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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黛在線閱讀 - 折黛 第62節

折黛 第62節

    不過,怨侶?

    她心中重新將二字念了一遍,他們哪里算的上伴侶,不過是可取所需罷了。

    不過一會兒, 有人敲門, 端上來一碗藥, 和一碟點心。

    “娘子, 趁熱喝了吧,若是冷了,藥效就沒那么好了?!?/br>
    黛爭舒了一口氣,避子藥還是來了,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次的避子藥比之前的還要苦一些。

    她喝完避子藥不喜吃甜的,她想讓自己記住這個味道。

    這次她還是忍不住,掂了幾塊甜糕下肚。

    “娘子,奴婢伺候你歇息吧?!?/br>
    看著黛爭把藥喝完了,婢女不免對她高看一眼,這么濃這么黑的藥,這娘子也能一聲不響地喝完。

    “不用,你去忙別的吧?!?/br>
    黛爭揮揮手,開始解裙裳的系帶。

    “還是讓奴婢來幫您吧,不然殿下若是怪罪下來……”

    雖都說齊王殿下的性子好,可她還想在這位娘子面前爭個好,被人要當成了好吃懶做的渾蟲,她之后在府中也不好自處。

    “不會,他知道的,你出去吧?!?/br>
    經過一場激烈的爭吵,黛爭的聲音有些啞,說話低沉。

    她又覺得這小婢子擔心受怕的模樣可憐,咽了下口水,讓聲音變得正常了一些,溫聲道:“我不會讓他怪你,真的?!?/br>
    婢女不得不再次對黛爭刮目相看,瞧著她的行為舉止并不像長安中的貴女,可話語間無一不透出對齊王殿下的熟絡。

    他們定是有很深的糾葛,可終究還有個未過門的齊王妃,不知二者會在王府中掀起什么風浪,會不會連累他們這樣的下人。

    黛爭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又吃了一些點心,洗漱后便歇下了。

    月影如鉤,書房內,男子正在對著一封文書凝睇許久。

    他眼中情緒復雜,握著筆的手稍稍用力,便從中間折斷。

    筆桿的木屑深深地滲透近了掌心,他竟不知。

    良久,當他的目光注意到手上的齒痕時,才順著看到了滴血的掌心。

    他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傷口稍微處理了一下,以作休息。

    “若我今后不放過黛爭,依舊與她糾纏在一起,非要予她名分,我愿天罰雷劈,不得好死?!?/br>
    “夠了嗎?覺得開心嗎?不夠我再說:若是對她有半分真情,心喜半分,必定厄運纏身,來世悲苦?!?/br>
    他驀地想到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不覺輕笑,把玩著手中斷裂的羊毫,殘留的墨汁近乎和血跡混雜在一起,他才將毛筆置在桌上。

    沾著血沫的羊毫滾到文書上,形成了一片混色。

    傅蘭蕭抬眉,盯著上面的污漬,最終恢復了冷面,將被污損的文書扔在一旁。

    -

    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阮將軍依舊能和傅蘭蕭笑臉相迎,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般,各懷心事,等待著婚禮當天到來。

    黛爭自從那日后和傅蘭蕭顯少接觸,依舊去宮中做公主伴讀,和公主的關系也不咸不淡。

    越到傅蘭蕭的婚期,反而是金茹關注地多一些,總是托人問起傅蘭蕭對婚禮的布置和步驟。

    黛爭以為金茹就跟之前一般,對男女之事產生好奇。

    黛爭則置身事外,她這幾日也了解清楚,到底是誰想至她于死地。

    知道誰是幕后主使后,她只覺得可憐。

    阮婉瑩這么做,無非是為了一個情字。

    可受困于情字的人,總是沒有好下場。

    她就算這么做了,傅蘭蕭還是會娶她,他要的是高門嫡女,要的是無邊權利,不會要一個真心人。

    她確實有在感謝傅蘭蕭救她,但也只盡于此。

    他成婚那日,風光無限,他身騎紅纓五花白馬走在長安街上,座下鞍韉、障泥瑰麗華貴,故意繞城一周,后帶無數武夫抬著聘禮,正往著阮將軍府去。

    怕是翌日就會有太子黨大力彈劾他窮奢極侈,不懂分寸。

    可將軍府的人卻個個面色沉重,尤其是阮將軍本人,打扮的喜慶萬分,卻襯托著面沉如泥。

    “瑩娘是在什么時候不見的,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看著滿地瑟瑟發抖的婢女,他恨不得拿刀來一個個軍法伺候。

    “父親稍安勿躁,我已派人去尋,只是齊王那里……”

    啪的一巴掌打到來人臉上,阮將軍破口大罵,“還不是因為你去借她精兵,現在真讓她覺得自己了不起了!齊王,他都繞城一圈,讓長安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么隆重地要娶瑩娘了,一個瑩娘你都看不住,我還讓你管兵權,我呸!現在我們阮家的臉往哪擱?!”

    “孩兒哪敢!”被打的男子立刻跪下,“父親,我這就加兵去找!”

    阮將軍啐了一口,他背著手,來回踱步,只聽一聲,“齊王殿下到!”他覺得自己的心悸又開始了,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前去。

    “齊王殿下,您來了。”

    傅蘭蕭從馬上下來,他本就是人中龍鳳,一身喜服更是襯他氣色,方才游街時,不知有多少娘子為之心碎。

    “瑩娘在哪?”傅蘭蕭笑著行禮,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方才為何聽見一些爭吵聲?”

    “殿下怕不是聽錯了,大喜的日子,誰敢爭,誰敢吵?”阮將軍額頭滴著汗,“你與瑩娘也是自幼訂婚,今日終于修成正果,不僅是她高興,也是我們整個將軍府的榮幸。”

    傅蘭蕭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將軍說笑了,以后我們便是一家人,不過,寒暄的話還是稍后再說,莫耽誤了良辰,瑩娘在哪呢?”

    “這、這……”阮將軍招呼著一旁的喜婆,“還不讓瑩娘趕緊出來,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樣子?!”

    “就來了就來了,”喜婆也萬分無奈,只好想著貍貓換太子,將府中另外的娘子趕鴨子上架,扶著另一位小娘子上轎。

    “等等?!?/br>
    傅蘭蕭眼神一凝,一個眼神讓周圍的轎夫攔住即將上轎的小娘子,“阮將軍,你是當我好糊弄,還是我父皇好糊弄?!?/br>
    “殿下,臣不知道您再說什么?”

    找不到瑩娘,他們也只能出此下策,不然還怎么收場。

    “你也說過,我自幼和阮婉瑩有婚約,她的身量,我還是分得清的?!备堤m蕭背著手,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淡淡,卻讓覺得寒毛豎立。

    “你若再不承認,是要我當場掀開她的蓋頭,看看是打我的臉,還是打你的臉?”

    “殿下!我們、瑩娘在今日不知所終,我們也是迫于無奈,不想毀了和殿下的約定,我家三娘也是嫡出……”

    意思就是,娶誰都一樣,達成目的就行。

    傅蘭蕭“喔”了一聲,森冷的目光從阮將軍臉上掃過,怕是閻王也不過如此。

    “是么。”傅蘭蕭的輕笑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那我想問問,你們是要將皇家于何地呢?”

    這不僅僅是拂了傅蘭蕭面子,這時欺上瞞下,辱沒了君王。

    “殿下!”上了年紀的將軍,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下了,他不得不彎腰磕頭,“求殿下寬恕,我兒已經去尋瑩娘的下落,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求殿下莫要責罰我家上下,錯也是我一個人的錯……”

    “戚無,你去找?!?/br>
    傅蘭蕭轉身,睇給暗中的影衛一個眼神。

    -

    黛爭今日出街,倒是聽了不少傅蘭蕭的傳聞,她也不知道婚禮進行到哪里,畢竟對于他們這些平民百姓,能一堵皇室尊榮,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恩寵了。

    她也沒什么好奇的,只覺得今日清閑,與公主讀完書就可以在家休息了。

    可今日公主又到了十天內有四天的不想念書時刻,卻沒讓她走,只讓她在殿內等候,到時間就可以走。

    她想著,公主之前不是問了好多次傅蘭蕭的婚禮嗎?說不定偷偷溜去看婚禮了。

    聽說是很盛大的那種。

    前殿每一個仆人,只有黛爭安安靜靜地練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她聽見內殿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聽見一串低聲細語。

    “哎呀,看不出來的,你就這樣出去,在我這里呆幾天,他們不會找到這里來的?!?/br>
    “真的嗎?我瞧著一點都不像。”

    “你怕不是心理作用,絕對看不出來?!?/br>
    黛爭扭過頭,看著金茹身邊跟著歌個內侍打扮的娘子,問:“公主,阮娘子,你們在做什么?”

    被戳破的兩個人一陣沉默。

    金茹今日留著黛爭,本是不想露出破綻,之后有人找她時,她還能用黛爭當借口,結果這妥妥的一身破綻。

    何況她還是傅蘭蕭的人,她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阮娘子,今日不是應該……”

    “你住口!”阮婉瑩看到她就氣得牙癢癢,頗有上來撕破臉的架勢。

    黛爭慢吞吞的,好似明白了一些,“娘子是不愿嫁?”

    “這也不用你管!”

    “阮娘子稍安勿躁,人都叫來了就不好了?!?/br>
    黛爭了然,她這番能來到皇宮,穿上這樣的衣服,或許就有公主的助力,不知道傅蘭蕭那邊,是怎樣的雞飛狗跳呢。

    “你笑什么?你很得意?”阮婉瑩有一千個不爽黛爭的理由,黛爭只是勾勾唇,她就氣道不行。

    “我在想,你這樣打扮,怕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睛?!?/br>
    傅蘭蕭想找到阮婉瑩,不是易如反掌?

    公主露餡之后,不怕惹禍上身?

    公主是單純的想幫阮婉瑩,還是為此得到些什么。

    她不相信,這群姓傅的,會不為某種目的而大發慈悲。

    但,這不是她的好機會嗎?

    女扮男裝,她是最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