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君向?yàn)t湘我向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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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最后一學(xué)期,李商羽常去數(shù)學(xué)辦公室問題。偶爾,不怎么意外地碰到廖簪星在接受思想教育。 11班的班主任——她聽廖簪星總管他叫“老王”——壓低聲音說了句什么。 懶洋洋靠著窗臺的女孩子反倒坦蕩,手插校服口袋,用正常音量,“嗯,在早戀啊。” 李商羽忍俊不禁,緩緩豎起筆記本遮住上翹的嘴角。 * 廖簪星不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最特別的朋友。 相識的過程已很奇特。出于過分矚目的外表,她很少去主動搭訕什么人,廖簪星或許也很少有同樣內(nèi)向的朋友。但磁場融洽,性格契合,竟這樣奇妙地相熟。 最開始還只是隨緣蹭車,全憑運(yùn)氣碰到。后來則想找她玩的時候,串班去等。 廖簪星沒有特意說過,但大抵也是開心的。書包甩到背上,隨她下樓,輕盈得像吹綠春山的和風(fēng),或是解凍的泠冽河流不息奔騰。 聊天話題無禁忌又無目的。她和她講感情極好的爸爸mama,講練琴的日常,從古箏到小提琴都會一點(diǎn),給她看指頭上的繭,被她用微涼的手捏一捏,像莫名戳到笑點(diǎn),忽然對視都笑起來。 很喜歡和她呆在一起。 崇德樓就正對學(xué)校大門,但李商羽更好跟她去車棚繞一圈,拉長回家前的時光。在放學(xué)路上閑聊,吃亂七八糟被爸爸評為“垃圾”的宵夜,消磨對高中生來說奢侈的無意義。 廖簪星是非常優(yōu)秀的朋友。無論說什么都能接幾句,成熟通透,時有妙語,坦蕩直率,又不會背后評價別人。 她也和她說去過的地方,世界的犄角旮旯,廣袤無邊。看過很多日落,換了許多學(xué)校,認(rèn)識了眾多形形色色的人。 友情也有排他性。李商羽偶爾忍不住揣測:廖簪星應(yīng)是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有很多朋友。但又隱隱覺得她有點(diǎn),微妙的、脫離“狀態(tài)”而融入氣質(zhì)的,形單影只。 神交已久時就有這種矛盾的念頭。那時候未曾見過她,只是總讀她的作文。八股文也寫得特別,浮動在字里行間的感情,在見到其人時觸及答案。 像小時候mama帶她去看熱鬧的民樂團(tuán)演出,散場后在朦朧冷雨里,孤零零在門口無法蔽風(fēng)的屋檐下探頭探腦的黑白花色小貓。 * 高二鄰班值得慶祝,李商羽把廖簪星拐回家吃飯。爸爸比平時多做了好幾道家常菜,還烤了據(jù)李商羽說廖簪星喜歡的小餅干。她們吃過后歪在客廳聊天,聽她吹塤。mama結(jié)束排練回來,爸爸陪她吃第二遍晚飯。 “星星要是商羽的meimei就好啦。” 溫婉知性的女人翹著腿也是優(yōu)雅的,手指交搭,輕抵下巴,笑瞇瞇看著她們。等丈夫洗完碗,便要一起出門去散步。 “晚上要和商羽一起睡嗎?可以用那邊的電話和你父母說一聲哦。” 溫柔細(xì)膩的氛圍幾乎如仲夏拂面的夜色般引人沉溺。李商羽吹到一半的曲子被門鈴打斷,以為是爸爸mama忘記東西,一看卻是對門高三的許常山。他很難為情地說忘帶鑰匙,問能不能進(jìn)來坐一下。 李商羽下意識回頭看廖簪星。她已從發(fā)呆的狀態(tài)中回神,迅速收拾了書包,“謝謝你叫我來你家玩……現(xiàn)在回去也不算晚,先走了。” 遷怒許常山也是情理之中。 * 彼時的年紀(jì)讓李商羽很難解釋那是什么滋味。端方古典不過是保持慣了的儀態(tài),底下仍是無憂無慮長大的孩子氣。 只是純?nèi)坏叵肱阋慌闼蛟S沒太多可以做,但也算力所能及。 為朋友彈奏是快樂的事,即便對方不是鐘子期。 也無所謂樂器,俯拾即是的東西都可以。有次中午放學(xué)去找廖簪星,無聊等她寫作業(yè)時,就坐一旁用口罩掛耳的繩繃弦,橡皮作箏柱,也能撥彈一整曲。 絕對音感拿來做這事也沒關(guān)系。 彈的五月天的歌,這個年代的高中生常聽。方童用語文課本卷了話筒唱歌,放學(xué)時間,放肆大聲,毫無顧忌。廖簪星偶爾稍頓筆,抬頭含笑看過來,碎發(fā)掖到耳后,低頭繼續(xù)寫下去。 正夏的陽光很刺眼,記憶里卻總是柔暖和煦。 高考的那個夏天也是如此。考場在泊川二中另兩棟教學(xué)樓,英語收卷后,李商羽提著透明文具袋穿行在釋然又迷茫的人群里,繞過崇德樓上正撕書的同學(xué)們。 走廊上滾掠過幾張寫滿字的舊卷子,又吹遠(yuǎn)去。五點(diǎn)多鐘不再燠熱的陽光暖洋洋照下來,很淡地給不遠(yuǎn)處那對熟悉的小情侶蒙了一圈光。 廖簪星仍微微抬著下巴,沒在談情說愛,只是很冷靜地談?wù)撟约航酉聛韼滋煲ッ嬖嚨男谐獭?/br> 而對面的云亭顯然在猶豫要不要牽手,幾次稍稍抬手,又默默壓下。 李商羽沒去打擾,促狹一笑。思及去年春在她面前哭濕她校服的廖簪星,已無法和現(xiàn)在的樣子重迭在一起。 距離會消磨情誼。這是廖簪星告訴她的。交錯才是常態(tài),并行才是個例。感同身受需要門檻,而她很久以后才漸漸體會到。 那時候她已經(jīng)在很好很好的大學(xué)讀書,與廖簪星相隔的不止是四個半小時的高鐵,還有交錯后對方逐漸無聲退場的豐盈人生。 那晚陪同寢好友去聽五月天,座無虛席的虹口足球場,華彩流溢的熒光海,頭頂朦朧橘黃的天色昏暗。她忽然想起來以前也即興彈過五月天的歌,是遙遠(yuǎn)的高中,用口罩這種有點(diǎn)滑稽的樂器。 她也忽然想起來廖簪星。想起那時候嘈亂的盛夏正午,沒有空調(diào)的教室徒勞攪動扇葉,廖簪星在沙沙地寫一張?jiān)缫淹浭裁纯颇康木碜樱酵罩戆櫟恼Z文課本,放聲浮夸得像在KTV,熱得額角都微微冒汗,有點(diǎn)走調(diào),但又認(rèn)真。 “喝到掛 唱到啞 笑到流淚 哭到趴 噢買尬 噢買尬 真的太久不見啦 我隨時OK 就等你電話” — “人生南北多歧路”出自《儒林外史》 “君向?yàn)t湘我向秦”出自《淮上與友人別》 蠻有名的集句詩,和他們兩個各自的迷茫/要表達(dá)的主題/跟廖簪星相處狀態(tài)也都挺合適,用一下