再給壓歲錢了,催她結婚呢。 “師父你摳的太明顯了吧。” “想我不摳可以趕緊給我生個徒孫,你不一樣得兩個。” “越說越離譜,師母在看你了,快回去了。” 褚一諾以為這個話題在師父這兒就揭過去了,誰知道晚上回去吃年夜飯的時候一群人直接當著她討論了起來,連平日里幫她說話的爸媽都投向了對方陣營。 陸佳:“是啊,這結婚事兒還多,你倆都這么忙,得提前打算。” 褚天言:“小顧那邊還要政審,這時間還不太好算。” 大伯:“確實是,他們軍官的政審挺嚴格。” “……” 眾家人們七嘴八舌,饒是她一張談判專家的嘴在這上面是完全無用武之地。 褚一諾邊吃邊點著頭陪著笑,順便將求救的信號投向一旁的褚一鳴。 人可好,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微笑。 “知道了知道。”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的人生格言,她決定結束編排她的話題,“等他回來就提上日程,好么各位親愛的長輩們。” 大伯母瞧著褚一諾的樣子,笑意nongnong地跟大家說:“所以還得談戀愛,你們看一諾現在可比以前活躍多了,這樣多好,大家瞧著也開心。” “是啊是啊……” 褚一諾一聽,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了褚天言,父女倆心照不宣地一笑。 以前過年就像是機器做任務,問什么答什么,懂事聽話,不會開玩笑也不會發自內心的笑,面具戴的好以至于總會聽到“什么都好就是少點兒人氣兒”“太優秀了跟假的似的”這種評價。 好像自從遇見顧堯以后,一切都變得很好,以后還會越來越好。 褚一諾瞄了眼一旁的手機,他今天有空給她打電話么,好想他啊。 可能是萬里之外的他跟她都能心有靈犀,沒幾分鐘顧堯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她的笑容rou眼可見地濃郁了起來,跟大家說了聲“接個電話”,馬不停蹄地起身客廳陽臺走去。 家人們望著她輕快的背影,都不約而同地噙起了飽含深意的笑容。 * “生日快樂!” “新年快樂!” 這次幾乎是一接通,兩人便異口同聲地開了口,隨即彼此又格外默契地笑了起來。 “你們今天還像那次那樣過年么?”褚一諾扒在陽臺窗欄上,望著對面樓的一扇扇整齊瑩亮的燈火,眸子里浸了夜霧的潮氣,柔光熠熠。 “沒有開聯歡會,就大家聚一起吃飯,等著看轉播過來的春晚。”顧堯如實告知。 褚一諾看了眼時間,說:“還沒開始呢。” “腦子拉飯桌上了,傻乎乎的,怎么審的題?” “你說誰傻乎乎的呢?” “誰在問啊?” “……”就突然不怎么想搭理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